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功行賞,本王想來不會偏私,如今到了柳大人這里,本王卻犯難了,招澤之國的規矩,女官的最高級別,便是柳大人的司掌了,本王實在想不到,還能賞賜你什麼,這樣吧,不如,你自己說,你想要什麼賞賜?」慕容玉川談笑間,又丟過來一個皮球。
下意識的,柳煙柔就想答,她不要什麼賞賜,但轉念一想,這樣不好,若他覺得他錢自己一個人情的話,恐怕是誰都不會安生的,不如,就求個賞賜,也好安所有人的心。
想到此,柳煙柔緩緩離開座位,跪倒在太子面前,「煙柔不敢有所賞賜,但思來想去,有一事,煙柔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慕容南錦一直試圖與她進行眼神交流,都被她避了開去,這會兒她突然鄭重其事的,倒是讓他的心跟著提了起來,該不會,她是要求太子替她跟南宮聖岩那個家伙賜婚吧,他絕對不允許,柳煙柔是他的,誰都不能搶走!
他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著,若她敢說,他便第一時間將她打暈,帶離現場,他可是醫術高明的大夫,有誰會質疑他。
「柳大人請講。」慕容玉川也很是疑惑,她幾乎什麼都有了,難不成要為自己尋個好男子嫁了,不會吧,身為女子,她好意思?不過別人或許不好意思,她嗎,那麼與眾不同,便不一定了。
「煙柔斗膽,請太子許煙柔參與母親死亡原因調查一案!」吸了一口氣,柳煙柔堅定道。
她不放心,若此事牽扯到皇宮,牽扯到皇後,皇上他們,有誰敢查,無非是隨便找個替罪羊就算了,澤之國並沒有像包拯那般不畏權貴又聰穎耿直的人,也沒有狄仁杰那樣的神探,她不允許有人跑過來告訴她,她母親的死其實只是誤食,或者只是因為府上那兩位小妾想要被扶正而搞的鬼,這樣的答案,就算不調查,也一樣可以得出來,她要真相,她要報仇!
沉默,柳煙柔很遺憾,好好的一頓慶功宴,怕是要被她攪合了,只是,既然慕容玉川問了,她若不抓住機會,只恐怕往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件案子因為頗有疑點,父皇已經交由大理寺調查的審理了,莫非柳大人不相信我朝大理寺,所以才會?」慕容玉川沉吟道,微蹙的眉頭顯示出些許的不高興。
「殿下,煙柔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煙柔並不想呆在家中無所事事,等著大理寺給煙柔查出真相,不論是十日,還是一日,對于煙柔來說,都是那麼漫長,那種煎熬,生不如死,煙柔不想被動的等待,還請太子體諒!」柳煙柔故意無視他的憤怒,今日,就是請出免死金牌,她也在所不惜。
「此事本王還需稟報父皇才可,本王無法向你保證一定能讓父皇同意,但既然是柳大人想要的賞賜,本王會盡力一試,你起來吧。」慕容玉川還會松了口,柳煙柔心中感激,謝過之後,回到座位便不再言語。
為了活躍氣氛,太子殿下還專門準備了歌舞供大家欣賞,一直鬧到很晚,才終于結束了。
沒想到剛回去,便被慕容南錦截住了,他有什麼好沉不住氣的呢,柳煙柔打算無視他,就算他想要怎麼樣都好,她絕不會回應。
「柳煙柔你站住!」怒氣沖沖,對于柳煙柔的無視,慕容南錦終于忍無可忍了,還好他沒有這麼說,「柳煙柔,給本王站住。」若是那樣的話,她便更有借口跟他吵架了,其實吵架並不是目的,她只是真的很關心南宮聖岩的安危。
「若是王爺命令煙柔,煙柔不能抗命,自然會听話,而若此時是南宮錦川或是陸川的話,那麼就別浪費時間了,因為我不打算原諒,也沒打算記恨,我要把一切都忘了,全部,一點不剩!」她的聲音還算平靜,但手指已經狠狠的嵌入了肉中,太難了,說要忘記,談何容易,她又不是神仙,她傷心,生氣,絕望,痛苦,就是無法在短時間內遺忘啊。
「听我說一句話好嗎,阿柔,我真的,無話可說,只是,既然我已經喪失了記憶,那些過往,你可以說是真,但說亦真亦假,也是有可能的是不是,既然這樣,你就不能一棍子把我打死,我們那講究的是,在法院未曾判決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被當做犯人,頂多是疑犯啊,阿柔,你要給我時間去想,去查啊,怎麼能听信他呃片面之詞,就給我判了死刑了呢?」
他語氣悲切,神情誠懇,眼神充滿了迷茫和悲哀,一下子,柳煙柔的心,又軟了起來,她想,雖然他們真的是一個人,但真的不能全怪他,造化弄人更多一些才對。
「我還能相信你嗎,睿王爺,即使是你想起了什麼,調查出什麼,若是對你不利,你又怎麼肯告訴我?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希望你們一個個,把我當成棋子,利用完之後,還要冠冕堂皇的跟大家演戲,你明白嗎?」語氣有些松動,柳煙柔心里恨得牙癢癢,就是心太軟了,才會一直被利用而不自知,這會子南宮聖岩還不知道在哪里呢,她居然輕易的,想給那個家伙找理由,給自己找理由,原諒他?真是無可救藥了。
「我也許沒有別的本事,但是阿柔,是個男人就敢作敢當,這一點擔當我還是有的,你可以不相信我,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那麼多骯髒的事,居然是我做出來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阿柔,你要知道,就算是我做的,那也必定有什麼理由,待我弄清楚,我一定會對你和盤托出的,因為在這個世界,只有你,才是我的知音人,更何況,我對你的愛,從未斷過。」慕容南錦掏心掏肺的一段話,算是給柳煙柔吃了一顆定心丸。
「好,既然你如此有誠意,那麼先告訴我,南宮聖岩怎麼樣了,讓我看到你不想在那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柳煙柔點點頭,臉色更加緩和了些。
「他很好,只是不辭而別回國了而已,若你不信,大可以派人去調查。他是天府國尊貴的王爺,我怎麼敢對他怎麼樣,更何況,他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啊。」
「他為何會不辭而別,一定是你跟他說了什麼吧,告訴我。」听到這樣的消息,柳煙柔一顆心算是放下了,跟自己猜的一樣,就算礙于他的身份,他們也不敢對他怎麼樣的。
「我只說了兩句話,第一,阿柔身上的奇毒,你治不了,你的太醫也治不了,跟著你,她連性命都保不住,又何談幸福。其二,這其二嗎」含含糊糊的,他卻似不肯說了。
柳煙柔雖然震驚于她身上有什麼奇毒未解,但更加好奇的,卻是慕容南錦到底說了什麼。
「干嘛吞吞吐吐的,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快點告訴我吧,他走都走了,我還能怎樣,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循循善誘般的,柳煙柔自嘲的笑笑,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告訴他說,我說,煙柔想要的,必定不是什麼山盟海誓,榮華富貴,但若真的愛一個人,自然希望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他,比如江山,比如至高無上的地位。于是他若有所思,便不辭而別了。」
他所說的,柳煙柔一個字都不信。他的知己,定是了解自己的,他南宮聖岩自然了解,她柳煙柔想要的是什麼,絕對不會因為什麼狗屁挑釁,而灰溜溜的回國,他一定還有他自己的理由,或者,慕容南錦隱瞞了最重要的一點。否則,為何每個人都在逃避談論那個人!
她簡直想冷笑,枉她願意給他機會,沒想到一轉眼,他便撒謊不帶眨眼楮的,他真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單純的小孩子,隨便一哄就能乖乖听話了嗎?
最起碼證明了一點,她和他,都不再如從前了,而且,永遠都回不去了。
「好,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若是皇上答允煙柔參與調查母親的案子,請盡快告訴我好嗎,你知道,我兩世為人,卻只有一位母親,她待我那麼好,卻死的那樣蹊蹺,我的性子,必要查出真相,為她報仇的。」福福身子,柳煙柔頭也不回的,便走了。她實在不知道再待下去,她會怎樣的歇斯底里,或者冷嘲熱諷,她倦了,她覺得沒有必要跟他再周旋下去,不值得,太過不值得了。
杏兒跟在柳煙柔的身後,慕容南錦揮揮手,她便福福身子緊跟了上去。慕容南錦心下沒底,從那忠厚的老公公那里,他已經大體上了解到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了,雖然其中有太多的不得以,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無端端的,他總覺得,柳煙柔母親的死,跟他是有很大的關系的。無論是直接,亦或是間接害死她老人家,對于這個倔強又認死理的家伙來說,這一點,都是永遠抹不去的污點,他唯有盡快查出真相,再決定,這真相該不該讓她知道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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