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嬤嬤,井兒猛然想起來,急急轉身往後瞧看,果然沒見著她們,頓時自責死了,趕緊說道︰「剛才小奴兒在廚房里和瓢兒聊天,恩娜跑來說少爺明天要帶小奴兒回高麗,小奴兒一開心就把嬤嬤忘了,她們現在肯定很著急,那……那小奴兒得快去尋她們。」
小寶貝一臉不舍的轉身要去尋嬤嬤,林華安右臂往她小肩摟抱,左手則摘起她斗蓬帽子,擁著往房外走笑︰「嬤嬤知曉你與我在一起,不會擔心的。咱們今晚去外面吃飯,我都還沒和你逛過大都,好好的談次戀愛呢。」
被擁著走出來,井兒很是詫訝,急忙詢問︰「少爺今天不用忙了嗎?」問完,想得他是很忙很忙的,生怕擔擱了他的事,猛地搖頭說道︰「剛才您回來時,不是有很多官大爺來尋您嗎?老王爺還吼得很大聲,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小奴兒不想出去了,少爺咱們不出去好不好?」
這丫頭深怕擔誤自已的事,說著違心話兒。阿克達蘇就是頭蠻牛,走到哪吼到哪,前來大吼大叫也不是為別的,就是因為自已要拔款五百萬兩資助王諶的事,完顏格都沒說話,倒是他吼的最大聲。
林華安不答,自顧摟著她來到大門口,才停住腳步把她扳直在跟前,拉了拉她身上的銀鼠毛斗蓬,密不透風了,悅愉牽起小手掌,走下石階笑問︰「老王爺吼的很大聲,那少爺的小寶貝怕不怕?」
「怕。」井兒很自然的窒縮脖頸,很快又把縮進去的脖子伸出來,開心說道︰「不過王妃人很好,老王爺吼的再大聲,王妃說了,他就不敢了。」
「哈哈,哈哈!」林華安大聲暢笑,無視路人甲已丙丁的側目,俯下唇點了她小臉,翹首嘴角向前方的跑馬街走去。連他迷糊的小寶貝都看出阿克達蘇懼內,畢竟小寶貝連他這個尚書省是干什麼的都還弄不懂,以為就是高麗的五品尚監省呢,可不真的是天下人都知道阿克達蘇這頭蠻牛讓誰給死死克住了嘛。
兩人相牽徐徐走于大街上,隨著天色越來越淡,大都城中上起了燈籠。
一會兒來到了彌桃坊,大都最繁華熱鬧的大街之一,這里街道很寬,以棋盤而設,星羅密布著各種商店鋪館,從小吃到大戲什麼都不缺,只怕缺錢。
「少爺,小奴兒想吃那個。」才剛踏入鬧市,井兒就開心的手指前端一個麥糖推車,也不待他應答,反拉著大掌就朝一堆小孩子擠了進去,超極想吃的舌忝砥唇瓣,手指麥糖對老叟詢問︰「老爺爺,一支多少錢呀?」
那老叟愣了,徐徐把這個精致的女女圭女圭打量一通,目光往旁瞧去,見著一名身著侍衛服飾的少年,心里奇怪之極,明眼人一瞧就知這侍衛是跟前這位官家小姐的侍衛,可奴才怎麼牽著自家小姐的手呀?
林華安不喜那些繡龍纏鳳的衣服,獨愛此一套干淨利落的御衛團服,他見老叟目光困惑,就知他心里在想自已是偷了自家小姐的奴才,也不以為意,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兩碎銀遞笑道︰「給我們兩支吧,不用找了。」
別人家的奴才愛怎麼偷小姐,關他個什麼事?那老叟噯的一聲,歡天喜地接過碎銀。井兒急急指向那一支鼠形麥糖說道︰「我要老鼠。」小手指往另一支大老虎形麥糖點落,高興仰頭詢問︰「少爺吃老虎要不要?」
林華安笑著點頭,伸手把老鼠摘給她,拿起自已的大老虎,心想現在可還沒牙醫,這甜膩膩粘乎乎的東西還是少吃為妙,可見小寶貝邊走邊吃,說不出的歡騰雀躍,自然不會掃她的興,跟學著在街上舌忝吃了起來。
井兒吃了一半,仰抬起眼眸,見少爺也吃的很開心,就嘻嘻而笑的把注意力集中在麥糖上。一會兒她吃完了,抬頭見少爺也吃完了,扔掉手中小竹竿詢問︰「很好吃對不對?」
林華安忙豎起一顆母姆,笑容滿面贊道︰「還是小寶貝眼楮銳利,確實美味。」
「嘻嘻。」井兒實有說不出的開心,往他更依偎去,小小目光在人來人往的大街搜尋好吃又好玩的事物,很快又尋到了,指著遠端巷口一個娃偶攤說道︰「少爺,咱們買一對女圭女圭好不好?小奴兒生出來的小女圭女圭就像泥女圭女圭那般漂亮好不好?」
林華安故作大驚道︰「什麼?我的小寶貝生出來的哪里是泥女圭女圭那般漂亮,肯定比泥女圭女圭還漂亮一百倍。」
井兒原本還嚇了一大跳,听得此驚事,小臉蛋愣了愣,格格笑了開來,歡天喜地拉著他向泥攤蹦蹦跳跳而去,全然沒有注意被扔在地上那支幾乎沒吃過的麥糖。
林華安沒和井兒談過戀愛,就把她肚子搞大了,心里說不出的疚歉,眼見小寶貝如此的開心快樂,一派天真無邪,心里只有愛極寵極,便就是吃到狗屎,那也是豎指大贊。
玩了大半夜,井兒的肚子好飽好飽,心里好開心好開心,腿當然也好酸好酸,她見天上唯一的一顆月亮很高了,抬頭詢問︰「少爺,您腿酸不酸,夜深了,不然咱們回家了好不好?」
林華安的腿何止是酸,簡直就快要廢了,心想這女人逛起街來實在太瘋狂了,臉上卻是一派閑逸,把手中一大包金銀手飾、玩偶童物交給她,蹲笑喚︰「來,爬上來,少爺背我的小寶貝。」
井兒大驚,趕緊搖頭道︰「小奴兒的腿不酸,少爺您不能背小奴兒,快起來吧。」
林華安笑了一下,哪里不知她是腿酸了,當即威嚴下令︰「這是少爺的命令,少爺的丫頭不能不听,再不爬上來,少爺就重重治你的罪。」
「好嘛。」井兒應了,臉蛋紅紅左右觀看大街,還好夜已經深了,人群沒那麼多,就俯身往這具大背彎趴進,雙手自後圈住少爺的脖子,隨著他挺站起身,眼眶霧氣濕重,感動在他耳邊愛語︰「少爺,小奴兒愛您。」
林華安側看趴在自已肩膀上的小頭顱,噗哧一聲笑出,同樣小小聲詢問︰「那小寶貝是怎麼愛少爺的呢?又有多愛少爺呢?」
「是很愛很愛的那種愛。」井兒急急說道,小臉紅通通,星子般的眸子動也不動盯著他的臉蛋瞧看,呢呢喃說︰「少爺,你長的真好看,是小奴兒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林華安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背著她往府里走去。
井兒累了,臉腮枕在他肩上,眼楮則動也不動盯著近在眼前的俊臉瞧看,看著看著,亦樣的安心,亦常的舒服,沉沉睡了過去。
返回家里,林華安入廳就見龍杏,趕緊噓了一聲,來到她身邊,低聲詢問︰「龍嬸,這麼晚還沒睡?」
龍杏就是特地等他的,瞧了他背上沉睡的丫頭,啞然失笑的從懷里掏出一封信,虛聲說道︰「一個時辰間有人送來此信,說是一定要教到您手中,我讓不識字的侍衛拆封驗過了,信沒有任何問題。」
林華安點了點頭,下視衣口道︰「放我懷里,等一下我瞧瞧。」
龍杏把信往他懷里塞進,任務完成了,福身道︰「明日要起程去高麗,少爺早些睡,奴婢告退了。」
「龍嬸你也早些睡。晚安!」說道,他跨步往臥房走去,燈已讓人燃起,靴腳輕輕踢開房門,來到床邊把背上香睡人兒抱躺于床上,解落甜美人兒頸下的斗蓬系結,輕手輕腳為她月兌下一身衣物。
井兒感受到晃動,從幽夢里轉醒過來,睜開眼楮便見少爺在為自已月兌鞋,驀然嚇了一大跳,縮腳坐起道︰「少爺,您怎麼可以為小奴兒月兌靴子?」責怪完,又發現自已只著褻衣,困頓的目光往少爺臉上瞧去,只見他滿頭大汗,迷糊的腦袋有半會兒空白,當知曉他在干什麼,受不住嗚的就哭了出來,猛地撲向他哭喊︰「少爺怎麼可以伺候小寶貝,小寶貝不要讓您愛了,小寶貝不要愛您了。」
林華安曬然,模撫著懷中這顆邏輯特立獨行的小頭顱,待著她哭聲漸小,笑聲喚道︰「少爺累啦,那小寶貝快服侍少爺寬衣吧。」
「嗯。」井兒泣應,急急從他懷中抽出身子,飛快挪下床,細心溫柔為他寬起衣服。
束縛離開,林華安舒展了一下筋骨,抱起跪地為自已月兌靴的小寶貝,帶著往床上躺落,俯下唇深深朝這張小杏嘴里吻進,滿足了,才伸臂拉下簾幔,寒冬里抱著她再舒服不過了,溫柔喃道︰「咱們睡吧?」
枕在這個熟悉而又溫軟的胸膛內,井兒的眼皮又重了起來,卻仍擔心的詢問︰「少爺,小奴兒今天身子沒有不舒服,您就盡情的亨受吧。」
听得此句飽含濃濃睡意的愛語,林華安輕輕側過身,抱臂往內收,把她密到無縫的鎖入懷中,溫柔的與她耳鬢廝磨了半晌,額頭吻道︰「今天累了,咱們睡吧。」
井兒好舒服,臉兒藏在他懷中,被少爺的氣息緊緊抱圍住,安靜溫馨中只有少爺的心跳聲,很安穩,很詳寧,頓困地咕噥著什麼,又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