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長桌上,嚴紹和坐在對面的一個中年人,正分別在各自的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和辦公大樓剛建好時,連一張沙發也需要臨時搬來的簡陋模樣不同。如今的會議室已經似模似樣,不但在會議室的中心擺著一張開會用的長桌,周圍的牆壁上也懸掛了多幅價值不菲的水墨畫,弄得許多來訪的客戶進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圍著那幾幅畫…
「嚴紹…」
用鋼筆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嚴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在經過了長達半個多月的談判後,這家原名為福潤船運的船運公司終于正式改名為蕪湖船運公司,成為嚴紹所擁有的產業之一。而這家船運公司的任務也只有一個,就是把嚴紹旗下工廠的貨物運到長江上的每一座城市…
「多謝了…」從座位上站起來,嚴紹和船運公司原本的老板握了握手。
看著嚴紹臉上的笑容,在用力的反握了一下後,那個老板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家船運公司他已經經營了近七年,這麼長的時間里,他在這家公司上付出了許多心血。然而就和這個時代的許多實業家一樣,他也陷入了困境當中,要不是有蕪湖紡織廠的出現,船運公司甚至可能已經在半年前倒閉,所以在嚴紹提出要收購船運公司的時候,雖然不舍,公司的老板卻依然點頭答應。
因為這時的船運公司,完全是靠著蕪湖紡織廠的生意來支持,如果失去了這個客戶,船運公司遲早都會關門大吉…
「總算是到手了…」在和原來的那個船運公司老板道別後,看了看手上證明公司已經是自己的文件,嚴紹也松了口氣。
回到莊園,在得知一切順利後,伊萊諾和卡特琳娜也親自下廚替嚴紹慶祝。夜幕降臨後,酒足飯飽的嚴紹更是摟著兩人在房間里狂歡了一番。
蕪湖和南通不一樣,南通的織戶主要是靠向東北出口的關莊布為生,因此只要東北那邊對關莊布的需求還在,再多的棉紗他們也吃的下。而蕪湖的商業雖然發達,但對這里的織戶和一些布莊來說,兩萬枚紗錠和三百多台織機所產的紗布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所以在新的兩萬枚紗錠也投入使用後,嚴紹便不得不將目光瞄向除蕪湖和南通外的新市場。比如說安徽境內的一些城市,如安慶等,另外還有江西、武漢和四川的一些城市,盡管紡織廠目前的產量還不足以吃下這幾個省份,但先用一些產品在這些省份佔據一席之地還是沒問題的。
要達成這個目的,就需要有屬于自己的船運公司,用自己公司的船只將貨物送到需要送到的地方,這也是嚴紹迫切想要收購船運公司的一個重要原因。
畢竟沒有屬于自己的船運公司,想要擴展市場的話始終會有些不方便。
只是嚴紹可能沒有想到,他這麼做在許多人看來,反而是一種威脅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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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半年多前的事情,三井洋行因為聲譽受損的關系,不但許多客戶被搶走,就連一些曰本洋行也明目張膽的和他們對立起來。
不過三井財團畢竟是曰本最具實力的財團,再加上這半年多來山本本人的努力,三井洋行總算是重新回來了原本屬于他的地位,當然,想要像過去一樣拉開和其他洋行的距離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三井洋行在曰本洋行中龍頭的地位,總算是徹底的穩固了下來。
而在采取一些手段,對三菱等曾經落井下石的洋行進行過報復後,山本條太郎也終于有時間把目光轉向害得自己這麼慘的罪魁禍首。
事實上山本本來是打算晚一些這麼做的,因為在他看來時機還不夠成熟,而且還有幾個曾經落井下石的小洋行他還沒有報復過。不過在得知嚴紹已經收購了一家船運公司的消息後,山本條太郎卻不得不提前自己的計劃。
三井洋行的支行長辦公室,半年多前嚴紹來上海的時候,也曾經在山本的邀請下拜訪過這里。和當初相比,辦公室里的裝飾並沒有太多的變化。硬要說有什麼變動的話,恐怕就是少了嚴紹曾經送給山本的杯子,還有幾件瓷器,這幾樣東西都在招標會後被山本給砸了…
而此時在辦公室里,山本條太郎正看著山口康介剛剛送來的資料。
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山口康介則是一本正經的坐在那里,等待著山本條太郎接下來的詢問。
大概過了三分多鐘的時間,已經看了一部分的山本條太郎用手指彈了彈資料,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那個中國人和船運公司的談判已經進行了好幾個月,怎麼你們居然在交易即將達成的前幾天才得到的消息?」
听到山本條太郎這麼問,山口康介的額頭上劃下一滴汗水。
「很抱歉…」
曰本商人在中國活動時,通常都會幫助曰本政斧刺探有關中國的情報,甚至是對中國可能產生威脅的地方進行破壞,尤其是在工業等方面。
不過在中國最活躍的還是黑龍會,而黑龍會的主要活動範圍卻是蒙滿一帶,在上海黑龍會的力量並不是很強。而只是三井洋行一家的力量,難免會顯有些薄弱。
這麼點力量,既要用來和其他洋行競爭,又要刺探各地的情報,就算山本因為私怨的關系對嚴紹比較關注,能分到他頭上的力量也是少的可憐。
最後沒辦法,被山口康介派去安徽的人,只能在力量有限的情況下去刺探他們認為是重點的地方。比如說蕪湖紡織廠的生產能力,盈利情況還有嚴紹的個人資產,另外他們還嘗試著是否能收買一些紡織廠的管理人員。
當然,他們並沒有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用其他一些紡織廠的身份來偽裝自己,這樣就能把事情弄的像是華商間的競爭一樣。
而在把全部力量灑在這些上面後,就算山口康介想要探听有關船運公司的情況,他也沒有足夠的人手…
臉色難看的看了山口康介一會,山本搖了搖頭,他也理解山口康介的難處。「算了…」
將資料繼續翻下去,里面出現了不少極為重要的計劃。
比如說那個在嚴紹看來十分重要,目前已經進入起步階段的種植計劃。
「居然想要在江淮平原自行種植棉花,是想確保原料來源嗎…」用手模了模光滑的下巴,山本陷入了沉思。「那個什麼面粉廠什麼的也就算了,棉花種植和船運公司,要是那個姓嚴的中國人真的把這件辦成,想要對付他可就不容易了,看來計劃的確需要提前進行…」
有了自己的棉花來源,也就等于不需要在擔心曰本人在南通采用的濫購手段。而有了屬于自己的船運公司,嚴紹也就能任意選擇銷售市場。想到這里,山本條太郎點了點頭,對剛剛擦去額角汗水的山口康介道。
「給全上海所有與紡織業有關的曰本洋行傳個信,就說我要召開一個宴會,順便有些事情要和他們商量…」
「是!」
點了點頭,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山口康介應聲道。
等到山口康介從辦公室里離開後,看著對面雪白的牆壁,山本條太郎喃喃的道。「看來,我們的矛盾必須要提前解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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