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三天內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亦不知道在這最後的幾天里,會有什麼樣的事情在面對著她,她忘不了赫連清崎告訴她樓澈的決定,更加忘不了他臨走時的眼眸,充滿著失落和不甘。
她沒有拒絕他的抉擇,因為她沒有理由,除了跟著他,她沒有任何辦法能讓樓澈保護她,顧忌的太多,只會讓他步步難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樓澈的心頭肉,那些有心人一定會利用她來威脅樓澈,所以她選擇沉默,用沉默來回答一切,樓澈的決定,便是她的決定。
三日的等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日內的所有動向,所有事情的發生,卻好似並沒有因此展開。青嬰絕不是那種坐著等死之人,此刻最讓她放不下心來的便是雲夕和李嬤嬤。
匆匆趕去雲夕的屋內,卻發現並沒有人在,跑去李嬤嬤的屋內事先打了招呼,吩咐著兩個小宮女將李嬤嬤的細軟收拾好,便又轉身離開。似乎腳下總也停不住一般。
養心殿外圍著一干人等,青嬰走進去時,已經听到了里面的哭聲,腳下一頓,耳邊的那修泣聲便在不停的繚繞,似乎是在空中,又好像飄渺的在遠處,時遠時近,抬眸看去,已經有宮人忙乎著將那鮮明的黃換下,蒼茫的白,慢慢的侵佔著這所華麗的宮殿。慢慢的走進,入目的是一群跪地痛哭的人,細細看去,竟是後宮的眾多嬪妃,和一些叫不上名字公主皇子,一個個抽泣著,嗚咽著。
多麼諷刺的一個場面,青嬰越走越近,看見她的人,移開了身子,讓出了一條道路,讓她走進,看著她一臉的茫然,和眼眶中的紅潤。可又有誰能知道,那不是悲傷,那是她內心因為激動而顯現出的一絲興奮,禁錮了那麼久,終于在這一個時刻,那個唯一可以阻擋他們在一起的男人,就要離開。
花無念靜靜的站在天禧帝的龍塌邊上,看著他渾濁的雙眸還在掙扎著不願閉上,直到看見青嬰走近,那雙眸子突然迸射出一絲厲茫。花無念見此,一抬手,將身後的一干人等全部屏退,只留下他們。
天禧帝抬起那只干枯的手,伸手指著青嬰,嘴里啊啊啊的,想要說什麼,奈何,油盡燈枯的他,再也發不出一聲。青嬰冷笑,伸手揮開那支干枯的手,低聲輕笑,「你也有今天?你終于能死在我的面前了,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此刻激動的心情?」
花無念垂首,不言不語,靜立一旁。
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青嬰轉身看去,竟是樓英等人,看見樓澈時,青嬰並未將眼眸多停留半刻。天禧帝似是看到了救星,身子一下子坐了起來,青嬰連忙回退幾步,生怕被他抓住似地。
樓英上前幾步,伸手扶住的天禧帝。
「父王,你還有何交代?」樓英扶著天禧帝,一臉的焦急和傷心。
那個干枯的宛如樹枝的指尖直指青嬰,青紫的雙唇慢慢的開啟,用著極低的聲音說道,「殉葬。」話落,青嬰的身子猛然一怔,憤怒的看著那已經垂下手,沒有了氣息的人。
「皇上駕崩了,皇上駕崩了,」小德子突然高聲呼喊,被站在不遠處的樓然一把抓住,伸手在脖間一扭,便了無聲息。
花無念大步走到龍塌前方,高聲宣讀,「皇上臨終交代,命貴妃沈璃月殉葬。」
青嬰看著差點驚呆了,再看看屋中的幾人,除了樓澈之外,所有的人幾乎都是意料之中的樣子,樓澈那緊蹙的眉頭,似乎在告訴她,事情已經偏離他們預想的軌跡。
事不宜遲,青嬰突然轉身往外跑,經過樓澈時,眼疾手快的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快速的塞進他的手中。門外並未有人阻攔她,外面的人只當是皇後娘娘太過悲痛。
一口氣跑回幽蘭殿,雲夕依舊不在,一股不祥的念頭直逼心頭,環顧空蕩蕩的宮殿內,竟然沒有一人。頹然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赫連清崎,你在不在?出來幫幫我。」咬牙站起身,仰頭看著天空,她覺得他在,他說過,這三天都會保護她。
話落,身後一暖,險些摔倒,轉身看去,是那雙熟悉的眼眸,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告訴我,雲夕呢?告訴我,幫我救她,求你,幫我救她。」
微微的嘆了口氣,赫連清崎抬手梳理著她凌亂的發絲,「在此等我。」
短短的四個字,青嬰卻猶如得到了最大的保證,站在院子內,靜靜的等候,不知過了多久,只知太陽已經落山,養心殿派人來此找過她,都被她一一拒絕,知道月亮高掛,那個熟悉的人,熟悉的眼眸才再次出現。
「雲夕呢?」除了雲夕,她不想知道,不想理會別的。
「安好,樓澈先動手,將她妥善的安排好了,明日你便和我走,一切有變。」長出口氣,點點頭。
換上了那一身素白,白的宛如蓮,一塵不染,淨白純淨。
一代帝王的落幕,昭示著新的王朝即將來臨,樓英一躍從太子變成了未來的國君,再無往日那嘴角不輕易揚起的笑意,絲絲的陰冷落在他的臉上,帶著帝王的威嚴和氣度。
青嬰站在棺蹲邊上,靜靜的看著沈璃月被帶上來,一臉的淚痕,整個人似是失了魂,沒有一絲的朝氣,路過樓然時,突然站定,將他上下的打量,嘴角綻放出一抹笑,「我這般的結局,可是你想要的?所有人都以為你心中的那個人是我,可只有我和你明白,所有的人都錯了,所有的人都被你欺騙了,不是嗎?」
「是有如何?」樓然猛然抬頭,冷凝著沈璃月,眼中是無所顧忌的厭惡和憤怒,眼角的一道余光不輕易的劃過青嬰,身子微微一怔,倉促的轉眸,直逼沈璃月。
青嬰像是在看好戲,又像是在憐憫著沈璃月的結局,平靜的就好像那隱蓮一般,無人所能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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