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復飽之際,東方朝暾越發清曦,林華安站起身拍了拍一身泥草,只覺蒼天土壤間氣郁沉著,人立之中,一股天罡宏偉襲襲來擊,心胸寬敞,正氣蕩然。
疲消月復飽力氣漸大,太陽露出之時,就走了近三十里,抵達了臨安東城壘門,兩人皆是第一次見到東城大門,不由的提目凝視,但覺人流稀少不廣,駐守兵甲也參參無幾,與偉城巨堡難成比例。
「走吧。」三觀兩瞄,林華安說了一聲,領前朝巨大的門洞走入。他曾有一次與東城門相近,那是佟天媽媽出殯早晨,只不過當時捕頭刻意阻攔,所以沒有出過城門。這次走入便就熟悉了,果然就是上次他被加阻之地,只見房舍依舊,條街依舊,人流來去間,一大伙站于北面布告牆上圍觀,嘰嘰喳喳隱約听得破口大罵畜牲。
林阿真也听到了,他內力五百年,隱約的咒罵在他耳里就如雷鳴,窺瞧了一眼板臉的老大,這些無知百姓,開口畜牲,閉口禍害,什麼連夫婚妻也給害的殺頭等等雲雲,也不知在說些什麼?當即好奇往布告人群擠了進去。
今天已經是童木木入獄的第二天,明天畜牲沒到自首,那麼童木木就要人頭落地,百姓們無不痛然起罵,罵的正興時,驚見一僧一道前來,小道飄逸如世外高人,惡僧卻如是從哪座山里出來的大王,皆然臉色大變噤噤失聲,左右分開不敢多加生事。
林華安的假臉本來就惡,加上他板著張棺材臉,其惡著實無與倫比,走入分開的人流,眯起的眼目在見著布告上的臉龐驀地睜圓,觀看字句同時,睜圓的惡目驟然瞪大,隨後泛起了微微的紅亮,難于相信,他借畜牲的身體活著,畜牲確實逼死老母,狗皇帝要殺他,他雖然氣但也不至于真的殺了狗皇帝,誰知這狗皇帝竟然連無辜的人也不放過。氣結咆罵︰「他媽的,老子這就去宰了狗東西。」
安靜人群皆然被這聲雷咆嚇了一跳,心想此惡僧不會是巧假打扮的土匪吧。只見惡僧已經大步如風朝街道奔行離去。
林阿真心里叫苦連天,老大好不容易消下殺人的火,誰知皇帝竟然逮了童木木逼他去自首,這都成什麼事了啊。急忙追上去,跟于身後勸解︰「老大,你先別火,我一定會救出曾經的小嫂子。」
「救個毛,你以為天牢是你家廚房啊。」林華安火大往通向內郊的街道如風疾跨,臉上盛著殺人的憤怒道︰「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刀結果了狗皇帝,狗皇帝只要死了,那滿朝文武就沒那精力去砍童木木的頭,也順便報了老子這個游行之恨。」
林阿真老臉憂苦,不知該怎麼勸哀道︰「殺人不好玩啊!老大,要不您老再想想。」
「不用想了。」林華安一拍定案,拐過街道折向內郊,安排道︰「咱們先到北城探查探查,天黑時再潛入皇宮。」說著,扭頭詢問︰「對了,你應該可以擬別人的臉譜吧。」
林阿真點點頭,視看一臉憤怒的老大,心想別不是真的要殺皇帝吧?確定再詢問︰「老大,你不是開玩笑的?真的要殺皇帝?」
林華安惡臉狠起,淡淡反問︰「你看我這樣子像在開玩笑嗎?」
林阿真哽語,細瞧了他惡霸霸臉龐,搔了搔腦袋,皇帝要是被老大一刀做了,那天下可就大亂了,得趕緊想個辦法才行。
自內郊急行一個多時辰,太陽已經抵達頭頂了,前後兩人左拐入北城,烈陽下的大街行人不多,全擠在客棧飯館里。
林華安游行時被押過,依約可記得道路,自青花街走入南正門,一條寬巨的大街直通拱宸道。兩人急行將至拱宸時,突然身後馬蹄大作,街上稀少行人听得馬蹄急驟,皆然左右躲避,忽有一人大叫︰「是郡王爺,郡王爺回來了。」
隨著這道吶喊,霎時間街道左右的酒館客棧內人流奔奪而出,人人翹指笑贊,競相圍觀。
四下突然沖出大干人,林華安和林阿真被擠于人群內,耳里除了郡王爺還是郡王爺,狐疑齊相往後瞧去,但見大隊人馬急蹄前來,馬匹快速,轉眼即至,領前而騎的是四漢,中間馬匹坐著不是別人,正就是林帛綸。
「靠!」郡王爺的大名,林華安沒入獄時已經如雷慣耳了,現在一見果然就是害他三天三夜沒覺睡的家伙,眼見他威風凜凜駕騎于中,前有馬匹開路,後跟十數隨叢,左右還有一名漂亮的不得了的小婦人相伴。哪里還能受得了,當即跨步前沖大喝︰「老子這就去打死他……」
好多年沒見阿綸了,林阿真正細心觀看時,驚見老大要沖出去打死他,嚇了一大跳,緊急拽住他手臂,扯回來勸道︰「老大你不要命了,現在的阿綸和以前讓您揍的那位不一樣,你瞧瞧……」手比瘋狂的人群,低聲勸解︰「這可是集權啊!要是阿綸不念以前情份,一句殺了,咱們就真的得回到石器時代了。」
氣瘋的林華安板著張臉,觀看陷入瘋狂的人群,牙齒磨的沙沙作響,眼睜睜看著威風凜凜疾過的家伙,喉嚨抖出長咳,啪的一聲響,大口濃痰直直朝石地勁吐粘上,鐵著臉跨步繼續朝拱宸道走去。
林帛綸哪來的威風凜凜?他一天兩夜未有合眼,披星戴月自大理不停蹄的趕來臨安,只怕自已稍晚一步,老大就讓姓項的砍了。
奔過拱宸橋,吁的停駐下馬蹄,翻躍下馬,急朝前來迎接的張元抓問︰「那人怎麼樣了,沒有抓到吧?」
早前就有人先來稟報,張元和金靈靈、阿齊敏三人等候多時。張元見少爺如此急驟詢問,心里是萬般的詫訝,趕緊搖頭稟報︰「三座龍營和城中馬步雙軍幾乎把城里城外都翻遍了,依然找不到。」
听得此話,林帛綸連日來蒼白的臉終于有了點血色,松了一口大氣。「那就好,那就好。」
金靈靈和完顏阿齊敏早見自家夫君臉色極差,听得松氣的話,更感不對勁,急忙詢問︰「夫君,這個佟天怎麼了?你和他認識嗎?」
林帛綸心里有著大團的惑疑,輕輕搖了搖頭,上前抱了抱靈靈,再抱了抱阿齊敏,溫柔把她們垂于腮上的發絲攏到耳後,沉沉一嘆道︰「他應該不是佟天,姓林,名華安,是太爺那一代分枝出來的同宗大哥,自小就很聰明,脾氣也差的有夠可以。」
「啊……」在場眾人听得此話,皆然臉色大變,張元嘴巴張大,合了幾次才合上,急扯過他道︰「少爺,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啊。」
「不可能?」林帛綸怪誕睇了他一眼,哼哼道︰「華舜他吃飽撐著了是麼?好端端的把這位爺拉去游行,听說他還差點被游死,你還是趕緊派御林軍把皇宮守起來,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皇上就突然駕崩了。」
「這……」眾人結舌,金靈靈雙眼瞪的渾圓,驚嚇道︰「不會吧!他怎麼敢?」
「相信我。」林帛綸心里非常的明白,一手牽過一個,臉色極差道︰「老大的脾氣不是一個壞字說得全,別說是我了,就連你們的親王爺都沒少挨他的揍。」
金靈靈和完顏阿齊敏在天牢有見過,提到脾氣壞,不由的異口同聲道︰「對,他很 ,死到臨頭還敢吐皇上的唾沫。」
緊跟的龍無雙一日兩夜已經從自家夫君嘴里知道這位宗長了,走過南城急忙說道︰「夫君你先進宮一趟,讓皇上撤下皇榜釋放童小姐,要不然真的鬧起來,那就難收拾了。」
廢話,自家老大成了通緝犯,連嫂子都被逮了等砍頭,這都叫個什麼事?連點頭都來不及,一入南城急朝正龍坊方向奔了進去。
與此同時,林華安和林阿真來到拱宸橋前,遠遠見著南城門口,姓林的無恥之極地對兩位美女猥瑣來猥瑣去,齊一時氣的四個鼻孔噴出八條白煙, 兩串急咳,我呸地兩坨濃痰勁啪的死死沾粘于地。
林阿真磨牙呸罵︰「他媽的,從小就欺負老子不說,光天化日下說婬就婬,老大你別拉我,老子這就上去打死他。」
林華安抱著胸,瞟睇氣憤難平的阿真,手掌大方邀請︰「盡管去,我絕對不拉你。」
「汗!」林阿真額頭溢溢,呵呵擺了擺手,干笑道︰「開玩笑的,我雖然是親王爺,不過都作古了,現在是郡王爺如日中天,咱現在打不過他,等老子去遼國借上百萬雄師,一定代表月亮滅了他丫的。」
林華安哼哼兩聲,未待開口,後面又響起馬蹄聲,當即轉頭瞧去,只見一匹俊馬騎著一名少婦,少婦青紗羽裙,美絕人寰,仿佛是天上掉下的仙女,已然形容不出有多麼的美貌了。
當兩聲,林華安和林阿真下巴墜地,難于置信世上竟有這麼美的少婦,單就遠瞧已經魂飛魄散了,近前之時,更是驚呆了,只能愣愣看著極美少婦,連動都動不了半下。
擔心趕來的林緣茵剛到拱宸橋就見一道一僧,她早就知道自已的美貌,卻不知自已的貌容都能把出家人懾到目瞪口呆,更驚訝的是,她一向心如止水,除非相公,自已的心鮮少波動,卻不知為何對這一道一僧平靜的心清竟起了波瀾,仿佛他們與相公一樣,是自已的至親般。
什麼是美人?林華安和林阿真終于見識到了,張著大嘴愣看自跟前馳過的絕美少婦,直到她下馬雅靜走入南城,他們依然抽不回神來,難于置信天下竟有此等絕色,也不知此少婦的夫婿是誰,真他媽的便宜了這坨牛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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