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百人的山寨,不得不說,防御根本談不上嚴密。яя楊林和外面接應的伴當會合後,並沒有急著下山,只是在下山的必經之路上伏下,等時遷回來。
過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時遷的身影終于出現,楊林帶人急急迎上,走近時一看,只見時遷正憋著笑,楊林納悶道︰「到底怎麼回事?」
時遷只是笑,半句口風也不泄露,楊林問了他半天,也問不出個究竟來,索xing不問了,尋思道︰「以時遷的秉xing,尚不至于取他xing命。此人還算是條好漢,可惜投了田虎,不久之後又要拔寨,此時派人回山寨通報消息,肯定是來不及了,但若是此時用掉一只信鴿,山寨能不能在他離開之前趕來不說,ri後等自己到了大名府,真遇到點甚麼事,便只剩唯一一只信鴿了,到時候若有甚麼紕漏,那可真是承受不起!」
楊林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派一個伴當折返梁山,口頭匯報這個消息,其他人則隨他,連夜往大名府趕去,時遷在得到楊林只沿著官道行走的保證後,和眾人辭別了,投北邊高唐州而去。
次ri上午,ri上三竿,卞祥才從沉睡中醒來,只覺昨ri睡得甚是沉重,正納悶時,忽見床頭上放著一只被切成兩半的冬瓜,卞祥大驚,下意識用手撫頭,不想頭發中竟然嵌著一窘兒,卞祥急忙把它拿出來看時,只見上面寫道︰「取爾頭顱如砍瓜切菜,易如反掌!梁山時遷、楊林留。」
卞祥又看了一眼床頭那只刀口平整的冬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
「小官人,小官人!不好了,馬大夫吃了官司,已被知府大老爺枷下了!」一個小廝急急忙忙跑了回來,嘴中叫喊道。
今ri是許貫忠母親例行用針的ri子,用針者自然是馬大夫。此人原本就是大名府內數一數二的名醫。在學了安道全那套不傳之秘之後,更是如虎添翼,此時已經穩穩是河北杏林中數得著的角se了。
許貫忠心中一震,暗道果然是出事了,只見他拉過小廝來,道︰「你慢慢說,不慌!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聞馬大夫上月初還去過王知府家,被他千恩萬謝送回來。怎地此時說枷下便枷下了?」
「誰說不是呢?小人當時便問了一邊看熱鬧的街坊,听他們說啊,是城南有戶人家。家里有人吃了馬大夫開的藥,一命嗚呼了,這不告到知府大老爺跟前,大老爺不知吃錯了甚麼藥,就把馬大夫給枷下了!小官人,馬大夫這回招了災,咱家老夫人怎麼辦?」小廝回道。
小廝問到的問題,其實許貫忠在苦等時,便預料到了。
馬大夫是個不忘恩的人。自從他學了安道全的針法後,便把所有對這位神醫的感激都報在許貫忠身上。他深知要不是眼前這位小官人的面子,誰會把祖傳針法教給一個在杏林中已經有一定地位的人?
就是因為如此,此後無論有多忙。馬大夫都是雷打不動,只要是到了許貫忠母親須要用針的ri子,他一大早便會趕過來先用了針,這才開始自己繁忙的一天。近一年來從來沒有耽誤過,唯獨今ri直到中午,還沒見著馬大夫的人影。許貫忠便猜到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馬大夫不會爽約。
經過長久以來的治療,許貫忠母親的病情有了極大的好轉,幾乎大半年間沒有突發急癥了,平ri里除了cao勞不得,其他時間倒也跟正常人沒甚麼兩樣。只是突然來這一下子,對許貫忠來說無疑釜底抽薪,失了對癥的大夫,母親的病癥拖個十天八天或許問題不大,只是再拖久了,會不會舊病復發,這一年來的治療會不會白費了,許貫忠心中實在沒有底。
「貫忠,可是馬大夫出了甚麼事情?」老夫人在屋內听見響動,出來到院子中道。
「是出了點事,母親不要著急,兒子這便去府衙打探消息,馬大夫吉人自有天相,在這大名府里也是極有面子的,中書、知府家中也是常客,應該不會有甚麼問題的!」許貫忠為勸母親安心,只管把好話拿出來說,只是越說到最後,他心中越是不安。馬大夫在這城里也算是個聞人,三教九流等閑不會去得罪他,連知府也是受過他恩惠的,哪知此時依舊把他關入大牢,看來此事不小。
許貫忠想清此節,回到房中,取了些金錠帶在身上,便要去府衙打探消息,老夫人道︰「多時不見小乙哥過來了,咱這大名府上下他都熟悉,我兒可以和他一同前去打听,馬大夫是個好人,咱們能幫,就幫一把,哪怕費些錢財!」
「孩兒自己去便行了!小乙哥家里的盧員外,外出月余不曾歸來,此時家中沒個撐門臉的漢子,故而他這段ri子都在家中謹守門戶,輕易不得出來。孩兒在官府中倒也識得幾個人,自去尋他便是!」許貫忠把母親扶著坐下,又吩咐了小廝幾句,這才急匆匆的出了門。
許貫忠到了府衙,分別尋著幾個相熟的公人,打听馬大夫身上的官司,卻一無所獲,眾人紛紛表示猜不透知府的心思,明明知府是很欣賞馬大夫的,多次當著眾人面夸他醫術高明,哪知此時遇上一個涉及馬大夫的普通案子,一面惋惜惆悵,一面卻是毫不容情,只是要把馬大夫往絕路上送的樣子,直叫這些老油子們都有些看不明白了。大家都在猜測,這城里能左右知府態度的,實在沒幾人,難不成是梁中書要壞馬大夫?
說到最後,有位孔目提醒許貫忠道︰「棺材橫頭踢一腳,死人肚里自己知!馬大夫今ri落到這般地步,他心里不可能沒點數兒,若想救他出去,還是得搞清楚原委為好!」
許貫忠是個一點就通的人,當即謝過那位孔目,直接往大牢而來,一進門,只見蔡慶拉著哥哥蔡福在那里說話︰「馬大夫這麼個人物,你說卻是惹了誰了,咱大老爺只是要把他發配到廣南遠惡軍州,圖個甚麼?假使今後城里誰得了個疑難雜癥,到時候卻去尋誰?!」
「跟你無關,把嘴閉緊些,此事不是你我能攙和的!」蔡福見有生人過來,朝弟弟使了個眼se,蔡慶便閉口不言起來。
「兩位節級,一向少見。小弟姓許,雙名貫忠,今ri前來,有一事冒昧相求!不久前下到貴處的馬大夫,乃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只是我老母還在病中,突然失診,心中惶恐,小弟此時前來探望大夫,只為求他一語良言,還望兩位上下,行個方便!」許貫忠說完,掏出一錠金子,便塞到一枝花蔡慶的手上。
那蔡慶見狀回頭道︰「我說甚麼來著,人吃五谷雜糧,誰能不害個病?這不,病患找來了罷!」見哥哥沒說話,蔡慶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金子,對許貫忠道︰「閣下面熟得緊……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許貫忠一笑,拱手道︰「浪子燕青是我結拜兄弟!」
蔡慶一拍頭,道︰「原來是燕小乙的兄弟,怪不得!哥哥,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放他進去罷?」
「此人身上的事雖不大,但是好像有人要故意弄他,閣下莫要多說,問完就走罷!」蔡福望著許貫忠打量一番,略想了想,還是讓他進去了。
許貫忠謝了,隨著蔡慶一同進了大牢,只見馬大夫失魂落魄的被關押在最里間,蔡慶把手一指,道︰「閣下要問須快些問,過半晌我進來叫你!」說完退了出去,從外面鎖了門,自顧自的走了。
馬大夫自吃官司以來,頭一次見到熟人來探視自己,急急爬起,道︰「貫忠,我家里怎麼樣,有沒有人去sao擾他們?」
許貫忠聞言一怔,道︰「我來時,一切安好,馬叔莫急,到底是為何事陷在此間?」
馬大夫長嘆一聲,道︰「還有甚麼好說的?那城南牛家,兩個月前死了人,說是我診死的,當時我去看到他家藥渣里面,全不是我開的方子上面的藥物,那一家人見露出馬腳,便偃旗息鼓了,不想歇息了兩個月,莫名其妙的又跑來告我!接著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王太守為民做主,把我發配到遠惡軍州!妙……真是妙……」
許貫忠听他話里有話,沉吟片刻,忽問道︰「是知府和馬叔過不去?!」
馬大夫慘笑一聲,事到如今,他也不隱瞞了,直對許貫忠嘆道︰「貫忠啊,人這一輩子,活到了我這把年紀,才發現平平淡淡比甚麼都強,那甚麼名啊、利啊,都是些累人的東西,說不定哪天就把你拖倒!」
「上個月,王太守家中小妾難產,這大名府里的產婆都是束手無策,不知是哪個嘴欠,說我擅長此術,那知府大人也是病急亂投醫,便把我拉來,我一見是這等事,當場就跟他言明厲害,他卻大包大攬,說不用我負任何責任,只要我全力救人便是。」
「我當時信了他的鬼話,眼里沒有男女之分,只知道她是我的病人,我要救她母女xing命!結果倒好,母女平安換我刺配三千里,這位王太守城府夠深,隱忍了一月有余,摘開自己,這才發力。我真恨不得挖了自己這雙眼楮,既不識人,又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就為這,我這輩子算是毀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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