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雙眉頭輕蹙,白千丈卻已經氣得渾身發抖。
在這世間,修行者和凡人相比,那就是高高在上,絕對的凌駕于律法之上的一群人物,殺了一個凡人這種事情,實在是在小不過的事情。
沒有人會把這種事情拿出來說,但花常開會,因為他比這世上所有的修行者都更明白凡人生命對于凡人的重要性。
市井小民,也有市井小民的生活和天地,他們終其一生也許都是默默無聞,從來不能做出值得叫人敬佩的事情,也許還會偶爾做一些齷齪事,偷一下鄰居的瓜果,爬爬牆頭看看寡婦洗澡。
但是不管怎樣,他們也是人,他們有自己的家人,有老婆孩子,一個男人死了,一個家便毀了…
一個惡名昭著的惡人質問名門正派的少俠為何殺凡人,這場景實在是有些可笑。
但場間卻沒有一個人能笑出來。
花常開滿臉怒容,小魔女莫名震驚,白千丈氣得發抖,柳無雙眉頭微蹙。
大家都不會說出來的事情便是一種規則,修行者殺凡人到底犯不犯法,肯定犯,但只要影響不是太惡劣,誰又能拿這些高來高去的人怎麼辦?
就連大離官方也最多只能在事情發生之後,向修行者門派發出抗議,最後那行凶的修行者必然安然無事,誰會為了一個凡人而把好不容易才培養起來的修行者給殺了?
大家都不說的事情,被花常開拿出來說,誰讓你們正劍宗總是自稱自己為正道領袖,天下蒼生動不動就掛在嘴上?這他娘的不是虛偽,又是什麼?
先是被花常開大聲質問,直擊內心最深處的陰暗,而後又是被花常開看穿剛才那一刀是借助了柳無雙的實力,並且被花常開拿出來說項。
一個是揭破了虛君子的本質,一個是擊穿了他偽強大的真面目,少俠白千丈怎能忍受?
「花常開,你這個惡貫滿盈的采花賊,若不是看在你與我還算有些交情的份上,早在我出刀之前,我就已經先將你給殺了!」白千丈對著花常開怒道。
「好好好,終于露出了你的本來面目啊,白千丈,原來所謂的正道少俠,所謂的英雄好漢,也不過如此,我很欣慰,沒被你成為什麼好漢啊,英雄啊,少俠啊,和你這樣的偽君子偽強者稱兄道弟的話,我還真是會渾身都不舒服。」
花常開說著向前走了一步,牽著小魔女的手依舊沒有放開,左手往腰後一模,一把彎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既然你臉皮這麼薄,殺了無辜之人不肯認錯,借助女人的力量又不肯承認,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殺了我!」花常開彎刀向前一指︰「殺了我,自然就沒人會說你濫殺無辜,殺了我,也就沒人會說你只是個借助女人實力的小白臉!」
白千丈聞言向前踏出一步,卻被柳無雙輕輕拉了一下,白千丈扭頭看向柳無雙,一臉認真地說道︰「師姐,讓我去吧!和他公平一戰!」
柳無雙看著白千丈堅定的眼神,微微嘆息一聲說道︰「你必敗,你也要去嗎?」
白千丈聞言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他看著柳無雙問道︰「師姐,連你也不相信我?你是不是也覺得沒了你的幫助,我就很弱?」
他說完之後轉身憤然從那雪屋之上掠下,奔雷刀從他腋下直接就朝著花常開橫斬而出,雷電刀罡雖然比之前略有不如,但氣勢端的是無可匹敵。
然而花常開卻是微微一笑,左手上的彎刀垂下,根本就毫無出手的意思。
白千丈在他身前三丈之地落下,手中奔雷刀上化出的雷電刀罡壓在他的脖頸之上︰「為何不動手?」
花常開眉頭微微一挑,開口說道︰「我為何要動手?左右你都是要殺人滅口,我反不反抗,對于你來說又有何種區別?」
「出手!別光憑嘴巴子!有種就打敗我啊!你出手!」白千丈一心想要證明自己的強大,證明自己就算是沒有柳無雙的幫助也能戰勝花常開,略顯癲狂。
看著白千丈已經微微扭曲了的臉龐,花常開輕輕嘆息一聲︰「你現在喊讓我出手喊得這麼大聲,好像你多牛氣一樣,但若我不是六品,而是八品或者九品強者,敢問你還會這麼喊嗎?百分百是滾回那女人身邊去求籠罩吧?」
「你明知道我只是六品,戰不過你,這麼氣勢洶洶的來,有什麼意思?你只不過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軟蛋罷了,白千丈,你真的很渣。」花常開輕輕說道。
這世上誰人的內心沒有陰暗?誰又能做到真正的金剛不壞?人性的陰暗啊,丑陋啊,是絕不能在空氣之中的,否則便會可怕到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白千丈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也許他並非是花常開說的那麼不堪,但至少花常開說的有理有據,實在是很難挑錯。
如果他真是一個一怒沖冠,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人倒好,這時候已經一刀抹了花常開的脖子,偏偏他是一個背負著仇恨整整十多年的年輕人,另外頭上還帶著柳萬里弟子的名頭,又一向有著好名聲。
這些好的壞的,讓他成為了一個矛盾無比的人,一個怪胎。
正當白千丈內心搖動的時候,花常開忽然出手,手中彎刀如風,蕩開白千丈的奔雷刀,而後一個旋身,一刀橫拍,落在白千丈的胸口,直將他拍得飛退撞入招。
像是拍蒼蠅一般將心神失守的白千丈拍飛之後,花常開扭頭在小魔女的臉上「吧唧」親了一下。
「現在,你還認為我一定會輸嗎?什麼七品強者,什麼奔雷刀,垃圾!被我一招便敗了!」花常開說著看向站在屋頂的柳無雙,大聲喊道︰「那小妞,你眼光不錯,早就看出我牛叉的本質,知道白千丈必然會被我輕松擊敗,很好很好!」
招內,白千丈嘴角掛著鮮血,慢慢從地上爬起,他看著外面的花常開趾高氣昂的樣子,心中知道自己是上了這家伙的當,一咬牙正要沖出,忽然他臉色慘白,站著一動不動。
手中奔雷刀被一人從身後奪走,鬼奴的一手拿著奔雷刀,一手從後面掐住了白千丈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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