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傳奇 第十四回 白毛獅

作者 ︰ 秦禹

過了片刻,這陣山谷間的震動終于停止了,大自然的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而就在洞口大大小小的石塊飛落下來之際,龍志及時沖進了洞內,僥幸逃過了一劫。此時他全身疲乏,被寒詩詩擊中的肩膀處隱隱作痛,後背靠在洞內石壁上,不住地喘氣。

因為洞口已被完全堵住,所以洞內漆黑一片,如身處于深淵中一般。

他向著洞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心知要想從這被封閉的洞口再出去已是不可能了,用手肘撐起上半身後,緩緩挪動腳步,朝著洞里一步步走去。

越往里走,他越感到洞里的潮濕,時不時還有些滴水的聲音傳來,卻不知如此走下去,何時才是個盡頭。

就在他漫無目的,筋疲力盡之時,忽然,前方有一處微弱的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麼?」龍志不由自言自語道。

更為靠近之後,他才看得真切,原來發出光亮的地方,是一個較為狹窄的入口,入口的盡頭,倒似別有一番洞天。

幾乎不經細想,龍志便擠身走了進去,不出幾步,他就已走出了這段狹窄的進口,但見日光明媚,山壁環抱,一片片翠綠的參天大樹四處聳立,不遠之處,還有條清澈無暇的山泉,由上而下,落入一條清流當中。幾只紅猴正在樹枝間躍動,奇異的鳥鳴聲不絕于耳。原來,他是來到了一處極為寬廣的山間峽谷。

龍志怔怔地向前走去,不由看得呆了。竟沒想到,在這些干巴巴的群山當中,居然有如此美妙芬芳的世外桃源之地。大自然的神奇之處,當真難以言喻。

隨著山泉不停涌動,陣陣清潤的氣息撲鼻而來,他倍感舒暢,不僅坐來靜心享受。♀

過了會,他又重新站起,朝著那些未探索的區域而去。行至一處,忽見一大片果樹遍布前方,一顆顆碩大紅潤的果實蕩在樹上,當真看起來可口無比。他爬上了樹,隨意摘取兩顆,放入口中嚼了起來。

往另一處走去時,又見那條清流中有魚有蝦,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水中生物,他心頭一動,試想若在此處生活的話,倒也是應有盡有,衣食無憂。

轉瞬之間,龍志不僅思憶起了自己以往的悲苦遭遇。先是三年前的那次重傷,使得筋脈受創,棄武從文。而後好不容易遇到了能夠幫助自己但又意圖不明的苦長老,可又在這一關頭鐵風城慘遭屠戮,隨後又因黑狼王的襲擊導致和古河、虹月、宮崎等人分離。接著又差點被黎山仙老陰謀得逞,就在剛才,還被那比自己年齡更小的少女寒詩詩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種種恥辱和仇恨,一時猶如潮涌一般奔向了他的心頭。

——如果,自己不是這般沒用的話,能有多好……

想到這里,龍志不僅低下頭去。心灰意懶之際,感念自己此生恐怕也就在荒廢中度過,倒不如永遠生活在這人間仙境,再不踏入那蒼茫塵世,也是未嘗不可。

就在此時,他全身的傷處又是一陣劇痛傳來,不僅令他斷了思緒,靠在一塊青綠色的岩石上休息起來。

很快,他便沉沉入睡了。

可沒過多久,霎時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響,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誰?是什麼?!」驚嚇之余,他跳起身來,環顧起了四周。

仔細想想,這聲響並非是人所發出的,倒更像是猛獸的聲音。

但四下里除了那些靜止的景物和涌動的山泉外,卻不見他物,可他深知剛才那記震吼絕非空穴來風,一定有什麼東西正藏在暗處。

就在龍志東張西望之際,剎那間,一道白影突然在他面前閃現,並伴有一陣沉悶的腳步聲,之後又是蹤影全無。

在此當時,龍志也顧不得害怕,急忙追了上去。待躍過幾塊巨大的岩石後,他見那白影竄入了一片花叢當中,動作極是迅猛。

他小心翼翼地跨入了那片花叢,跟上前去,那個白影,也在不遠的地方靜止不動了,緊接著,又是一陣震蕩峽谷的吼聲。

直到撥開一堆高高的花叢後,龍志才真正看清了那個白影。原來,那白影並非人類,而是一頭全身上下都覆蓋一層白毛的雄獅。它的長毛垂至地面,一排尖牙猶如刀尖一般,察覺到龍志已來到跟前,它搖晃著身子,不住怒吼著。

世間靈獸千千萬萬,龍志過去也並非沒有見過。但如這頭白毛獅般雄壯威風,姿態瀟灑的靈獸,倒是頭一回遇見。他在心底里也是贊嘆一聲。

那白毛獅又吼了幾聲,見龍志不再往前,也就悶聲不吭了,隨後它扭過身去,向著一處都是大大小小岩石的地方跑去。

就在這時,從那岩石成堆的地方,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晉元乾坤,在叫什麼,趕快回來!」

這聲音既蒼老又厚重,很顯然是一個老人。

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人住,令龍志十分好奇。正當他準備前去一探究竟時,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作聲道︰「有人在那嗎?是誰?」

「是我!」龍志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你是誰?」

龍志也不急于回答,忙沿著白毛獅的腳印向著那里走去,待繞過幾塊大岩石後,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塊極為巨大的圓形岩石,一個干干瘦瘦的老人,**著上身,正坐在那塊岩石上方的正中央處,而那頭白毛獅,則乖乖地趴在他的身旁。

見龍志已來到跟前,那老人哈哈一笑,繼而說道︰「原來是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啊,你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我是被人追殺到這的。」龍志直言不諱地回答。

「哦?你小小年紀,難道還有仇家不成?」老人又問。

「想殺我的那個人,是想吸了我的真元練功,練什麼……什麼‘化神手’。」

「化神手?」那老人遲疑了一下,「沒想到,這門陰毒的玄法還未絕跡啊,你能從練這玄法的人手中逃月兌,當真是萬分幸運。」

「我是從一個女孩手中擺月兌的。老先生,我可以上來說話嗎?」龍志抬頭問道。

「可以。」老人淡然道。

隨即龍志爬上了那塊岩石,白毛獅見龍志爬了上來,正欲發作,卻被老人叱了一聲,即刻悶聲不吭了。

當龍志來到老人身前時,他一眼便瞧見了老人兩條已斷了一半的腿,沒待發問,老人便先行說道︰「噢,我這兩條腿,四十幾年前就已斷啦,不必大驚小怪。」

龍志點了點頭,但見老人不止已成廢人,更是瘦骨嶙峋,面黃肌瘦,不由起了同情之意。

「你快說說,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吧。」老人催促道。

于是,龍志將他遇到黎山仙老與寒詩詩的事簡短說了,而後又因為一場地震,跑進了洞里,但洞口坍塌,已是不可能從那里出去了。

听完以後,老人微笑著說道︰「嗯,這麼說來,是上天眷顧我,安排了這麼一個少年來陪我了。」

「老先生,您叫什麼名字,您又為何在這呢?」龍志亦是好奇問道。

「你一個毛孩子,便跟你說了,你也不會听過。我在這里已呆了四十余年,即使是你父輩,也未必會知道有我這一號人。」

「不,我的義父通天曉地,他一定知道。」龍志自信滿滿地說道。

「哦?你義父是誰?」老人問道。

「鐵風城的城主,谷鐵風。」

「谷鐵風……谷鐵風……鐵風城我倒是有所耳聞,可這谷鐵風,當時應當還不是城主吧?」老人問道。

「嗯,我義父告訴我說,他以前也是鐵風城的一名武者。」

「那就是了。但這鐵風城,也只是南境的邊陲小城而已,諒來也不至會出什麼像樣的人物。」老人直直說道。

若換作以前,如果有人在龍志面前說這樣的話,龍志定然會反駁到底,可歷經壽宴一變,龍志親眼所見義父跟天地神門、黑狼王這些人物間的差距,但想天下之大,鐵風城確實算不得什麼。

停頓了半晌,龍志又問道︰「老先生,如要從這出去的話,只有那個洞口嗎?」

「不錯。」老人點點頭。

「也就是說,我和你都被困在了這里。」龍志嘆道。

「這里綠樹清溪,又有何不好,你要懂得知足。至于我,先前卻並非被困在此處,而是我心甘情願住在這里的。」老人喃喃說道。

「啊?這是為什麼?」龍志問道。

老人的一雙眼緊盯著龍志,沉寂了片刻。忽得他心血來潮,對龍志說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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