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身子明顯一怔,嘴角勾起一絲慘笑,他又怎麼不知那個女子的身份,得知青嬰要離開回到無極,心中便隱約可知,甚至跑去跟自己的父親對峙,細想來,自己的父親對這段情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吧。
站在金屋前,青嬰心中無限感慨,嘴角微揚,雙眸緩緩的輕閉︰「這里,對于我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回憶和牽絆,所以,這里我並不喜歡,孟玉,謝謝你能理解我。」
轉身走出金屋,回眸看著站在金屋內依舊發呆的孟玉淺淺的一笑。孟玉久經江湖,見過無數的女子,見過無數人各式各樣的笑,卻單單剛才的那一笑,令他永生難忘,宛如站在佛祖涅槃之地的婆羅雙樹下,令所有塵世之人羞愧,令無數鬼魅不敢褻瀆,她竟似一朵盛開怒放的蓮,妖嬈而又聖潔。
那一刻,他才恍然知曉,為何樓澈即便會如此的憤怒依舊對她不依不舍,赫連清崎如此心高氣傲之人,竟會為她不惜舍命,嘴角的慘笑已經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心中是無盡的哀嘆,夜青嬰啊,你可知曉,即便你不去招惹誰,這個塵世間也會因你而亂。
青嬰站在塌邊,看著孟嘯天將赫連清崎胸口處最後一根銀針拔出,忐忑的心終于塵埃落定,緩緩的松了一口氣,獨自一人走出了房間,站在屋外,屋內的氣息令她連呼吸都帶著隱隱的痛楚,心口處一陣陣的緊促,是該離開了。
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行囊,孟嘯天派遣孟玉親自前去,臨走時,將一封信交給了她︰「將此信交給澈兒。」
雪山間,蒼茫一片,連綿的白一眼望不到頭,被孟玉背在身後,運用輕功在雪山間不斷的穿梭,身後是原來越遠的玉錦山莊,赫連清崎,但願你不會因此而恨她。眼中突然模糊,伸出手輕輕的擦拭掉,她的眼淚似乎流的太早了,因為,他最終無法看到她的悲傷。
離開雪山,終于能從孟玉的身上下來,舒展一子骨,一天一夜的趕路,總算能站在地上,身子就好像要散架一般的,雙腿酸軟,只好半蹲在地上,輕敲著自己的雙腿,來緩解四肢的酸軟。
孟玉站在一旁一臉的擔憂,從出了玉錦山莊開始,她便不斷的催促,他心知她的擔憂,今日,赫連清崎應該就會醒來︰「即便是趕路,也無需這樣,你月復中還有孩子,這般的顛簸,會對孩子不好。」
一手撫上小月復,輕咬著下唇︰「沒事,孟莊主已經將安胎之藥讓我服下,一切都好,無須擔心。」
即便再掩飾,孟玉還是從她額角的汗水看出了她的隱忍,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制為她診脈,那微弱無力的脈象,足以證明她在撒謊,一邊將她拉進懷中,一只手伸向腰間,拿出一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中︰「夜青嬰,就算你不要命,你也要為月復中的孩子著想。」
嘴角慘然一笑,緩緩的搖搖頭︰「孟玉,你不懂,這個孩子,以後只會是我的累贅,樓澈不會允許他留下,即便,這個孩子是他的。」最後的三個字說的極低,像是揭開了不為人知的愁苦一般,戚戚然的扭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尷尬。
孩子是樓澈的?轟鳴聲中,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不由得開始敬佩起那個病榻之上的男子,竟會有如此的胸襟,如此一來,面對著樓澈,他心中越發的擔憂,夜青嬰是否能挨過樓澈的束縛。
拉住她的手,將她一下抱起,朝前走去,忽視掉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
從昆侖山脈前往無極,是一段極其困難和遙遠的路程,只是,當他們走出了雪山,剛剛走進官道,迎來的便是黑壓壓的一群人,為首之人,眉宇間沉郁凝結,眼底藏著陰霾。青嬰見勢,突然掙扎著跳下孟玉的身上,瞬間的疏離令孟玉大為惱火。
「朕接到孟伯父的密函,特在此等候多時,多謝孟公子的照顧,還請將朕的皇後送過來。」陰霾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孟玉還搭在青嬰肩膀上的手。
孟玉無言,看著青嬰掙月兌了他的手掌,一步步走上去,他的心竟然猛的被揪起︰「夜青嬰,不要過去。」呼喊出聲,才驚覺自己是多麼不想她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腳下一頓,緩緩的轉身,面露輕笑︰「孟玉,回去吧,我很好。」
慘然而又蒼白的面頰上,硬是呈現了那樣淒美的笑意,孟玉眼睜睜的看著她再度邁步走向樓澈,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得意,那之手搭在她的腰身,將她帶上了華麗的輦車,徜徉而去,只留下遠去的馬蹄之聲。
將袖中的書信拿出,放在他和她之間的小桌上︰「這是孟莊主讓我親自轉交給你的。」說完,眼觀鼻,鼻觀心垂首坐在一旁,再無一言。
樓澈伸手間信件打開,眼中充斥著疑惑不解,抬眸看著對面的青嬰︰「你月復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你願意他是誰的,便是誰的,你若是不願看到他,大可用一碗墮胎藥了解了,本就是多余的,留下又有何意思。」青嬰微微一笑,面上一片風輕雲淡,似是他們之間的談話,和她沒有太大的關系一般。
眉梢眼底盡是陰霾,伸手將手中的信件揉作一團,扔到了一旁︰「夜青嬰,你難道就非要如此的和我說話?你當真要與我如此的疏遠?」
「皇上所言,妾身並不理解,何為如此說話,何為如此疏遠?青嬰一向便是如此,恩怨分明,誰對臣妾好,臣妾自然不會忘記,不過,對臣妾不好之人,即便用再多的手段,也無法換來臣妾的真心,又何況,臣妾本就是令人厭惡之人。」言語之中,始終淡笑,清淺的令對面之人心驚膽戰,這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心情月兌俗的女子,再不是他心中那個柔情似水,聰明絕頂的女子,甚至,他開始覺得陌生,陌生的可怕。
他眼中的驚恐,令她心生一種報復的喜悅,斂起面上的笑容,變得陰霾︰「樓澈,因為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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