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與禁閉之間是很難比較的,嚴格執行的話是可怕的,反之,如果執行並不嚴格,那其實就和讓人休息幾天也沒什麼差別。
不過國防軍內的禁閉方式,無疑是非常嚴格的那一種,所以只要被關進去過的,無論是一身痞氣的旗人,又或者是悍不畏死的國防軍將士都絕對不會願意在進去第二次——————與關禁閉相比,他們到是寧可挨上一刀。
而在不能動用暴力處罰那些旗人的情況下,禁閉也就成為處理旗人那些刺頭最後效的辦法。
「………雖說有效,但畢竟才剛剛開始實行,所以短時間內想要見到效果恐怕不容易,但半年下來的話,應該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說到這里伊萊諾的細眉微皺,她是見過那些旗人的,自然瞧不起這類寧可家人吃苦也不願出去工作的家伙。
「嗯…」示意一旁的陸瑛給自己倒一杯水,嚴紹微微頷首道。「半年,應該也可以把這些旗人身上的脾性改一改了,之後便可以替他們安排一下工作,現在全國都在修路,另外還有不少的工廠,隨便給他們找一樣都餓不死,而且…」
說到這里,嚴紹微微一笑。
「既然那些旗人都被送去勞動改造了,接下來也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放心吧…」清楚嚴紹說的是什麼,伊萊諾輕輕的點了下頭。「我已經按照計劃的去辦了,現在集團的人應該已經挨家挨戶的去敲門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房間里,無論是嚴紹亦或者是伊萊諾她們的臉上都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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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刀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亮的讓人有些心寒…
然而這把柴刀的主人卻握著刀柄坐在院落的石椅上。心里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
這時兩個孩突然跑了過來,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兒,兩個孩身上的衣服十分破舊,臉上更是一臉的菜色。
「娘,爹呢?」
「娘。我餓…」
听到兩個孩的話,玉蘭雖然心里難受,但還是收拾了一下心情,將兩個孩抱在懷里。
「爹出遠門了,大概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們先在家等一會。我這就去給你們弄吃的去。」說完玉蘭親了親兩個孩,示意他們先回屋里去,而後轉過身去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兩個孩的父親的確是出遠門了,時間不長,半年而已。
顯而易見,這兩個孩的父親就是前些日鬧餉旗人的一個。不過說實在的。自己的男人被抓去勞動改造,玉蘭的心里雖說難受,但其實也松了口氣。
因為她男人平時在家的時候就是游手好閑的,往日里發下來的旗餉幾乎都被他給揮霍了,結果弄的家里家徒四壁。有時家里的生計還要靠她這個女人來想辦法。
現在這個樣對玉蘭,對兩個孩來說反而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只是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兩個孩的父親現在被關在大牢里,玉蘭的心里終究還是難受和害怕。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家里已經只剩下玉蘭一個人了,那麼一家三口的生計問題也就等于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要不………還是再回一趟娘家,看看父母能不能給勻一些東西出來吧…」想到這里,玉蘭回到房間里去收拾了一下。
其實玉蘭並不喜歡回娘家去,雖然她的父母待她很好,但在她的家里還有兩個哥哥和兩個嫂。
哥哥也就算了,但是嫂的話…
這年月講究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是沒有繼承權的——————除非家里只有女兒,並且女婿是入贅的。
換句話講,在玉蘭嫁出去之後。她家的家產就已經算是屬于她兩個哥哥的了。再加上她又出身于旗人家庭,家情況只能說比尋常旗人要好一些,她上門去要東西的話,她的兩個哥哥和兩個嫂會有好臉色才怪呢。
這也是她的父母明明很疼她,她卻始終不願意回娘家尋求幫助的一個原因。
不過她不願意回去受氣。她那個吊兒郎當的丈夫卻不會這麼想。每次旗餉被揮霍完了,她男人就會讓她回娘家想想辦法,絲毫沒有想過自己的女人在娘家會受到怎樣的待遇——————或許在他看來這與他沒多大關系吧,畢竟每次回娘家的時候他都不會跟著一起回去。
但是現在…
至少現在,對她來說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生計問題,畢竟在自家男人已經被關起來的情況下,她還要想辦法養活兩個6歲大的孩。
「大不了哥哥嫂嫂冷嘲熱諷的時候,我就當沒听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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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這點,玉蘭先是把孩安置好,接著給自己收拾了一下便想要出門。
不過還沒等她從自家的院里走出去,就听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啊?」
因為自家男人是附近有名的癩漢,哪怕是鄰居也很少有人願意上門,所以听見外面傳來敲門聲,玉蘭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光天化日的,她到是不怕外面站著的是什麼歹人,走到門前後就將木門打開。
在門被推開的一霎時,她看見有一對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女正站在自己家門外,而在左右的鄰居家門前,也有同樣裝束的人正在和鄰居們談些什麼,外面一副十分熱鬧的景象。
「我們是雨石集團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來,其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女將名片遞給玉蘭。
西裝,在這個時代通常都是男人穿的,女人很少有穿這種衣服的,就算是有。也只是圖個新鮮,在家里穿穿,很少有在外面也這麼穿的。
但自從雨石集團成立,卡特琳娜和伊萊諾時常穿著這類服飾外出後,在集團內穿著喜歡穿西服的女性也就變得多了起來——————和同時期的其他公司不同。雨石集團內的男性的數量雖然佔據絕對性優勢,但女性員工的數量也一樣不少,這大概是因為她們的總經理也是女性的緣故吧。
不過作為一個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守舊女性,玉蘭還很少見到有女人會穿西服,所以第一次見到。她的目光里難免有些好奇。
門外的那個女性或許也是習慣這種目光了,面不改色的向玉蘭解釋起自己的來意。
其實他們兩個的來意很簡單,就是現在雨石集團正在棉紡織廠急缺女工,所以特意過來詢問一下,看看玉蘭是否願意到棉紡織廠里做工。
至于派她們來,則是因為這次要招募的是女工。派個女的來明顯要好一些。
「做工?」
听到兩人的話,玉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
畢竟這個時代的女性可不講求拋頭露面什麼的,當初她男人還在家里的時候就從不允許她到外面去做工,因為那會讓他覺得丟人。
但是…
回頭看了眼因為听到動靜而從房間里探出頭來,好奇打量著門外那兩個‘黑衣人’的孩,玉蘭的心里遲疑了一下。
現在家里已經快要揭不開鍋了,她到沒什麼。畢竟是大人,還能支撐幾天,可是孩呢…
雖說去父母那里肯定能得到一些錢糧,但哥哥和嫂的臉色也就不用說了,那點錢糧也沒法支撐幾天。等到父母給的錢糧用完了,難道還要再去打擾父母?家里畢竟還有哥哥、嫂在,長此以往就算父母再怎麼疼愛自己恐怕也會感到為難…
就在玉蘭還在那里想著的時候,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猶豫,那個穿著黑色西服的女性從公包取出了一份宣傳用的傳單。
「還請多考慮下,如果你考慮清楚了。就請在一個星期內來這里報名…」
說完女就想轉身離去,給玉蘭一點考慮的時間。
不過還沒等她離開,就听到玉蘭在背後喚住了她。
「請問………給你們工作的話,月錢是多少?」
咬了咬牙,玉蘭毅然決然的道。
雖說女拋頭露面並不是一件好事。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生計問題。而且如果可能的話,她也不願意繼續為難父母,既然如此,對她來說最好的出路就是到工廠做工。
當然,她也听說過雨石集團的老板就是嚴紹,而她的男人就是在嚴紹的命令下被抓去‘勞動改造’的。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解決生計問題,至于其他的………也只能暫時放下了…
听見玉蘭詢問月錢,那個女停下了腳步,轉身對玉蘭道。「目前集團工人的最低日薪是2角錢,換算成月薪大概是6塊錢,另外如果工廠的效益夠好,逢年過節還會給工人發些米面什麼的,而且我剛才也說過了,2角錢只是最低日薪,如果你在工廠里干的足夠好的話,這個薪水還可以在提一些…」
說完輕瞥了一眼玉蘭身後站在屋門口往這邊窺看的兩個孩一眼,那個女性又接著補充了一句道。
「另外為了保證那些有孩的職工可以安心的工作,公司還會在距離廠區不遠的地方修建幼兒園及小學學堂,只要是公司的職工都可以在里面免費就讀,即便是途離職,也可以用較低的學費讓孩在里面繼續念書…」
听到女這麼說,玉蘭的臉上露出難題被解決的表情。
事實上她正是在擔心孩的問題,這時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做工了。畢竟臉面什麼的總不能比肚更重要,就算這時的風氣比較歧視在工廠做工的女性,但肚依舊要比臉面重要,不然的話南方地區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女性到工廠里去工作?
問題是她去做工的話,孩該怎麼辦?現在孩的父親還在城外進行‘勞動改造’,把兩個孩扔在家里的話她肯定放心不下,而如果托付給別人…
她實在是不願意麻煩自己的父母啊…
如果事情真的能像眼前這個女人說的那樣,那對她而言也算是解決了一件心事。
何況…
6塊錢啊!
要知道這可是比她男人領的奉餉還要多出一塊多。而且眼前這個穿著古怪的女人也說了,這只是最低工資,如果干的好還可以再提一些,平時逢年過節的還能給點米面什麼的…
「行,我做了!」
見到玉蘭果斷的樣。站在門口的兩人欣賞的點了點頭。
只是就在兩人打算離開的時候,猶豫了下,玉蘭叫住了那個穿著西服的女性。
「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我嗎?」
听到玉蘭的話,那個女性回過身來,俊俏的臉上露出嫵媚的笑容。
「我姓冉。冉今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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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門關上之前,玉蘭似乎听到外面的人稱那個姓冉的女人為經理。
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玉蘭當然不清楚‘經理’是什麼職位,但也可以看的出來門外那個叫冉今雨的女人是外面二十多號人的頭,那些人對她都很尊敬。
注意到這點,玉蘭的眼閃過一絲羨慕。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像外面的那個女人一樣。變得比周圍的男人還要厲害。
這時一直躲在屋里的兩個孩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玉蘭,其的小女孩仰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娘,你還出去嗎?」
「出去…」抱住兩個孩,玉蘭搖頭道。「你們好好在家,千萬別搗亂,娘一會就回來…」
雖然已經決定到外面去做工。但畢竟還沒去呢,人家也不可能先把工錢給她,所以玉蘭還是要想辦法先讓孩吃飽飯…
「我先去你們姥爺那里一趟,記住,你們一定要乖乖的…」示意兩個孩回到屋里後,玉蘭鎖住大門,一個人朝父母的家走去。
就入她所料的一樣,在得知她是希望父母和兄長能夠接濟一下後,兩個哥哥和嫂嫂的臉色很快就變了。不過她的父母到是的確很疼愛她,而且也清楚眼下女兒的確很困難。
說實話。這些年來玉蘭的父母一直都覺得很內疚,當初自己的女兒長得很是俊秀,在周圍那可是出了名的,上門來的人更是多的都數不過來,結果他們卻一時糊涂給自己女兒挑了一個癩漢。毀了女兒的一生,如今甚至連生計都無法保證。
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兩個也不可能這麼些年來一直都掏錢接濟女兒和姑爺兩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句話他們還是知道的。
只是在听玉蘭說她想到工廠里做工的時候,老兩口卻斷然反對起來。
這年月,女人在工廠里做工是很受歧視的,哪怕是在女工佔據絕大多數的紡織廠內也是如此。
「小伙,娶娘,勿娶廠姑娘,廠姑娘爛污,廠姑娘勿香。娶仔廠姑娘,困勿到天亮,三聲吸羅響,只認得娘舅勿認得郎。」
這段童謠說的就是當時對女工的歧視,老兩口十分疼愛玉蘭,自然不願自己的女兒到工廠里去。
不過和玉蘭的父母相比,她的兩個哥哥和兩個嫂嫂就要熱心的多了。畢竟如果玉蘭有了工作,將來就不會到他們這里來‘蹭吃蹭喝’。
而在眾人的慫恿下,最後玉蘭的父母也不得不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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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玉蘭一樣願意到工廠里做工的旗人女性有不少,而且基本上都是迫于生計問題。不過短時間之內,她們都只會在嚴紹開辦的棉紡織廠內工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當時在工廠內工廠管理欺辱女工的情況雖說不多,但也不算少見。
雨石集團下的棉紡織廠,因為規章幾率嚴格,這類事情很少發生,而且只要發生就會從重處理,但是外面的工廠就很難說了。
所以先讓這些人到自己手下的工廠來做工,也就成了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說到底嚴紹的目的畢竟是讓旗人擁有生存能力,可以自籌生計,不再像個米蟲一樣事事都需要依賴政府。強制那些男性旗人勞動是一回事,給這些女性旗人安排工作又是一回事——————和那些男性旗人相比,這些女性旗人顯然要更勤勞一些。
當然,想讓這些女性旗人進工廠做工,顯然有一個很麻煩的阻礙,那就是那些好面的男性旗人。對他們來說讓自己的女人到工廠里去做工,無疑是一種非常沒面的事。
這也是嚴紹為什麼要讓他們強制勞動的關系,畢竟把他們去勞動改造了,也就沒有人出來礙事了——————當然,主要還是為了改造一下這幫人,改改他們身上懶散的習氣。
嚴紹自問在後世的時候已經算是個懶鬼了,但和這幫旗人相比…
那還真是差的太遠太遠了…
而就目前來看,嚴紹的計劃顯然是比較成功的。在北京城外,在進過一兩次禁閉室後,那些男性旗人已經開始老老實實的工作。而在城內,為生計所迫,一些女性旗人也開始到報名處報名…
如果就以這麼一個趨勢發展下去的話,不出半年,旗人也就能從不可救藥變得稍微有些拯救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