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理由,寶親王,否則煙柔不服!」被架起來的柳煙柔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平靜,她大聲質問道,她這樣大聲,也是希望另外那兩個皇子能夠幫她一把,或者她的父親,或者傅杰,隨便誰都好,出來說句話啊,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押走了,為什麼所有人都無動于衷?
「別吵了,柳煙柔,你在宮中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難道不知道忌諱嗎,就算父皇允許你滿口胡言,胡說八道,危言聳听,可是這種忌諱,居然被你說中了,你說你該不該死,本王念你是初犯,父皇有驚無險,這樣的處置已經算是便宜你了,怎麼,你還想真麼樣?」慕容青綿那張酷似陸川的臉上,平靜的找不到一點波瀾,真的好像一個公正的裁判者,如果被裁判的不是自己的話。
唉全都怪自己,一心一意的想要撇清自己跟慕容玉川的關系,才會考慮不周,才會想出這樣一個犯忌諱的理由,誰能想到,只是想要嚇唬一下大家的,為什麼皇上會吐血了
無言以對,沒有人肯幫她,她只好,甘願受罰,被兩個御林軍將士架了出去。《》多麼可笑啊,還記得不久之前,她還曾經親眼見過一個宮女被拖到司刑司,她當時哭鬧的很厲害,頭發凌亂,臉色蒼白,神情淒厲絕望,是了,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她,永遠也不會有人見到她了,當時自己心里就替她傷感了一番,听說只是因為倒霉,用熱茶盞燙到了自己主子的胸部而已。
她應該慶幸不是嗎,最起碼今天被拖進司刑司,還終于有一天能夠出來,就該知足,像四皇子說的,就該偷著樂了是嗎。柳煙柔大概是極少數的被拖進司刑司卻神情淡然的吧,掙扎有用嗎,該是自己受的,誰都替不了。
待柳煙柔被帶走,沒有人再多說一句。傅爾杰低垂著眼楮,抑制住自己的沖動,那司刑司是人待的地方嗎,那些家伙都是變態啊,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柳煙柔她真的是需要好好教訓一下,否則她怎麼會知道天高地厚!在這宮里頭,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她那麼靈頭的一個人,居然到現在也分不清楚,還不讓她受點教訓,她早晚會把自己害死不可。♀
表面上看起來,寶親王是在處置她,但這處置的背後,包含著多少無奈,承擔著多少風險,恐怕到現在這丫頭也沒有搞清楚。
撇開別人不說,她這次口不擇言,又如此巧合的,皇上居然會吐血了,作為皇上的親娘,此事若傳到太後耳朵里,她會怎麼看,怎麼想?雖然她一向挺喜歡柳煙柔的,但很顯然,一旦有任何人威脅到她兒子的生命,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盛怒之下,柳煙柔會有何下場,可想而知。到時候就算太後會後悔,那也來不及了呀,所以現在這樣,這司刑司倒不失為一個避難的好去處。
他偷眼看柳煙柔的父親,這位老人家,那真是一位老謀深算,喜怒不形于色的典範呢,他的女兒都被拖走了,他還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真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有多狠。
此時的柳名博,自然也很快就明白了慕容青綿的意圖,他沒想到在這種時候,他的這位政敵居然還能想到這一層,真不知道該為自己以前低估他而感嘆,還是為柳煙柔不知不覺中取得了他的信任而高興,他的大計……
女兒柳煙柔雖然聰慧,但到底太過稚女敕,若不是她涉世經驗不夠,又怎麼能說出那種犯忌諱的話,又怎麼可能還在被處置後大聲的質問表示不服氣呢,讓她去司刑司待一陣子也好,吃的苦中苦,她方才能夠更加謹言慎行才是啊。
而六皇子和八皇子兩位,直接就當沒有听見,沒有看見,他們仔細又默契的分工,一人把皇上抱起來,另一個人則很迅速的把自己的披肩蓋到了自己父皇的身上,幫著把慕容仁博送到養心殿去。
有一大段回憶,是柳煙柔永遠都不想想起來的,而這次挨打,很久以後柳煙柔想起來,還是刻骨銘心的,大板子打在上那種感覺,實在是太令人難忘了,鑽心的疼,疼到不知道該怎麼是好,雖然穿的很厚重,可擱不住那木頭厚實的撞擊呀。
更要命的是,她在半途昏倒,居然是被用涼水潑醒的,大冷的天,被冷水潑醒,接著再揍上厚實的板子,柳煙柔當時就想,老天爺,你怎麼不讓我死過去呢,就是前世那時候看電視,也從來沒有打板子過程中暈厥,會被潑醒後再打的橋段啊,簡直是雪上加霜。
更更要命的是,半死不活,像落湯雞一樣的柳煙柔就這麼被一路拖著,去了司刑司的寢宮。所謂的寢宮,便是用稻草鋪就的床,被子單薄的說是床單應該更為貼切,又髒又薄的被子,柳煙柔迷迷糊糊中,都說不上是哪里在疼,好冷好難受,牙關打顫,渾身發抖,她覺得,快要撐不下去了!
迷迷糊糊中,南宮錦川一臉悲傷的站在她面前,潔白的衣衫後面是一雙純白的翅膀,他徒然的伸著手臂想要靠近柳煙柔,卻總也不能夠。他張著嘴巴似乎想要說什麼,柳煙柔努力的睜大眼楮,也看不明白。
她著急萬分,一眨眼,眼前的人兒又變成了陸川,她熟悉的那個短發,面癱,總是酷酷的,假裝滿不在乎,卻總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他一臉驚喜,「阿柔,我終于再次見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柳煙柔努力的想直起身子抱住他,卻奈何動不了,她終于急哭了,總是這樣,每次都這樣,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總在她最舍不得的時候,以一種不得不決絕的方式分開,這是命嗎,這是為什麼,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悲劇啊……
昏昏沉沉的跌倒在這冰涼的地方,柳煙柔終于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知覺。眼角晶瑩的淚滴,帶著滾燙的溫度,幾乎要把身邊的稻草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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