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高森成他們,許崇智其實並不是很信任。
也不奇怪,畢竟**剛剛成立時,曰本人打算用錢從臨時政斧手里換取某些東西的事情,作為當時同盟會的高層以及實權人物,許崇智還是知道一些的。
如果不是那時在同盟會內部也有很多反對的聲音,而且曰本人內部也有些人覺得他們為了得到滿洲已經在曰俄戰爭中付出了太多鮮血,完全沒理由用錢再來買的話,怕是已經…
在許崇智看來,這些曰本人就是一些想要妄圖從中國身上割下些肉的狼——————其實是妄圖整個吞下,只是現有的統治者理智的明白自己暫時還沒有這麼大的胃口,而等到二三十年後,一群沒腦子的上台後情況發生變化了…
至于他們所謂的想要幫助中國,這個就更是‘呵呵’了…
做為一名軍人,尤其是現階段還是比較忠于革命的情況下,想讓許崇智對這些曰本人有好感實在是太難了。只是作為孫中山的死忠者及追隨者,許崇智同樣也只能服從命令。
然而…
「先生為什麼非要和這些人合作呢…」帶著不解,孫中山在許崇智的心中地位稍稍降低了一些。
不過為了計劃的順利,還有**的利益,許崇智並沒有把這些表現的十分明顯。
「那麼,你們打算怎麼做?」
許崇智還真有些好奇他們會怎麼做,雖說作為一名軍人,許崇智並沒有打算通過兵變等手段來**孫道仁,但是同樣作為閩軍名義上的領導者以及閩軍政斧的都督,孫道仁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一年多的時間沒被趕下去,多少還是有些手段的,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許崇智還好奇他們究竟怎麼才能讓他有借口解決掉孫道仁——————咳咳,一年的時間或許不長,但是想想過去一年中的諸多變化,以及那些要麼被趕走,要麼被干掉的都督們,這一年還真是漫長呢…
「我們打算這麼做…」雖然並不打算和許崇智商量,但高森成也清楚自己在福建的事,如果事先不和這個福建的實力派人物做些溝通是絕對辦不成的。
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小說什麼的看多了,明明房間里就只有許崇智和他手下的幾個人,他還是示意許崇智附耳過來,然後自己湊了上去慢慢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而在听到高森成的計劃後,許崇智卻微微皺了皺眉。
「非要這麼做嗎?」
「不然呢?孫道仁既然能坐這個閩軍都督位置一年多都沒被趕下去,自然是有些能耐的,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你覺得還有其他辦法能給你找出一個兵變的理由來嗎?」說到這里高森成朝著許崇智莫名一笑。「當然,你也可以自己想一個辦法出來,或者說是選擇放棄,然後自己一個人去對東京那邊解釋,選擇權在你的手里,我們只是過來配合的罷了…」
听到高森成這麼說,許崇智的臉抽搐了一下。
作為一名軍人,他是絕對不願用這種手段的,然而…
「在這個時代,純粹的軍人可是不會有出路的…」看著許崇智糾結的樣子,高森成有些漫不經心的飄出了這麼一句話。
事到如今,許崇智也沒有別的可以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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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軍都督府的外面,專屬于孫道仁的親衛們正把守在圍牆外,從某種角度上講這也算是孫道仁少數能夠指揮和信賴的部隊了。
至于別的嗎…
安徽似乎也只有一個第十四師而已…
「老爺,輕喝茶…」
一個下人走到孫道仁的身邊,放下一個茶杯後輕聲道。
「嗯…」嘴里這麼說著,孫道仁頭也不抬,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書案上。
雖說是一個傀儡都督,但是作為福建的都督他畢竟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連帶著每天也是公務不斷,不過和其他實權都督相比,他所能處理的事情還是稍微少了一些。
也不奇怪,事實上這時許多地方上的軍閥,能夠控制的也就是一些較具規模的城市,對一些稍小型或是偏遠的地方控制力是很薄弱的,而且因為力量不足,也更傾向于讓他們進行自治。這也是在**時期為什麼地方會如此混亂的一個原因,像安徽或是直隸那樣,省內任何一個地方都受到政斧管制的地方,在這時的國內可說是絕無僅有。
這時孫道仁在處理的是下面**成員,要求孫道仁出兵的聯名書。
其實孫道仁也是**成員,只不過是在福建光復的時候被逼著加入的。當時**光復了福建後,因為根本就找不到有威望的人來做都督,所以就把他這個提督抓來湊數了。
理所當然的,孫道仁對**的事情也就沒有那麼積極。
「這些家伙,整天就知道鬧,難道就不能多動動腦子嗎…」苦嘆一聲,孫道仁把文件扔到一邊,決定和往常一樣不予受理。
既是被強迫入的**,又是個在**控制下的傀儡都督,現在**吃了這麼大的虧孫道仁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會出兵幫忙?
而且,直到現在他都在等著嚴紹實現他的諾言,那就是幫助他處理掉福建省內的**,讓他能夠真正的當上一個實權都督。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國社軍這麼能打,居然能和北洋硬抗這麼長的時間不落下風,不過這對我來說也是件好事,畢竟只有這伙人的損失足夠大了,我的位置才能坐的穩固一些,而且也不必擔心安徽的那幫人來個鳩佔鵲巢…」
就這麼放著國社軍進福建,孫道仁怎麼可能會不擔心,只是他這個傀儡都督也有些當膩了,所以才會破罐破摔的決定請國社軍進閩。
不過現在嗎…
雙方交戰的事情已經引起全國矚目,兩邊幾乎都有大量的記者在進行采訪,自然也會把戰場上的情況如實傳遞回來。
在看到數萬人的傷亡後,孫道仁等地方軍閥在感到震撼的同時,也是心中竊喜。
因為拼的這麼厲害,那麼不管將來誰獲勝,都不可能會有余力對他們動手。這樣他們的土皇帝也就可以多坐幾年了。
尤其是孫道仁,如果嚴紹的實力嚴重受損的話,那孫道仁自然不用擔心他會在履行承諾的同時順勢來個鳩佔鵲巢什麼的。
每當想到這里的時候,孫道仁的嘴角都會微微翹起來。
只是就在孫道仁自顧自的在那笑著,弄得下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外面突然又走進來了個下人。
「都督…」
「什麼事?」
「剛剛從警察局傳來消息,說那個王明瑞又到街口**了…」
「又是那個王明瑞?」听到下人這麼說,孫道仁的臉上露出些許怒色。
就像曾經說過的,在這個時代排外情緒是很嚴重的。能夠以外省人的身份站穩根腳的都督沒幾個,嗯,就目前而言也只有兩個而已,一個就是蔡鍔,另一個就是嚴紹,如果去除掉第二個的話,那麼在原來的歷史上怕就只剩下蔡鍔一個人了。
事實上就連嚴紹也是通過各種方式,才能在安徽站穩根腳的。
所以在福建,孫道仁理所當然的有著各式各樣的反對者,而這個王明瑞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福建的一名士紳,王明瑞並不算特別出名,但是自從孫道仁當上了福建都督後,他就一直在福州城內發出一些反對孫道仁的聲音。
尤其是最近半年,更是經常在街頭巷尾進行一些演講,以孫道仁外省人的身份作為攻擊點,在福建引起了一些反響。
他這麼做,理所當然的會激怒孫道仁,在過去孫道仁也多次逮捕過這家伙,只是因為他在福州也有一定名望,和過去的同盟會,如今的**也有些關系,所以在福州當地士紳和**的‘求情’下,孫道仁也只能是抓了放,放了抓,而這一系列的舉動也讓王明瑞的名聲變得更加響亮。
這次距離孫道仁把王明瑞從牢里放出去,也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
顯然,這位王明瑞是又有些耐不住**了…
「把他抓起來,讓他到牢里冷靜一下…」雖然滿臉的怒色,但是稍後孫道仁還是有些無奈的道。「記得,手段柔和些,別太粗暴了…」
沒辦法,誰叫他是個傀儡都督呢。能在福州坐這麼長時間沒被趕下去,完全是因為他和地方士紳的關系還算不錯——————除了王明瑞這幫家伙外。
問題是王明瑞在福州的人脈也很廣,如果真的用什麼粗暴手段對待他的話,只會讓孫道仁失去本來就不算多的支持,所以就算孫道仁對這家伙恨的咬牙切齒,最後也只能是忍氣吞聲…
「是…」過去已經有很多類似的經歷了,所以下人到也沒有例外。
只是當下人從房間里離開的時候,伏在書案上的孫道仁卻咬牙切齒的道。「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你們碎尸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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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的街頭,站在一個臨時打出來的舞台上,那個名叫王明瑞的中年人正站在上面大聲疾呼著什麼。
而在舞台的周圍,同樣是圍了那麼一圈人。
這些人到也未必就全都支持王明瑞的觀點,只不過,閑著也是閑著,反正在家里也只有面對著黃臉婆的一張黃臉,到不如跑到這里來听听樂子…
所以台上台下,到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只是就在王明瑞正在台子上說的興起的時候,不遠處突然跑過來了一隊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
「你們看,又來了…」
「是啊是啊…」
雖然一大隊的警察跑了過來,但是圍觀的那些人卻絲毫沒有慌張的意思。
一方面是因為這些圍觀的人里面,有不少在福州甚至是全福建都有著一定地位,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在過去已經發生了不知道多少次。
嗯嗯,的確如此。
從福建光復,孫道仁擔任了福建都督開始,這類事情已經發生了6、7次,幾乎相當于每2個月1次的樣子。
逐漸的,眾人也就習慣了。
畢竟每次王明瑞被抓進去後,都會有地方上的士紳和**的人替他求情,而孫道明呢?卻只是一個依賴于士紳支持,同時又是傀儡的都督罷了,根本就不敢不顧那些士紳們的聲音把王明瑞關起來,只好乖乖的把他放了,且絲毫不敢有一點酷刑之類的…
自然,就連王明瑞自己也不再拿這些警察當回事,所以當警察們登上舞台,將王明瑞抓捕起來的時候,王明瑞還站在舞台上朝著下方的眾人揮了揮手。
無論是對舞台下的百姓還是對王明瑞,這都是過去曾經重復過許多次的事。接下來的套路似乎也會和過去一樣,先是關進去,等過段時間在眾多士紳和**的‘請求’下,孫道仁再把人放進去,然後王明瑞得到該有的聲望,士紳們也有了自己的善明,唯一的失敗者就只有十分憋屈的孫都督。
等到王明瑞有時間了,就再來一次,然後繼續道牢里體驗一下生活。
事情似乎就是如此。
至少在王明瑞剛剛關進牢里的事情的確是如此的。
只是…
「你們先出去吧,這里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見王明瑞已經被關進了牢房,兩個獄警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然後對先前的獄警開口道。
「你們是?」眨了眨眼,前線的獄警有些奇怪,因為他根本不認得眼前這兩個人。
「我們是剛來的…」說話間,其中一個獄警悄悄把手模向腰後。
而听到他們這麼說後,那個獄警也沒在意,只是點點頭道。「那行,既然這樣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先出去喝一頓…」說完擺了擺手,然後從牢里走了出去,與此同時那兩個人也漸漸把手送了下來。
坐在已經住了許多次的牢房里,王明瑞正有些懷念的看著四周的牆壁,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的情況已經發生變化。等到先前的兩個獄警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他甚至有些奇怪的問。
「怎麼了?我不是說了給我弄些酒菜進來嗎?」
來了許多次後,他還真的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了。
不過在听到他的話後,那兩個獄警卻只是笑了笑,然後再次上前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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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的福州,氣候還是比較炎熱的——————和北方的許多地方比,比如說那個最低氣溫差不多零下50多度的漠河鎮。
不管怎麼說,雖然安徽與河南、山東的交界處,國社軍已經和北洋軍打的天翻地覆了,但至少這個時候的福建還是很和平的。
人們和平的上街買菜,工人們和平的去工廠或是店鋪里做工,一切都如往常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只是就在人們以為今天會一如既往的時候,一個驚人的消息卻傳了出來…
王明瑞死在監獄里了…
這個消息在福州的影響是很大的,因為自從多次被抓進牢里後,王明瑞在福建也稱得上是一個有影響力的人物。
不過這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全福州誰都清楚,王明瑞過去一直都在反對孫道仁,所以他的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孫道仁干的…
也因此,很快就有大隊的人馬趕到都督府外,要求孫道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這里面既有士紳也有**的成員,幾乎都是過去曾經替王明瑞求過情的人,對他們就算是孫道仁也不敢輕易得罪…
「都督,剛剛又來了一批人,現在正在沖擊都督府的大門,我們該怎麼辦?」
站在都督府的正廳,親兵中的一名軍官跑了回來焦急問道。
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麻煩了,對于都督府外的那些家伙,親兵們是打個不敢打,殺也不敢殺,只能被動挨打,這對他們實在是太憋屈了些。
其實憋屈的又何止是他,孫道仁也覺得很憋屈,只是在覺得窩火的同時他卻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因為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說過要殺王明瑞——————的確是說,因為如果是想的話,他可說是在腦海中想過許多遍了。
本來在他看來,王明瑞的事情應該會和往常一樣,先是關進去,然後再放出來,雖然有些憋屈,但也沒辦法。
誰想到今天一早他卻得到消息,說是王明瑞在牢里死了,而且死的很難看…
這個消息固然讓他解氣,可是也等于把他推倒了一個很危險的位置。
「不管怎麼說,一定不要讓外面的人闖進來…」說完孫道仁看向了警察局長。「另外關于王明瑞的死因,一定要盡早破案,知道嗎?」
「是!」警察局長擦了擦汗。
王明瑞死在警察局里,他可說是難辭其咎,所以盡管他並不算是孫道仁的人,但也不得不拼盡全力,畢竟因為這次的事情,他已經在很多的人眼里成了孫道仁的幫凶,要是孫道仁下台了,怕是他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都督府外,推擠依舊在繼續,與此同時一個下人也跑到了一名親兵隊長的旁邊說了些什麼。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眾多親兵里面有兩個人在注意到這點後,目光一寒,手指也扣在了扳機上…
緊接著便是兩聲槍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