安徽與河南及山東的交界處，數百門火炮的齊射使得大地也跟著震動起來。
在北洋的掩體、工事內，北洋軍的士兵們正窩在里面，一邊抱著槍支一邊用手捂著帽子忍受著泥土的洗禮和覆蓋。
自然，這個時候國社軍那邊也是一樣的，區別僅僅只是抱著的武器不同，還有就是國社軍捂著的是頭盔而不是帽子。至于別的嗎……基本上都是同樣的狼狽。
在進行了一段時間的準備後，國社軍與北洋之間的戰斗是以炮戰為開始的。只是第一時間，雙方就用數百發炮彈對對方進行了一次鐵與火的洗禮，至于究竟是哪一方先開的炮，這個怕是誰也搞不清楚了。
反正既然已經開打了，那麼究竟是誰先開的第一炮也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就像前些曰子嚴紹說的一樣‘反正已經撕破臉了，誰先動手的又能怎樣，現在最要緊的是能打贏，這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不過對那些窩在掩體里面，正提心吊膽著的雙方士兵來說，親切的問候一下對面炮兵的全體女姓家屬，這幾乎已經是他們唯一的念頭了。
事實上這已經是他們唯一的念頭了，至于剩下的，怕就是雙手合十，祈求神仙菩薩保佑，千萬別讓炮彈落在自己腦袋上之類。
不過天上的神仙這麼忙，應該是不會有功夫去保佑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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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站在一處加固過的前沿指揮所內，看著己方已經化為火海的陣地，親自趕過來的付修明眉頭緊皺。「就沒辦法把對面的炮兵火力壓制住嗎？」
「這…」听到付修明這麼問，柳光遠等人一陣苦笑，過了一陣後柳光遠才開口道。「咱們的炮兵大部分都是剛剛入伍1年的新兵，許多新兵模炮的時間怕是連半年都沒有，這麼短的時間能讓他們把炮彈打在預定的位置已經不容易，讓他們把對面的炮兵打掉……怕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國社軍裝備的都是德國最新式的火炮，甚至有北洋軍所沒有的105mm‘大’口徑榴彈炮，就射程與火力而言顯然是超過北洋軍的。
然而在實戰當中，國社軍的炮兵卻只能和北洋軍的炮兵持平，甚至還稍稍有些不如，這里面最大的原因就是炮兵入伍的時間太短，經驗稀缺…
過去國社軍里真正正規的炮兵部隊，就只有原安徽新軍的一個炮兵營而已。光復後雖然也從德國訂購了大量火炮，但是等到交貨的時候，已經是距離光復不知道多少天的事情了。
眼下國社軍有九個炮兵團，648門各色火炮，看上去似乎是很威武，但是這些炮兵團里的炮兵，許多人模炮的時間甚至連半年都沒有，讓他們能把炮彈打的差不多這已經是過去消耗不知道多少炮彈才練出來的，想讓他們把北洋的炮兵給打掉，就像柳光遠說的一樣，這對他們來說也太難了一些…
听了柳光遠的話，付修明搖了搖頭沒有在說些什麼。
而在一旁，其他人也都嘆了口氣。
沒辦法，炮兵和步兵不一樣，步兵的話半年一年的，只要夠狠，多多少少還是能練得出來的。然而炮兵和步兵卻不一樣，和步兵相比，至少在這個時代炮兵的確稱得上是技術兵種，半年多的時間的確是很難訓練出一支有效的炮兵來。
事實上如果不是北洋軍的火炮射程不夠，怕是國社軍這邊反而要小心對面的炮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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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社軍與北洋的第一戰，就是以炮戰為開端的。
北洋畢竟成軍多年，所以在炮軍方面明顯要比國社軍強上許多，與之相比國社軍的裝備雖然要比北洋強出一線，但是炮兵的素質卻差的太多了。
這也使得國社軍的火炮雖然比北洋多出一些，但是戰果卻差不多，甚至反而稍遜一籌。
對此國社炮軍自然是十分不甘心，再加上國社軍又從來都沒有節省彈藥的習慣，很快國社軍的射擊頻率便提高了許多。而在發現這點後，北洋的炮兵也毫不示弱的反擊了回去。
當然，在這場炮戰當中雙方肯定是沒什麼的，國社軍的裝備雖然優于北洋軍，奈何炮兵的素質太差，每次等到他們找準感覺的時候，北洋的炮兵早就轉移到下一個陣地去了。
北洋的炮兵到是很想敲掉對面的炮兵，奈何火炮射程不夠，根本就夠不到對面。
不管怎麼說，最後倒霉的肯定是在雙方火炮蹂躪下苦苦掙扎的步兵。因為在發現自己奈何不了對方後，雙方都把怒氣撒在對面的步兵身上。
結果就像剛剛付修明看到的一樣，敵我雙方的前沿陣地幾乎都被火海覆蓋。
不過無論是75mm炮還是105mm炮的威力都不算很大，再加上國社軍和北洋軍對工事及掩體等的挖掘、修築技術都要比江西的贛軍專業許多，又有一個星期的時間用來準備，所以盡管看上去很嚇人，實際上除非是炮彈直接落進戰壕里面，不然的話很難傷到里面的士兵。
國社軍與北洋之間的炮戰大概持續了三個多小時，直到雙方都覺得沒有必要打下去為止。
「司令，對面的炮兵已經停下來了…」指揮部內，發現對面炮火已經停息後，付修明的副官上前兩步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啊，我看到了…」根本不需要看，只需要用听的就可以了，己方陣地上的爆炸及地面的震動忽然之間沒了，這種情況怕是很難被忽略掉，所以付修明很快就注意到了這點。「傳令下去，讓大家小心，對面怕是要發起進攻了…」
「是！」點點頭，副官很快就跑了下去。
只是讓付修明他們出乎意料的是，炮擊結束後，北洋軍卻並沒有要發起攻勢的意思，就好象他們的任務只是和國社軍打一場炮戰一樣，這種情況讓付修明等人有些難以理解。
至于北洋那邊，對此到是沒什麼不能理解的。
誰都知道國社軍的機槍多，3000多挺機槍，真要是一起開火，怕是片刻的功夫就能讓這十多萬的北洋軍損失殆盡。
和歐洲那邊不同，中國這邊的戰術還是比較靈活的——————當然，這也和國情有關，歐洲那邊一場大型戰役，動輒就是幾百上千門火炮，比如說索姆河戰役的時候協約國就動用了2189門火炮和1160門迫擊炮，而且許多都是大口徑火炮，比如說150mm或是240mm的大口徑重炮，就連105mm榴彈炮這種在中國只有國社軍有的‘大’口徑重炮，在歐洲的許多國家也只能算是標配而已，等到了一戰最激烈的時候在歐洲戰場上甚至還有口徑3、400mm的怪物出沒。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時候人家也動用了八十多個師，算上對面的德國人便是一百多個師…
（索姆河戰役之初，英法動用了24個師，其中英國13個，法國11個，等到戰役最後時期，英法動用了86個師，其中英國動用了54個，法國動用了32個，這和民國時期動用幾個師的兵力就算大型戰役完全不一樣，不過人家好歹也是工業化國家，所以到也平常，只不過因為機槍的關系，弄得當時的陣地戰太過殘酷了些而已，咳，這個而已似乎有些不恰當。）
如果馮國璋的手里有兩千多門火炮，他肯定會把對面的國社軍陣地用炮火先犁一遍，就好象最勤勞的農夫在犁自己的田地一樣，可惜他沒有。
這次北洋出動的部隊，把張勛的辮子軍排除在外，剩下的八個師每個師都有一個滿編的炮兵團，這和許多地方連個炮兵連都沒有相比完全不同。
八個師，每個師54門火炮也就意味著三百七十八門火炮。
與之相比，國社軍這邊則是三百六十門。
三百七十八加上三百六十也就是七百多門火炮，這麼多火炮湊在一起在歐洲也稱得上是一場大戰役了，當然，首先你給先有意無視掉這些火炮里絕大部分都是75mm的輕炮這個事實，尤其是北洋那邊基本上都是這個口徑的——————上百萬人，幾千門火炮聚集在一起的戰役，也只會出現在一戰二戰這種世界級的戰陣上，所以先排除在外了。
而馮國璋手里有三百多門，近四百門火炮，也使得他一次能動用的火炮數量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多。問題是這些火炮的口徑只有75mm而已，對較為堅固的工事除非直接命中不然基本沒用。
也就是說，除非他手下的炮兵都是所謂的神炮手，每次都能準確命中目標，不然的話他也只能迫于形勢，‘靈活’的改變一下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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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讓人往前沖肯定是不行的，那樣基本上等于是在謀殺。
用手里的三百多近四百門炮去轟也不行，以他對75mm炮威力的了解，除非他手下的炮兵都是所謂的神炮手，不然就算他把北洋的彈藥庫存全部轟完，怕也拿工事里躲藏的機槍手沒什麼辦法。
那麼接下來也只能像先前討論過的一樣，等到天黑再說。
只要等到天黑，那麼在視野降低到最低點的情況下，國社軍的機槍威力將會至少降低一半，北洋也就可以借此機會發揮自身的實力。
「可惜啊，如果炮兵的那三百多門炮全都是150mm的重炮，我也就不用這麼畏首畏尾的了…」見對面的炮兵也已經歇息了下來，馮國璋嘆了口氣道。
不過他也清楚自己的話究竟有多異想天開，三百多門150mm口徑的重炮？不要說這麼多的數量，但是這個口徑的野戰炮，國內就沒有任何一支部隊擁有，你想找的話恐怕也只能去青島要塞一類的地方找找…
甚至就連隔著一座海的鄰國曰本，全國有沒有這麼多的150mm重炮都很難說。
「現在就等天黑，然後看看夜戰的效果如何，如果夜戰也沒有效的話…」湊到馮國璋的身邊，靳雲鵬輕聲開口道。
听到靳雲鵬這麼說，馮國璋微微皺眉，沒有多說些什麼。
如果夜戰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怕是真的就只能用人命去填了，只是那樣的話，這種戰爭北洋真的打得起嗎？
另一邊，見北洋打了一陣炮後就歇下來了，付修明他們也是直皺眉頭。本來在他們的預計當中，炮戰結束後北洋應該就會直接揮軍撲上來。
到那個時候，國社軍就可以發揮自己在火力上的優勢。
三千多挺機槍，只要北洋反應的速度稍微慢一些，便可以把北洋派出來的部隊直接打的尸骨無存。就算稍後北洋反應過來了，雙方的兵力對比也算是拉平了。
但是現在看來…
「北洋的那些老古董，看上去比我們想的要聰明啊…」朝對面的陣地看了眼，柳光遠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才看向一旁的付修明道。「現在怎麼辦？是等他們繼續動手還是由我們先出手？」
「還是在等等吧…」張了張口，就在付修明想要回答的時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柏潤山輕聲道。「既然北洋這次是來討伐咱們的，他們肯定會先出手的，不然怎麼稱得上是討伐？如果現在咱們就出手的話，怕是傷亡不會小了…」
自從慈湖河一役後，全國的軍閥都看到了機槍的重要姓，何況是在陽夏保衛戰時曾經親自使用過機槍的北洋軍？
所以在這次的事情前，北洋就已經從英國購買了數百挺馬克沁重機槍。這個數字雖然沒法和國社軍的三千多挺相比，但如果真的由國社軍發起主動攻勢，那麼國社軍的傷亡恐怕也不會小了…
國社軍本來就比對面的兵力要少，現在又要舍棄自己的優勢去和人家硬踫硬，就算柏潤山沒受過什麼正規的軍事教育也覺得這麼做有違兵家之道…
听到柏潤山這麼說，本來準備開口的付修明閉上了嘴巴。
一旁的柳光遠也覺得有道理，所以也沒繼續追問下去。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去，在炮戰結束後，戰場上反而出現了一種讓人覺得有些詭異的寧靜。這種寧靜不止是交戰雙方覺得詭異，甚至就連跟著過來想要弄到一些熱點報道的各大報社也是如此。
漸漸的，天色開始黑了下來。
在天色黑下來後，從國社軍的陣地上不時的會射出一些照明彈，使得負責警戒的官兵多多少少能夠看到一些戰場上的情況。
這也是在總結了慈湖河戰役後得到的教訓，那次柏文蔚發起的夜襲可是差點讓國社軍吃了大虧。如今既然有了教訓，付修明他們自然會記得老老實實的。
不過正準備夜襲的北洋來說，這點就顯得有些麻煩了。
「先讓下面的人記住照明彈發射的時間、頻率和間隙，我先去休息一下…」抬頭看了眼從對面陣地升起的照明彈，馮國璋道。
他到是一點也不擔心，雙方兵力加起來差不多有二十萬人，戰線可是長的很，再加上照明彈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想要一直保持整條戰線的亮度，就算對面的照明彈再多也不可能，所以只要冷靜些，耐心的等待，總是會找到漏洞的…
等到凌晨一兩點鐘，馮國璋在侍從的呼喚下醒過來時，侍從已經把一張詳細的記錄表遞了上來。
根據表單上的記錄，國社軍固然經常用照明彈來維持戰場的照明，但其間始終會有一段時間的空隙。只要抓準這個空隙，北洋完全可以趁其不備發起夜襲。
「其實如果能再多等幾天，等到對面的警惕姓降低了再發起攻勢的話，效果恐怕會好上很多…」接過侍從遞過來的大衣，馮國璋輕聲喃喃道。「可惜，誰叫我們現在的身份是討伐軍呢，作為中央政斧的討伐軍如果一直都不動手的話，在輿論上就很不利了，對政斧的權威也…」
搖了搖頭，馮國璋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甩了出去，然後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侍從。「命令下去，二師、六師、七師和十一師緊急集合，注意動靜小點，別讓對面的對手發現了…」
「是！」
凌晨一兩點鐘，按照國人的習慣正是呼呼大睡的時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命令傳達下去的時候，北洋的官兵幾乎都處于睡夢中。
這種時候被人吵醒，十個人都會惱火，不過對命令的听從還是讓他們遵從長官們的命令，十分安靜的進行著準備。
大概半個小時後，四個師三萬余人集結完畢了。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從高空俯視北洋軍的陣地，就會發現無數把刺刀正指向天空，那點點銀光仿佛湖面上的波鱗一般…
「都給我記住，如果不想死的話，一會就給我把動作放輕一些，誰要是敢說話，就算他沒死在對面那些王八蛋手里，回來後我也要親手把他掐死…」
站在已經集結好的士兵們面前，一名軍官壓低著聲音道。
由于軍令的關系，那些士兵們根本不敢開口回答，只是點頭表示明白。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本來照亮著天空的照明彈突然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