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欣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那兩雙滿是關切的眼楮。
她有些輕微的頭痛，不過這並不至于影響到她的記憶，剛才的一切，甚至那種灼熱的**，至今仍深深印刻在她的腦海里。
她下意識的就想拉起被子蒙上自己的腦袋，卻被闞雉兒一把抓住了手。
「事情都過去了，欣兒，相信我，事情都過去了，那只是一場夢，現在，沒事了！」
呂欣松開了抓住被子的手，沉默著躺了回去。
陳萍萍在幾步外站著，臉上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後悔，只是抬起頭怯怯地看著呂欣的臉色。
但是從頭到尾，呂欣始終一言不發。
闞雉兒和郭愛玲對視一眼，彼此也都是無言。
不是當事者，誰都無法去想象，這樣的一次經歷，將會對一個此前一直對情愛之?*?拗?男﹀? ?炊啻蟺納撕Γ?蛘咚到幸跤啊 br />
闞雉兒和郭愛玲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看著陳萍萍。
兩個人，四雙眼楮。
目光如劍。
陳萍萍站起身，臉上慘白不像慘白，蠟黃也不是蠟黃，一種說不出的慘淡顏色。
她走到呂欣的床前，撲通一聲跪下，帶著些抽泣，道︰「欣兒，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竅了，我剛才就該勸住你不讓你吃不讓你喝的，我……我真的不是沖著你來的……我求求你，你想怎麼收拾我都行，就是……別記恨我，行嗎？」
呂欣聞言，沉默以對。
好久之後，她才突然抬起頭來，卻是對闞雉兒道︰「雉兒姐，你生他的氣嗎？」
听她這麼一本正經的問話，闞雉兒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隨後卻是緊接著心里一驚︰此前呂欣要麼欲火焚身，要麼就是在昏睡之中，眼下這才醒來沒多長時間，也沒問什麼，卻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完全想明白了，甚至連安排陳萍萍下藥的人是誰，她都已經猜到了是那個「他」！這份敏捷的思維，不要說郭愛玲，怕是連自己也多有不如。
闞雉兒握住她的手，笑道︰「欣兒，剛才我跟愛玲姐剛才商量了之後，已經讓陳萍萍出去把那兩個人騙走了，他們也不敢把這等事情宣揚出去，我們就更不會說出去，所以，別擔心，好嗎？姐保證，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傳入其他人耳朵的！」
呂欣聞言依舊沉默，不過，她倒是點了點頭。
闞雉兒見狀便繼續道︰「至于公羊澶……欣兒，你放心，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這件事，我保證，絕對不會到此為止！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這個時候，郭愛玲突然嘆了口氣，插話道︰「雉兒，我說句話，你不要怨我這個當姐姐的，你勸欣兒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這件事……還是就這麼算了吧！」
「算了？為什麼要算了？憑什麼要算了？」闞雉兒反問道。
郭愛玲聞言無奈地揉揉眉頭，「他姓公羊啊，而且他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公羊氏子弟，他是公羊世家的嫡脈子弟，而且現在還是杜雨華師叔的愛徒，他的背景，他的實力……別說，就算是咱們幾個聯手，就算是咱們幾個背後的家族、親人也都聯手，又能把人家怎麼樣？」
闞雉兒聞言先是低下頭，然後，她抬起頭看著郭愛玲，問︰「那愛玲姐你是覺得，這件事咱們就只能認倒霉，吃個啞巴虧就算了？」
郭愛玲又嘆口氣，道︰「雖然我也不願意這樣，我心里也恨極了這樣的畜生，但是……除了如此，還能怎樣？就算是綁上了咱們的身家性命，甚至再綁上咱們所有親人、背後家族的全部……咱們也無能為力呀！既然如此，何苦非要硬踫硬？雉兒，你听姐姐一句勸，好不好？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闞雉兒聞言笑笑，搖頭，「我記得那時候我才剛十歲出頭，有人告訴過我這麼一句話，我記住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忘，他說︰人活在世上，別的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死，也絕不認輸！只要你不認輸，到最後，就肯定是贏的那一個！」
郭愛玲想了想，問︰「說這話的，是你父親？還是那個叫李昂的家伙？」
闞雉兒聞言笑了，道︰「是李昂。」
這一次，連郭愛玲也沉默了。
闞雉兒轉身看著呂欣，堅定地道︰「所以……我絕不會沉默！更不會認輸！」
呂欣抬頭看了她一眼，卻是自始至終沉默著，一言不發。
郭愛玲深深地嘆了口氣。
「何苦呢！」她感慨道。
***
時間忽忽而過，轉眼間，已是四月末了。
北邙山上，雪靈宮中。
公羊澶有早上起來修煉的習慣，而且往往會持續一兩個時辰，只是今天他情緒不佳，早上起來之後的修煉，遲遲沒有進入理想的境界，折騰了大半個時辰之後，他干脆放棄，便起身往前殿這邊走過來，一路看些風景，靜一靜心。
事實上，自從那天的事情發生之後，最近這一個月來，他的心情就通不曾好過。
事情最後被他和闞雉兒、郭愛玲等人默契地一致壓了下來，因此雪靈宮中除了當日的相關人等，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天曾經發生了什麼，但公羊澶不是傻子，他知道，光是壓下來不透露出去，沒有什麼用。
他一度認為闞雉兒已經在懷疑自己，雖然事後再三逼問之下，陳萍萍終于透露出來，那晚真正吃下了烈性藥的人，其實是呂欣，而且她說闞雉兒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時陳萍萍把自己描述成一個被陷害了的形象，從而把事情的真相遮掩了過去，讓闞雉兒和呂欣等人只以為是陳萍萍的一位師弟誤買了東西。
但不知為何，公羊澶就是覺得，闞雉兒似乎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
他有心對陳萍萍用些硬手段，再從她嘴里多掏一些話出來，以印證自己的猜測，但這里畢竟是雪靈宮，眼下又正面臨祭夏大典，宮中的戒備正在一個頂點上，因此公羊澶就算是再怎麼膽大，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陳萍萍用什麼太過激的手段。
雖然每次見面時，闞雉兒的表現一如往常般不冷不熱，可是一天不能得知闞雉兒到底已經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公羊澶就覺得自己跟闞雉兒說話的時候總是控制不住的心虛。甚至于最近這一個來月，公羊澶都只能強迫自己盡量減少跟闞雉兒見面的次數。
可偏偏他心里還很想見她……這讓他的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沿著前殿往山下走，遠遠的便能看到那在山霧中若隱若現的山門，從山門再往下，走上大約七八里山路，就可以到山下。在那里，是雪靈宮的別院，別院周圍，則是一座因別院而產生的繁華小鎮。
公羊澶極目遠眺，終于忍不住振臂長嘯起來，似乎是要將自己心中這旬月之間的煩悶都一吐而盡也似。
嘯聲未罷，忽听山下傳來一陣笑聲。
一口氣吐罷，公羊澶轉過身來，卻見自己的僕人薛原正在快步上山，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公子。等兩人再走近些，李昂才看清，那年輕公子，居然是自己的堂弟，公羊沔！
再一回想，剛才那笑聲听得如此耳熟，可不正是這小子？
眼看這混小子上山來，平日里跟他關系就不錯的公羊澶突然便覺得心懷為之一開，忍不住大聲道︰「老十七，你怎麼得閑跑到山上來了？」
公羊沔聞言，一邊疾步上山，一邊笑道︰「大哥又歪派我，我老十七什麼時候忙過呀，哪天不是閑功夫滿滿的？怎麼，找你來蹭杯酒喝，就那麼不待見我？」
公羊澶聞言，不由大笑起來。
薛原和公羊沔兩人很快來到近前，兄弟兩個許久不見，自然不免相互寒暄幾句、又笑鬧幾句，然後問起來由，公羊沔才道︰「你不是要打听人嘛，正好薛原派的人回去之後把信兒遞到我那邊去了，我就親自過問了一下，讓手底下人往龍歸城走了一趟，這不，現在有消息了，我這可是特意來給你送消息來了。」
公羊澶聞言大喜，「哦？到底是什麼消息？」
公羊沔聞言一伸手，薛原當即遞了一個狹長的布袋過來，公羊沔接過去，遞給公羊澶，道︰「人，是真有這麼個人，而且這個人，似乎還不簡單。年紀輕輕啊，十七八歲，已經做到了一家之主，而且，他可不是父死子繼，人家可是硬生生靠篡位和造反爬上去的！據說，他現在的實力，可是扎扎實實第六重靈通境界有余！而且，因為不止一個人曾經親眼目睹他親手擊殺了一個第七重靈府境界的高手，根據手底下人的判斷，他的實力，應當在第七重靈府境界，甚至是第八重靈海境界才對！」
公羊澶聞言心中一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照舊解開了袋口，將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卻發現，這里面竟是一根卷軸，想來必是畫像之類。
「他叫什麼名字？能確定他跟闞雉兒……」
「確定，十有**……不，確切的說，是百分之百的確定！如果有，只能是這個人。」公羊沔伸手拍了拍公羊澶手中未及展開的畫像，收起笑意，一本正經地道︰「龍歸城三大家族之一李氏家族，家主，李昂！」
公羊澶點點頭，順手打開了卷軸。
畫像在他手中緩緩展開，一張英俊、且年輕到不像話的臉龐終于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李……昂？」
看著面前這副畫像，公羊澶突然皺起了眉頭，「怎麼這畫像里的神韻……倒好像是在那里見過似的？」
片刻之後，他突然瞪大了眼楮。
就在這個時候，公羊沔又道︰「如果我的人打听的沒錯的話，再過幾天，他也要到北邙山來！大哥，你知道，老十七我別的愛好都還有限，唯獨強搶民女這一條，我是愛到無法自制啊！怎麼樣，當著雪靈宮，當著那麼多人，尤其是還當著那闞什麼什麼的，她的小情人……出手吧？」
公羊澶聞言笑了笑，卻是並不應他。
此時，他低頭看著畫像，眼楮漸漸亮了起來。
「出手？呵呵，我會讓這小子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的！」他自信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