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雲雖然看起來很低,低到幾乎就快要塌下來一般,但實際上依舊很高。♀
高到遠隔千里,也能發現端倪。
十萬大山當中人煙罕至,尋常人若是進山,運氣好到逆天不被妖獸野獸吃掉,就算在其中生活上個一年半載,也不會遇到一個人,因為十萬大山很大。
但遇不到人並不代表山中無人,十萬大山當中,有魔門三宗,人間陰極宗,地下鬼王宗,天上魔龍宗。
發生在紅雲之下的戰斗,便是陰極宗和鬼煞宗的大戰,像是一道酒神符,然後便是萬道咒符齊爆,之後更是一張萬劍神符大放劍光,到了此時,終于出現了十里血雲,將鬼煞宗完全遮蔽。
如此大的動靜,想要不引人注意是很困難的。
更何況那人還不是一般的人?
十萬大山某處高山孤峰之上,峰頂只有一張蒲團大小,正好可坐一人,此處已經高聳入雲,坐在這里向下看去,根本看不見地面,只能看見雲,白雲,烏雲,雪雲,各種雲,今日在百里之外,竟然還出現了一片紅雲。
此處的風很大,便是巨石也能吹飛,所以此處沒有巨石。
此處的溫度很低,滴水成冰,四周的雲都是冰晶。
所以能坐在此處的人必然很強,一身黑衣,背後背著一桿短槍,此槍名為魔龍槍,乃是魔龍宗宗主龍傲天所用。
但背槍之人卻不是龍傲天,而是龍傲天的唯一弟子龍霸天。
十年以來,除了五年一次的魔門大比,龍霸天幾乎從開此地。
唯一的例外,便是三個多月之前,自從上次魔門大比之後,他已經四年零一個月又三天,那日有一只八品金眼狂雕從他眼前飛過。
當時他的身上覆滿了冰霜,氣息也幾乎全部停止,無論是看,還是感覺,都更像是一塊冰石。
所以金眼狂雕並夠發現龍霸天。
當金眼狂雕飛過之時,龍霸天睜開了眼楮,然後背上魔龍槍出,只是一招,便重傷了八品金眼狂雕。
如此猛禽,他自然想要馴服,但八品的金眼狂雕,又豈是尋常妖獸?縱然重傷,依舊逃月兌。
龍霸天為之下了孤峰,尋了七日,那日在山間水澗之上,看到了花常開,問其姓名,後又看到王啟年,出手重傷之,而後看到之中還有人出,遠遁。
為了八品金眼狂雕,他下過孤峰。
如今他看著百里之外的那片紅雲,皺起了眉頭,身上的冰晶開裂,然後片片剝落,龍霸天背上龍槍出,化作一道青光,在他身邊環繞三圈,然後在雪雲之上,向著紅雲那處射去,龍霸天則飄身而上,踩在龍槍上。
龍霸天知道那處是鬼煞宗,但他不知先前的幾番劇烈波動是為何,也不知那紅雲是為何。
龍霸天不知道那紅雲是為何,是何物,但花常開知道。
花常開此刻正抬頭看著天空當中的血色紅雲,看著那從紅雲當中落下的數不清的紅色雪花或者說是血花。
他的眉頭緊蹙,因為黑貓在他的心中告訴他那紅色的雪花之上滿是陰氣,他體內的鬼王令運轉之下,也使得他感受到了那紅色的雪花之中的陰邪之氣。
他不知道如果那紅色的雪花落在身上會怎樣,他也不想知道。
鬼煞宗內的門人個個面如土色,他們知道這紅雲定是陰神姬搞出來的,他們不知道要搞出這麼一大片的紅雲需要怎樣的神通,因為那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雲想裳臉上的神色更加復雜,她雖然已經被陰神姬逐出陰極宗,但不管如何,陰神姬沒殺她,便已經是最大的恩賜,陰神姬對于她來說,便是一種信仰。
而花常開對于她來說,更比生命更珍貴,所以她不知應該祈禱誰該獲勝,不知應該詛咒誰應該死去。
王啟年等人已經從遠處撤離,原本的計劃當中,他們將作為最後的力量拼死一搏,花常開也給了他們足夠的手段,但誰也沒想到被重傷的陰神姬,竟然會搞出如此大的一招。
十里紅雲,無數落雪。
花常開將鬼奴手中的丹藥盡數吞完,然後沖身烏鴉大陣當中,手握雙刀,向著天上斬出一刀。
他斬出的並不是刀罡,也不是刀氣,而是黑色的死氣,烏鴉大陣之上的力量。
他以刀為引,刀鋒所向之處,便是烏鴉大陣攻擊之處。
黑色的死氣從烏鴉大陣當中射出,化作只的烏鴉,沖向天空,遇到紅雪,便伸嘴去啄。
啄了紅雪的嘴化作白色青煙,消散無蹤。
失去了嘴的烏鴉再次長出新的嘴來,只是身形縮小,又去啄別的雪,紅雪落在它的身上,也冒出白色的煙氣,沒過多久,這只烏鴉就已經消散無蹤。
花常開斬出一刀,又斬出一刀,一刀接著一刀。
烏鴉一只一只,一只又一只。
他出刀越來越快,飛出烏鴉大陣的烏鴉越來越多。
他刀出如風,烏鴉飛出如蝗。
如蝗蟲般的黑色烏鴉,迎上了如鮮血般的紅色落雪。
白煙升騰,形成一道平面一般,白色的煙氣之下是無盡的黑色,白色的煙氣之上是茫茫的血色。
雖然出刀並不需要消耗元氣,只是做著最簡單的動作,但這動作很快,快到即便是花常開吃了那麼多的丹藥依舊抵擋不住。
他的雙手手臂漸漸發麻,重復而機械地做著相同的動作,而天上的那道白氣形成的界限,卻還在不斷的往下壓落。
即便陰神姬已經吃了兩道神符,萬道咒符,花常開在烏鴉大陣的加持之下,依舊不敵她,這便是大宗師。
紅雪依然在下,花常開一直在出刀,他的嘴角漸漸溢出鮮血,他的雙眼漸漸布滿血絲,他的嘴唇漸漸白如女敕茭。
忽然一道聲音從紅雲之上落下,猶如一道驚雷響徹整個天地。
「爾久撐必亡,六品之境做到此步,足以自傲。」
這是陰神姬的聲音,花常開听到這句話之後便張口噴出一道鮮血,手中一滯,天空上方的血雲整個兒的往下一壓。
花常開再次噴出一道鮮血,雙手終于垂下,但他掛著鮮血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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