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感受到青嬰從進院子開始,那身上就散發出來的不同于以前的氣質,柳姨與夜老爺面面相覷,卻也模不清頭腦,只好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青嬰拉著小十一的手走進了大堂,身後跟著如意和李嬤嬤,夜老爺等人只能在更遠一點的地方跟著,眼看著這個以前家里十分不受寵愛的庶女,此刻以這樣的姿容出現,夜老爺心里說不上來的怪異。
坐在上座,青嬰冷眼環視四周,嘴角禁不住勾起一絲輕笑,這里,這個大堂,是在她第一次踏足,如今想來,自己以前該是多麼的悲哀,同為夜家的女兒,卻全然不是一種生活,可笑,可悲,可憐。
十一坐在青嬰的身邊,b5o端著皇子的架勢,伸手指著柳姨,「你,站在那里作甚?難不成爺和貴人娘娘來了,連一杯熱茶都吝嗇的不願意倒?看來,回去還是要和父王好好說叨一下。」
誰不知道十一皇子備受皇上的寵愛,雖然一早沒有了母家的庇護,可皇上寵著,誰又能怎麼樣?柳姨听著,身子一顫,那一層厚厚的胭脂水粉隨著她勉強擰起的笑容,居然在一點點的飄落,青嬰看著,差點笑出聲。十一的眼光犀利,柳姨又不敢得罪,自己親自去端了茶水,倒了兩杯給青嬰和十一端了上去。
青嬰淺酌一口,表情淡淡的,將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抬頭打量著自己的老爹,和他身後那四五個花枝招展,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鄙夷的瞪了一眼,一股發自內心的火氣慢慢的涌了起來,看來他過的很好,半年多不見,竟然一口氣納了這麼多妾室。「夜老爺,此番省親,本宮除了來看看之外,還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疑惑,復雜,夜老爺抬起頭看著青嬰,「不知玉貴人想要與老夫商量何事。」一點點的冷汗從身上沁出,夜老爺連忙垂下了頭,那哪里是夜青嬰的眼神,那比洪水猛獸還要讓人心驚膽戰。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讓母親進入夜家的族譜和厚葬,當然,必須進入祖墳。」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青嬰不斷的安慰著自己,自打三歲那年開始,自己便沒有再見到母親,听人說,母親一生短暫,確是個極其善良之人,若不是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人趁著酒醉玷污了她,興許,她現在會活著,想到此,青嬰的心漸漸的冰冷,不管做什麼都不過分。
「那可不行,她是一個連妾室都不算的人,怎麼可能進族譜入祖墳。」柳姨口無遮攔慣了,一听牽扯了青嬰那死去的娘,心里可不高興了,她都沒有資格的事,其他人也別想。
「放肆,」如意看不下了去了,心疼自家的主子,看到這個死柳姨就火大,沖上去「啪啪啪」就是三下響亮的耳光,「你這個目中無人的婦人,我家主子堂堂正三品貴人,想要讓自己的母親進族譜入祖墳怎的就不行?你要是在嘴長,信不信我這就叫人把你的嘴給撕了。」
話一出,青嬰假意怪嗔了如意一眼,再看柳姨的那張臉,青紅交加,說不上來的變化萬千。
「這麼多年,我也是有愧宛如,既然玉貴人提了,這事就在這幾天操辦,老夫這就找老族長去,族譜一定要上。」夜老爺許是年紀大了,對那些過往的事也是深有感慨,身後的這些個,又能有幾個能陪著他終老呢。
青嬰很滿意,點點頭,「那就麻煩夜老爺了,對了,十一爺來的匆忙,你們先去給他準備一間上房,切莫怠慢了。」看著柳姨說話,這事你就要親力親為,怠慢了,看你怎麼和皇上交待。
拉著小十一在院中漫步,青嬰看著這一院子的鳥語花香,深有感觸。
「貴人娘娘,十一能看出來你以前過的苦,柳姨那樣的,一定沒少給你苦果,今後等十一長大,定能好好保護你。」小十一仰著頭,看著青嬰淡淡的表情,心里下著決心。
「謝謝十一,以後你也要好好的保護自己,像你大哥,七哥那樣的,能為皇上排憂解難,能夠保護自己在乎的人。」青嬰回首看著十一,午後的陽光分外的刺眼,照在十一的身上,青嬰看著,心頭暖暖的,這個孩子,比阿澈幸運多了。
柳姨親自給十一挑選5a8和布置了房間,青嬰仔細的看著,點點頭,回眸看著柳姨,發現她的臉上雖然涂著厚厚的一層胭脂,仍然遮掩不了那一道道的滄桑和憔悴,原來,她過得並不好,整日面對著夜老爺不斷帶回來了的年輕貌美的女子,她又怎麼能過的好呢。
那一道寒芒讓柳姨身上不禁一顫,忙垂下了頭,不敢面對青嬰的注視,自從她回來,就處處感覺身上不自在,她變得太多了,讓人不敢直視,不敢妄自的去揣摩。
第一次住進夜府的正院,青嬰居然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值夜的是李嬤嬤,一看到她房里的紅燭突然燃起,敲門走了進去。「主子怎麼還不睡?是不是不習慣?」
青嬰搖搖頭,將窗戶打開,月光瞬間泄進屋中,微微的清風,吹拂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頰,帶著輕盈的發絲,隨意的搖曳。「嬤嬤,你信不信,這是我將近十七年來,第一次住進夜府這樣的房間,從小,我便是住在離下人房最近的地方,甚至在我出生時,母親的身邊只有一個較好的丫鬟陪伴在左右,連一個接生婆都沒有,粉刺到是,我居然是個大吉之人。」嘴角掛著自嘲的輕笑,旁人看起來,竟是如此的淒美和絕然。
李嬤嬤早已眼含淚花,抬手擦拭著眼角,主子的苦,不比九爺少,都是苦命的孩子,「主子,您別說了,老奴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過得有多苦呢?你這是說的老奴陣陣的心疼啊。」
青嬰用力的吸了一口氣,輕笑著回眸看著李嬤嬤,「嬤嬤,其實,我沒有阿澈苦,起碼柳姨沒來的時候,我是自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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