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很叫人無奈,但如今國內對鋼鐵的需求實在是太少了,尤其是對鋼材的需求量。所以除了少量銷往國內,大部分鋼材其實是往海外銷售的,比如說曰本或是東南亞地區。
在過去最讓伊萊諾她們頭疼的並不是鐵廠的動工速度,而是產能增強後該怎麼處理多出來的產品。現在產能比過去多了兩萬多噸,如果不是有個蕪湖新區的計劃正在進行,就連嚴紹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多出來的鋼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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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嚴紹的意思,就是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
外面啥事都和咱沒關系,咱只管好咱的一畝三分地,一直等到1911年的保路運動爆發為止。
對于保路運動的爆發,嚴紹有著非常大的信心,哪怕這個時代已經有許多事情被他給改變了。
因為只要倫敦和上海的橡膠股票崩盤,清廷能夠用于彌補損失的手段就只有將川漢鐵路和粵漢鐵路收歸國有,然後在轉手賣給四國財團什麼的…
「不過看起來就算我想低調,別人也不會讓我低調啊…」
將手里的一封信放在桌上,嚴紹長長的嘆了口氣。
見嚴紹在那里裝模作樣的,卡特琳娜撇了撇嘴,伊萊諾卻是笑著道。「誰叫你事先已經答應了人家,如今總不好推月兌說沒時間吧…」
「是啊,誰叫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呢…」說到這里,嚴紹重新將信拿起來看了看。
來信的是張謇,信上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曾經和嚴紹約定過的邀請嚴紹到燕京去,和全國各地的咨議局代表發起一次‘聲勢浩大’的請願運動,要求清廷早開國會。
本來嚴紹以為這個時候他是在英國或者是其他地方的,所以答應也就答應了。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去向山的那一次居然會被人給炸了,結果導致他的行程出現變動,到現在依舊是在國內。
既然還在國內,那他就必須兌現自己曾經答應過人家的事情。
「說起來,你們還沒有去過北方吧?」將信收好,嚴紹對伊萊諾她們笑著道。
在進行了一番布置後,嚴紹帶著伊萊諾、卡特琳娜和幾個丫鬟及20多個‘保鏢’乘船前往上海。當然去上海的並不只是嚴紹他們,還有作為副會長的李國筠和其他幾個革新會的理事。
這次張謇發動的請願運動的確有些浩大,共有16個省的代表參加,算上嚴紹他們的話一共有55人。
不過在看到嚴紹那20多人的保鏢團時,到碼頭迎接的張謇等人也不由吃了一驚。
「不愧是大老板啊,出個門也要帶這麼多人…」見嚴紹身邊圍著這麼多人,鄭孝胥不由的諷刺道。
听到鄭孝胥這麼說,張謇等人不由有些尷尬,李國筠等人的臉上則是露出一絲怒色。
不管怎麼說嚴紹都是革新會的會長,如今更是代表著三千多萬安徽人來的,現在才剛下船鄭孝胥就這麼說,這豈不是當著他們的面打安徽人的臉?就算李國筠他們私底下對嚴紹再怎麼有意見這種事也是不會容忍的。
不過就在李國筠快要發作的時候,嚴紹卻是笑著道。「沒辦法啊,仇家多嗎,只能如此了,還望諸位不要見怪…」畢竟這次是應邀過來開會的,總不好上來就和別人鬧僵了,而且別的不好說,容忍這點冒犯的氣量嚴紹還是有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鄭孝胥現在是預備立憲公會的會長,嚴紹甚至都不知道眼前這位是干什麼的,自然就更不可能會因為這點冒犯而生氣。
只不過…
如果嚴紹知道眼前這位是哪位的話,恐怕不止是要翻臉,比中指,就算是上前踹上兩腳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
無他,因為眼前這位在另一個時空曾經擔任過偽滿洲國的總理大臣…
簡單點講的話只需要兩個字就能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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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山鐵廠爆炸的事情曾經轟動全國,張謇他們也是知曉的話,另外還有曾經在上海遭到過的兩次槍擊的事情,所以听到嚴紹這麼解釋後在場的人都露出了釋然的神情,鄭孝胥也有些赧然。
責怪似的看了鄭孝胥一眼,張謇上前打了個圓場道。
「現在各省的代表都已經陸續抵達,我們也已經替他們安排了住處,當然也有的是自己找的住處,不知道你們的意思是…」
畢竟嚴紹是被他給邀請來的,這個時候也只能是張謇上場。
听到張謇的話,嚴紹笑了笑道。「公司在上海有個辦事處,我們住在那里就可以了。」
「那好…」張謇和嚴紹也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再加上南通和上海的距離也不是很遠,自然清楚這件事,所以也就沒多說些什麼。
在邀請嚴紹他們到附近的一家酒樓來了一場洗塵宴後,嚴紹便帶著李國筠他們到了集團在上海的辦事處。
說是辦事處,其實就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洋樓,平時因為業務很多,所以也稱得上是人來人往。
將辦事處的負責人叫過來後,嚴紹對著李國筠道。
「斐君兄,有什麼事的話找他就可以了,嚴某先去休息了…」
等到嚴紹離開後,那個辦事處的負責人將李國筠他們引到了洋樓的第三層。
所謂的辦事處本來就和招待所差不多,公司有人來上海辦公的時候就會在這里居住,所以辦事處里的房間也很多,很快負責的年輕人就替李國筠他們安排好了房間。
看著並不算大,但卻十分整潔的房間,李國筠也是點了點頭。
「麻煩你了…」
听到李國筠說話這麼客氣,辦事處的負責人也笑了笑道。「說的哪里話,這本來就是在下的職責…」
作為集團的**OSS,嚴紹被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那個房間。
而在將外衣褪去後,坐在床邊的伊萊諾輕聲道。「關于這個請願活動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嚴紹笑了笑。「當然是別人做什麼我就做很麼,反正有那麼多的頭面人物在,也用不著我這個商人打頭陣。」
的確是這樣,哪怕嚴紹現在已經是全國最大的實業家,在這種事上的影響力畢竟還是不如那些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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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1909年後,江蘇咨議局議長張謇通電各省咨議局,建議組織國會請願同志會。經過一個多月的多方聯絡,各省代表陸續抵達上海,開會商議請願速開國會之事。
就像嚴紹說的一樣,這次各省代表召開會議嚴紹僅僅只是坐在一旁旁觀,本身並沒有提出太多的意見。畢竟他很清楚雖然最終迫于全國形勢清廷最終還是在1911年組建內閣,但這個只有13個人的內閣居然有9個是滿族人,其中7個還是皇族,只有4個位置留給了漢族大臣…
也正因為內閣大臣過半都是皇族的關系,在歷史上這個內閣才會被稱作‘皇族內閣’。
「會長,我們現在這個樣好嗎?」
見其他省的代表不斷發言,他們革新會卻是坐在這里一言不發,李國筠有些覺得不自在的道。
「這個……我也沒讓你們不說話啊,只不過在這件事上我也沒多少意見,所以才沒開口而已,如果你們有什麼想法的話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畢竟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咨議局副局長不是…」
听到嚴紹這麼說,李國筠松了口氣,和其他幾個安徽咨議局的代表也都站起來發言。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會議後,各省代表一致認為必須到燕京進行請願,要求清廷‘速開國會’。
這時作為地主的張謇注意到嚴紹一直都沒有發言,在皺了皺眉後看向嚴紹的位置揚聲道。「關于請願的事情,不知道嚴議長有什麼看法…」
伴著張謇的聲音,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
覺得快要散會了,正準備回家吃飯的嚴紹听見張謇叫自己也有些傻眼了。畢竟他很清楚這次的請願只會以失敗告終,所以壓根就沒準備什麼發言,不過既然張謇都點名叫他了,他也不能什麼也不說。
沉吟了片刻,嚴紹朝四周拱手道。「在座各位都是社會賢達,工商界的翹楚,也是我嚴某人的前輩,吃過的鹽比嚴某吃過的飯還多,嚴某自然願附驥攀鱗,尾隨諸位前輩,至于意見嗎,嚴某想提的意見諸位前輩都已經提出來了,所以嚴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不過如果在座諸位不棄,這次各省代表去燕京的費用嚴某願一力承擔,去燕京的船只也可用我們公司的…」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錢,嚴紹自然是不介意賣個人情順便賺些名聲。
而在听到嚴紹的話後,張謇滿意的點點頭,會場上也響起了一片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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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嚴紹是個土財主,自然不會介意在這件事情上借個光。在會議結束後,嚴紹也用無線電給蕪湖那邊發了封電報,調了一艘客輪過來。
從蕪湖到上海的距離並不算遠,幾個小時也就夠了,所以各省代表才剛出發客輪已經在碼頭等候。
不過接下來從上海到燕京,卻花了嚴紹他們相當一段時間。
「伯蘭,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在抵達燕京後,站在都察院的大門外,包括張謇和嚴紹在內,幾乎所有人都看著孫洪伊的背影。
作為直隸咨議局的議員,這次孫洪伊將會代表其他省的代表,向都察院遞交‘速開國會’的請願書。「期以一年之內召開國會,則天下幸甚!」
听到張謇的話,此時不過39歲的孫洪伊點點頭。「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的…」
說著走進大門,向都察院遞交請願書。
這次張謇他們會選孫洪伊不是沒有理由的,首先他是直隸議員,在各部多少有些關系,其次他還曾經入過袁世凱幕,為袁世凱效力,自然也有些面子,由他來遞交請願書總比由其他人來要合適的多。
而且在上海的會議上孫洪伊也表示願意領餃代表簽第一名,如果清廷怪罪就由他自己獨力承擔,所以最終才會由代表著18省的55名代表向都察院請願。
因為孫洪伊的身份,所以他在都察院里到是沒受到什麼為難,不過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請願書,都察院的官員們卻是一陣頭疼。
「請願書送到咱們這來了…」看著擺在桌上的請願書,童磊皺了皺眉後看向其他同僚。「你們說該怎麼辦?」
「這…」遲疑了下,一個看上去年輕些的官員道。「要不就替那些代表把請願書遞上去?」
听到他的話,其他官員都不滿的橫了他一眼。
都察院的官員對此類干涉朝政的帖子向來十分反感,讓他們替代表們遞請願書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剛才那個年輕些的官員似乎也想到了這點,所以在注意到周圍同僚不滿的目光後連忙低下頭來。
都察院沒有替代表團出面,這多少讓代表們有些失望。
「接下來該怎麼辦?」見都察院根本不打算理會這件事,孫洪伊有些失望的道。
其實不只是他,其他的代表們也大多如此,只有嚴紹像個沒事人一樣,除了請願的時候外幾乎都是在陪伊萊諾她們到街上閑逛。
而在听到孫洪伊的話後,咬了咬牙,張謇開口道。「既然他們不願理會,那我們就去找其他大臣,尋求他們的支持…」
「沒錯,如果能有其他大臣的支持,這件事也會變得容易一些…」羅綸點頭贊同道。
張謇那幫人很快就調整好情緒,重新出發並且開始遍謁朝臣,尋求支持。
既然要找人支持,那自然是要找影響力最大的那種,所以張謇他們第一個求見的就是首席軍機大臣奕劻。
得知這幫請願團的人來了,奕劻也有些頭疼。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些人的影響力有多大,因此他也不願平白無故的得罪這些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奕劻在過去雖然被認為是個昏庸貪官。然而對于推動清末新政還是比較積極,例如支持沈家本進行法制建設。
所以在見到請願團代表後,奕劻很快表示。「我亦國民一分子,自必幫忙」。
在見到其他的軍機大臣後,那桐也表示贊成。
有了這兩人的幫助,在加上其他代表的爭取,鹿傳霖和戴鴻慈也跟著表示理解。
不過除了這些人外,其他的一些皇族親貴,比如說肅親王善耆、貝子溥倫和鎮國公載澤都避而不見,只有貝勒載濤和毓朗表示將「竭力相助」,總算是讓代表們感到些許安慰。
就在代表團在燕京為了請願書的事情不斷忙碌時,各省督撫也紛紛致電清廷,請求「俯從**,速開國會」。隨後,御史江春霖(也是資政院議員)特意上折「奏請縮短國會年限」。不僅如此,連旗民也加入請願隊伍,他們「公推代表,赴都察院呈請代奏速開國會」。在這種情況下,都察院只好將這些請願書一同上奏。
形勢如此有利,各省代表自然是受到了極大鼓舞。不過令代表們失望的是清廷發布上諭的中雖然對代表們的愛國熱忱「深表嘉悅」,而且保證「憲政必立,議院必開,所慎籌者,緩急先後之序耳」,但還是以「國家幅員遼闊,國民智識不一,邃開議院,反致紛擾不安」為借口,拒絕了代表們的請願要求。
對于這個結果各省請願代表們並不感動吃驚——————如果請願一次就能成功那也就不叫中國的朝廷了。
「雖然最後朝廷還是沒有答應,但是從朝中大臣的支持和地方各督撫的響應來看我們的行動還是起到了不少作用,而且請願活動也擴大了憲政的影響,使更多人了解憲政。」說到這里張謇繼續道。「這次雖然失敗了,但是我們卻還有下次,下下次,一直到朝廷同意為止,不過現在朝廷才剛發了上諭,第二次請願活動也不好立刻展開,最好是擴大請願代表的範圍,並廣泛征集請願簽名,以壯聲勢。」顯然是打算等來年的時候再戰一次。
听到張謇這麼說,孫洪伊也點了點頭。「不錯,只要能夠發動更多的人,迫于**,朝廷一定會答應的…」
「是啊,是啊,然後就弄了個皇族內閣出來。」坐在安徽代表團的角落里,作為團長的嚴紹心里吐槽道。
這次因為承擔了各省代表在京的費用,嚴紹也出了不少風頭,所以見嚴紹坐在角落里一直都沒有發言張謇開口道。
「嚴會長,不知道你的意見是?」
「我的意見就是趕緊回家…」當然這句話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所以在沉吟了一下後嚴紹正色道。「我覺得應該成立一個專用于催促朝廷早開國會的臨時團體,這樣也能盡可能的集中力量…」
听到嚴紹這麼說,蒲殿俊和羅綸等人不由擊掌叫好,張謇也點了點頭,這倒是和他的想法有些相同。
于是在嚴紹的提議下,江蘇、浙江等16個省的咨議局代表在燕京召開聯席會議,宣布成立國會請願同志會。而根據同志會的決議,請願代表一半人留京,其余回到各省動員商會、教育學會等士紳團體聯名請願,以擴大社會影響。
同志會的會長由孫洪伊擔任,嚴紹則因為自身的影響力,再加上是同志會的倡議者和張謇幾人擔任副會長一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