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細涼,青嬰不太喜歡,總感覺不夠清爽,空氣中都有著一股股的土腥味,帶著潮氣,可這樣的天,居然持續了三天。青嬰感覺自己的整個人都要發霉了,埋著頭,在宣紙上畫著,一張紙,畫了兩筆就揉吧揉吧扔了,再畫,感覺怪怪的。
青嬰將要的進宮的消息如雨後春筍一般,在整個廄都傳開了,人們紛紛猜測,真正的大吉之人正是夜青嬰而非已經進了宮的夜青鸞。
涼薄的性子,讓青嬰心里十分的透徹,她的命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便由天,不由自己,沒有什麼事能影響到她。皇上讓她進宮,那便進宮,容不得她的反抗。
樓澈來時,青嬰正洗著毛筆,她總是在用完東西後小心的收拾利索。「听說,?a8鬩???耍俊?br/>
「擇日進宮,不知道是什麼日子,」青嬰將洗干淨的筆依次擺放在筆架上。
「進宮後,我會幫你,」樓澈慢慢的走近,坐在了離她最近的位置上。
青嬰不語,垂著頭,卷翹的睫毛輕眨著,「九爺不必如此,我的命天注定,無所謂的。」
許是感受到了青嬰此刻那話語間的不悅,樓澈站起身,跨出兩步,將她拉住,「跟爺騎馬去。」
坐在馬上,青嬰依舊不習慣的眯著眼,樓澈將她往懷里一拉,耳畔便響起他的聲音,「風大,坐好了,爺今天帶著你去另一處好玩的,夜青嬰,你要記住今天。」
馬蹄奔騰,呼呼的風聲在耳畔響起,青嬰再不似往日里的拒絕,此刻,他的胸膛是暫時屬于她的。慢慢的放松自己,靠在他的懷里,那有力的心跳是如此的清晰,夜青嬰啊,你就放縱一次自己,完全的相信眼前的人一次,就一次。
馬聲長嘯,青嬰緩緩的睜開眼楮,慢慢的離開她貪戀一時的胸懷,扭頭看著四周,漫山的紅葉如火一般的在微風中搖曳,擺動,翩翩起舞。
那一刻,她身臨其境,那一刻,她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她想,她一定記住了今日,記住了今日的紅葉。
樓澈將她抱下馬,看著她慢慢的往前走,自己跟在她的身後,手中拉著韁繩。那樣一個瘦弱的身子,靜靜的素雅與潔白,點塵不染的潔淨羅裙,青絲如墨,眉眼如黛,那眼中一閃即逝的驚艷和隨之而來的涼薄,此刻是那麼的渾然天成,似乎什麼樣的表情,在那樣的一張臉上,都是理所應當的自如。
靜靜的站定,青嬰回頭看著樓澈,嘴角漸漸的揚起,那雙眸子微眯,「樓澈,謝謝你。」
狼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彼此相信,彼此依附,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青嬰覺得,她是相信樓澈。
炫目火紅的紅葉,慢慢的遠去,青嬰最後回頭看去,夕陽西下,那樣的美景,永遠留在了自己的腦海里。
馬蹄呼嘯,一聲長嘯,數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樓澈緊蹙著眉,將青嬰護在身前,拉緊韁繩,不斷前行,馬聲長嘯,突然倒下,千鈞一發之際,樓澈將青嬰護在了身前,跌落時,用自己的身子做肉墊保護了青嬰。
驚慌失措,青嬰只不過是身在深宅大院的千金,哪里見過這樣的情勢,只知樓澈自始至終沒有放開過她,眼看著承載他們的馬匹倒下,沒有了氣息,那原本雪白的皮毛上插著三只利箭。
「青嬰,你先走,這里有我,先走。」樓澈匆忙跑到馬匹身邊,抽出一向掛在馬身的長劍,揮舞著接擋著一個黑衣人落下的一劍。
腳下趔趄,青嬰跑出了幾步,轉頭看去,樓澈此時已經被黑衣人團團圍住,頃刻間,青嬰停下了腳步,狼狽的跑了回去,「不,我不走。」
「走啊,」樓澈得空回頭朝她大喊,肩頭就在此時中了一劍。
青嬰焦急的看著四周,看著一把掉落在地的長劍,顫抖著雙手拿了起來,也不知這份膽量來自何處,大喊著沖了上去。
一個黑衣人眼看著青嬰沖上來,舍棄了對樓澈的圍攻,朝著青嬰趕來,樓澈見狀,迅速的返?a8恚??背?徘嚶ェ俠矗?班阪汀幣簧??┤傅納?粼誶嚶イ難矍跋炱?一股溫熱噴濺在她的臉上,驚恐的睜大雙眼,眼看著樓澈慢慢的跌落,她的整個人都好似在這一刻完全的崩塌。
「噉噉噉」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似是有過路的人,黑衣人見狀迅速的撤離,留下青嬰抱著跌落的樓澈。誰也沒有注意到,黑衣人離開時,樓澈嘴角輕揚的那一抹輕笑。
「你干嘛為了我擋這一劍?你是皇子,我只不過是個不值錢的庶出,你這是為何?」青嬰的眼淚不知何時開始流下,慢慢的一發不可收拾。
樓澈強撐著抬眼看著她,伸出滿是鮮血的手,那指尖微涼,帶著笑意,「因為我想救你,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青嬰忘不了那一天,除了漫山的紅葉,便是樓澈昏迷前說的那句話。
樓澈受傷,被臨時送往了夜府,反正宮里少了他,也沒有人會去在乎,那一夜,青嬰守在他的身邊,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樓澈醒來時,青嬰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小心的扶起他,「喝點水吧。」
喉嚨之間仿佛著了火的干疼,一口水下肚,慢慢的濕潤,「爺以為再也看不到太陽了呢。」
「大夫看過了,傷的不算重,我爹已經命人告知了宮中,宮里也派人來了,讓你在此修養,等好了再回去。」青嬰將他的胸前墊上一個靠墊,坐在了床邊。
看著她蒼白,沒有血色的面容,樓澈微蹙起了眉,「你去休息吧,我一個人沒事。」
「為什麼要救我?」青嬰垂著頭,用極小?a8納?粑實潰?舨皇俏葑永錁退?橇餃耍?慌祿崽?牟徽媲小?br/>
「沒有理由,見不得別人死在爺面前,況且,你死了,誰給爺畫畫,那畫價值千金呢。」樓澈突然笑起來,牽扯到了後背的傷。
青嬰抬眼睨著他,「我欠你一條命,以後我會還你的,沒有理由。」
樓澈修養的這段日子里,夜家對他也是十分的照顧,青嬰許是因為此事,對他的態度也不似以往,慢慢的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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