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跑操,不知是因為個人的原因,還是或有其他。蕭飛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腳沉得如灌滿了鉛水一般。
平日里在隊伍里活躍的他,今天卻像是一個霜打的茄子。安安靜靜地跟在隊伍的最後一排,機械式地跟著隊伍前進。良子站在蕭飛不遠的前方,邊跑邊閉著眼楮。
自從上次的那次嘗試失敗之後,蕭飛就再也沒有勇氣去嘗試能否閉著眼楮如良子一般,邊跑邊睡。
好在彭杰和天亮在這個時候一般是不會去打擾他的,一左一右跟著蕭飛跑著,倒也讓這個半夢半醒的家伙感覺還算安全。
鬼使神差一般地將這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跑下來之後,蕭飛竟然大氣不喘一口,或許是因為過于困乏以至于讓自己都忘了還有犯困打哈欠的能力。
回到教室之後,蕭飛和良子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很是默契地用半睜著的雙眼傳達了睡覺的信號,然後便將書本擋在臉前,將臉埋到胳膊之間睡過去了。
如果按照以往,早自習一般的時候老師是不會走到後面來的。因為這里是被遺忘的角落,處于這個地方的學生只要上課的時候不去搗亂,不怕教室點了,一切就由他們去了。
但今天早今卻有些反常,班主任第一個到達教室,在講台上掃視了一番之後便開始向講台下走來。而這個時候,平日里作以警戒工作的天亮正忙著跟自己新交上的女孩紙上傳情,而彭杰更是干脆地趴在桌上拿著筆在書本上涂鴉。
兩個警戒崗哨在此時全然失去了作用,而將良子和蕭飛兩人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外頭。其實良子和蕭飛兩人的命運並不是太悲慘的,當他們兩人睡覺被班主任看到之後,也只是輕輕拍了拍頭,將兩人叫醒便作罷了。《》
而大壯卻沒有這麼好的命了,當班主任走到他跟前的時候,原本打算只是輕輕拍拍他的頭,喚醒以後讓他可以看會兒書便好,但一切並不如班主任料想的那般。
頭一夜里的激烈鏖戰,雖然此時已經落幕,但對于在睡夢中的大壯來說,這一切依舊還在繼續,雖然現實中自己已經回到了學校,但在夢中自己依舊還在那間網吧里,面對著那台電腦。
「別動!」班主任的手剛剛舉起,還未落下便被大壯這充滿預兆的一吼給嚇住了。第一次有學生敢如此這般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個班主任如此說話,而且說話的語氣還是如此地理直氣壯。
坐在大壯一旁的大李看著大壯,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舉著手遲遲沒有落下來的班主任。想笑卻又只能強忍著,漲紅著臉,不得已用書捂著自己的臉。
班主任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而是看著這個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大壯接下來還有什麼花招。
等了沒多久,大壯似乎在夢中得到了好的裝備,剛剛還微微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滿意地說道︰「真他媽的,本應該掉些更好的裝備。」
而這句話徹底打破了班主任的最後一絲理智防線。
清晨太陽已經緩緩升起,天邊的青白已漸漸被桔紅所替代,那逗留在天邊的幾朵雲彩遲遲停在天邊不願離開,直至被桔紅染紅了裙邊,方才像一個剛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慢慢挪動著婀娜的身姿,將雲後的陽光釋放出來。
大壯站在教室後排的門口,被清晨的風吹著,卻是醒了不少。看著站在講台上的班主任,兩人不時地對視一番,雙方的眼里卻是充滿了對彼此的不滿。
而蕭飛和良子卻是因禍得福,班主任在把大壯揪起來以後,似乎就無意再去後面那幾排去巡視了,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在講台上,視線在手里的書本和後面的大壯之間來回轉移。
而大壯站在蕭飛和良子身後不遠的門口,在與班主任對視之余,注視著兩個趴在桌上睡得不知所已的兩個人,心里又痛又恨,不時地抬頭對外長嘆一聲,活動活動站麻的雙腿,心里感嘆世間的不公平。
早自習下課之後,班主任方才從椅子上站起來。又一次看了大壯一眼之後方才慢慢從教室走了出去。而大壯在注視著班主任漸行漸選的背影之後,方才拖著早已疲憊不堪的身子趴到自己的座位上。
良子和蕭飛在早自習的幾十分鐘補充睡眠之後,有了一絲精神強撐著去食堂把早飯吃了,而大壯在被罰了一早上之後,如果不是生存需要,估計連喘氣的心思都沒有了。
上午的時光,三個人都是在夢里渡過,至于中間發生了什麼,誰也沒有心思去回憶了。
下午的時候,蕭飛終于睡醒了,在第一節課上,趴在桌上看著良子和不遠處的大壯,自己想要再趴下去睡覺,但卻無論如何再也睡不著了。
本想翻開書本裝裝樣子,最起碼也能對得起台上老師的辛勤教育。但當蕭飛打開書頁的時候,卻從書里掉落出一封折疊得精致的信。
粉紅色的信里,隱隱約約透露著一股清香。而在信的正面,娟秀的字體寫著「蕭飛親啟」,從這里蕭飛一眼便看出了是韓秋的字。自己與其之前的多次書信來往,對于韓秋的字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開信之後,那熟悉的字體以及整潔的信面讓蕭飛的心里再一次怦然心動。這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感覺,蕭飛拿著信,但心里卻一直捉模不透。
自己明明已經與韓秋之間沒有了瓜葛,但為什麼看到她的來信的時候,心里卻還是那麼地激動甚至充滿了期待。
讀著手里的信,字里行間寫滿了韓秋對于之前那段感情的難以忘懷。越看下去,蕭飛開始自責自己當初是不是做得過于絕決,對于這麼一個如此重感情的女孩子,而自己如此這般是不是真的對得起感情這兩個字。
洋洋灑灑數千字,寫滿了整整兩頁信紙,而在信的結尾,依舊那個只屬于兩個人的稱謂「小貓」。
「這是要干什麼?」蕭飛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看著手里的信卻不知道當如何決斷。已經分開的,如果再次復合,這之前所形成的裂痕是不可能再被修復得好的,而如果不復合,那麼韓秋這字里行間的意思,卻是擺明了的。
蕭飛抬頭看著韓秋的背影,此時的她正在埋頭記著筆記,從她的側面,絲毫看不出心里有什麼隱藏著的糾結不清的感情。
而這時,蕭飛的眼光又落到了前面不遠處孟珂的身上,那個背影曾經讓蕭飛多少個夜里甚至于是上課睡覺的時候魂牽夢繞。
而自己與孟珂之間展開的感情攻勢此時剛剛有了一些效果,雖然孟珂並沒有正面回應蕭飛的追求,但卻已經很明顯地沒有了之前的對蕭飛的反感。甚至有的時候可以與蕭飛坐在一起聊天。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再反回去,那麼不僅僅之前的努力將付諸東流,自己對于孟珂的感情又會是如何的交待。
蕭飛緊皺著雙眉,看著手里的信,心里卻是如千萬糾纏在一起的亂麻一般。而且越纏越緊,讓自己揪得心疼。
下午的陽光照射進教室,炎熱讓人難以接受,而此時的蕭飛坐在最後一排,拿著手里的信紙,加上此時最光的照曬,頭上竟然滲出了汗來。
本是對自己的感情追求,而此時拿在手里卻感覺如捧著一個食之不可,棄之可惜的燙手山芋。
「你怎麼了?」與蕭飛之間隔著一道狹窄的過道的天亮注視著蕭飛自從醒了以後,看著手里的信便一直處于呆滯狀態,便問道。
「沒……沒什麼。」蕭飛答道,但看了看手里的信,又有些不知當如何解決地看了天亮一眼,「有些事兒真不好解決,比如感情。」
原本天亮心里還充滿了疑問,但當听到蕭飛這句話的時候,心里的迷霧方算是雲開霧散。
「感情這事兒啊,兩廂情願,從我多年的感情經歷來說,對于感情的決擇,最好以你自己的第一感覺來定。」
「第一感覺?」蕭飛不斷地重重著天亮的這句話。「什麼樣子的感覺算是第一感覺?」
「就是你在兩個人之間,第一個念頭是誰那就是對誰的感情更深一些嘍。」天亮看著蕭飛依舊一臉的愁雲,便將凳子拉近了一些,瞟了一眼講台上的老師,見老師此時正轉過身去專注于在黑板上寫板書,便示意蕭飛湊近一些。
「我告訴你個辦法,你閉上眼楮,第一時間里出現在你腦海里的女人,便是你最*的。」
說完,天亮笑著點了點頭,大有指點他人迷津之後,如仙人一般笑著離去的風範。
蕭飛按著天亮的方式,看了看兩個女孩子的背影,閉上了眼楮。
一片黑暗,如濃密的烏雲,在自己的眼前,什麼也沒有。難不成自己心里誰都沒有麼?
沒過一會兒,出現一個身影,起始模糊,繼而漸漸清晰,背對著自己慢慢轉過身來。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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