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完美生活
「你會彈吉他嗎?」坐在篝火旁邊的蕭飛,看著對面的良子問道。
「學過一點,好久沒有練過了。現在怕手都有點兒生了。」良子一邊說,一邊拿手里的棍子撥弄著火堆里的柴火。從火堆里揚起的火星,在眾人眼前不斷翻飛,飄揚。像傳說中的精靈,扇動著橙黃色的翅膀在彼此的飛舞纏繞中,慢慢隱沒于黑暗中。
「來一首吧。」蕭飛說著,從背後拿出一把吉它,遞給一旁的天亮。天亮拿著嘗試著撥弄了兩下,轉手遞給了良子。
「你這是從哪弄的?」良子撫模著手里的這把民謠吉他,像是在感受一段塵封已久的歲月。
「晚上回來的時候,從村里慶磊家里拿的。你知道,他那里少不了這個。」
「來一首!」其他幾個人看到良子將吉他反復撫模了幾遍之後,長長地吁了口氣,仿佛在做著心里的準備。
「我會唱的歌不多,但喜歡的歌不少。彈我會彈,誰來伴唱?!」良子將吉他抱在懷里,已經做好了彈唱的準備。
「你開頭,我們跟著。」蕭飛笑著。
夜已深了,沒有人知道,在這近乎于被學校所遺忘的角落里。會有如此的一場篝火聚會,下午去理發的這些人,自從從平陽鎮回來之後便來到了學校後溝里。
原本只是打算在這里的那間小飯館里,喝點小酒,趁著學校在大檢查之前的緊張間隙鑽一鑽空子。
卻是誰也沒有想到會演變成一群大老爺們兒的夜不歸宿,此時已經過了查宿的時間,而在蕭飛他們的宿舍里今天晚上就只留下了小鄧一個人獨守空房。
自從蕭飛那件事情之後,很少再有宿管室的去跑到他們宿舍門前查看。所以除了擔心小鄧一個人晚上不敢睡之外,其他的倒還是沒有什麼可以去擔心的。
黑夜里的後溝里別有一番感覺,相比較之前過年的那次。這一次蕭飛更是清楚地將這里的周邊看了一遍,兩邊的高山將後溝隔絕成了一個一頭進一頭出的世外桃源。白天里的蕭條在這個時候已全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靜謐,神秘而無法言表的感覺。
不遠處小飯館門口的燈依舊亮著,在這周圍一片漆黑的環境里顯得孤獨而單薄。如廣袤夜里的螢火蟲,在那頭被黑暗打磨得僅剩輪廓的山體腳下,隨風擺動忽明忽暗。
良子清了清嗓子,視線從周圍這群人的眼前一一掠過。篝火的亮光搖擺明暗不定,在良子的臉上或明或暗地閃耀著。
「青春的歲月,我們身不由已,只因這胸中,燃燒的夢想……」
良子小聲地唱著,略帶沙啞的嗓音伴隨著夜風,將這首歌在眾人中間來回飄蕩著。周圍的人都靜靜地听著,就連以往最容易攪場的天亮此時也靜靜地坐在那里。不時地提起手里的啤酒喝上一口,微微皺著的眉頭下,雙眼里卻是有一種無法捉模的感覺。
周圍的人都靜了下來,除了火堆里傳出來的 啪聲,就只有那把吉他里彈出來的舒緩卻又帶著一種不羈的音樂節奏了。
隨著音樂節奏的不斷升溫,坐在那里原本只是輕輕听著的蕭飛,有些安捺不住心里的一種感覺。雖然自己很少去唱歌,但此時在環境和酒精的作用下,蕭飛還是跟著調子唱了起來。
如此一來,周圍的其他幾個人也隨著音樂唱了起來。而原本安靜的環境一下子又變得熱鬧起來,彼此間搭著彼此的肩膀,邊唱,邊喝著手里的酒。嘴里的煙隨著唱歌的節拍而上下抖動著。
而到最後的時候,輕唱變成了合唱。或是跟著節拍,或是自成一調,或是不會歌詞而只是坐在那里干脆地隨著節奏哼著曲調。
夜已經深了,山間刮出來的風已經帶著十足的冷意。
圍坐在篝火周圍的幾個人,卻是已然沒有了那種感覺。在他們的眼里,此時只有那一堆火,以及那一腔無法發泄出去的青春熱量。
當眾人將積蓄于心中的激情和能量隨著一遍又一遍地唱歌,一瓶又一瓶地喝酒而慢慢發泄完之後,天邊已漸漸露出了魚白。
「回吧。」天亮將酒瓶里的最後一口酒喝完,晃了晃酒瓶之後,略帶醉意地對其他人說道。
蕭飛將煙扔進已經燃燒得只剩下一堆熾紅的木炭堆里,隨著一縷青煙而燃燒起一團轉瞬即逝的火苗。
京龍坐草地上站起來直了直腿,而顧斌則在一旁活動著腰。
「妞子呢?」天亮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人里,卻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在憑借著自己腦子里最後一點理智,從記憶里仔細尋找著前一晚聚集在這里的人的時候,突然發現,彭杰不見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從地上站起來,借著朦朦朧朧的一絲光亮,四下里尋找著。
良子彈了一夜的吉他,現在雙手都感到發麻。而在剛剛站起來的時候,雙腿一軟,差點又坐回到地上。
良子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想要平衡一下快要摔倒的身子。卻感覺到後面的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差點絆到自己,良子平穩了身子,轉過臉來低著身子借著微弱的光芒看著地上。
彭杰仰面朝天地躺在草叢里,不知道從誰那里找來的一件衣服鋪在身下。身上蓋著自己的衣服枕著一塊平坦的石頭睡得正香,而在其一旁,三個空的啤酒瓶散亂地扔在地上。
「這兒呢。」良子沖其他幾個人喊道。
「我去,這老小子一個人喝了三瓶?」最先跑過來的天亮,看到彭杰身邊的酒瓶,有些不可思議地說。
「這小子沒事兒吧,昨晚上的時候就感覺他好像有心事。在飯館里喝酒的時候,他就里喝了不少。」京龍一邊說,一邊蹲下來嘗試著把彭杰從地上搬起來。
「這小子夠精的,這里面兒就我的衣服厚。他拿來當鋪蓋。」一邊的顧斌一邊說,一邊無奈地笑道。
「先別說別的了,把他弄回宿舍。今兒給他請個病假,安穩在宿舍里睡吧。」蕭飛一邊說,一邊將彭杰扶起來,架到自己脖子上。
在漸漸天邊漸漸開始變紅的時候,蕭飛等人開始晃晃悠悠,趁著跑早操的隊伍還沒有到達後溝之前離開這里。
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被政教處的那幫家伙給記上一賬。
眾人回到宿舍里的時候,宿舍樓的大門剛剛打開。宿管室的大爺端著一盆剛剛洗完臉的水走出大門剛要潑,卻與外面進來的這波家伙迎面相遇。
宿管室大爺是一個經驗老道的人,對于現在的這幫年輕人,能睜一只閉一只眼就隨他去了。
在雙方對視了一番之後,老大爺慢慢轉回身,拎著盆子走到通往男宿舍的柵欄門口,拿著鑰匙打開了門。
原本還在擔心的幾個人,看到大爺這番舉動之後,無不高興感激。對著大爺連連道謝之後,幾個人爭先恐後地跑了進去。
大爺看了看門外,又左右看了看,在確定沒有人發現之後。再次將柵欄門鎖上,半躬著身子一邊走,一邊嘟囔著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回到宿舍的幾個人的一番大動靜,讓原本心情就郁悶了一晚上的小鄧更是火上澆油。
「要瘋啊!一晚上不回來,一回來就折騰,還讓不讓人睡啦!」剛剛各自回到床上正要準備睡覺的眾人,被小鄧這一嗓子給嚇了一跳。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向小鄧的床位看去,只見小鄧頭頂著被子,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地站在那里。氣呼呼地看著幾個人。
「呀 ?這小子是長脾氣了?」原本就沒有什麼睡意的天亮,見到小鄧這個樣子,頓時玩性大發。
「我說哥幾個,誰還有力氣跟我玩兒一把。」天亮說著,一臉賤笑的對其他人使了個眼色。
「怎麼個玩兒法?」剛剛躺到床上準備睡覺的京龍和顧斌首先回應到,而下鋪的蕭飛也隨後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鄧一看這情況,隱隱間覺得一股殺氣。頓覺不妙,此時方才意料到自己現在一絲不掛,對于他們這些全副武裝的家伙們來說,自己沒有一絲的優勢。
「還不趕緊睡?!看什麼看!看我就能睡著啦!一會兒跑操,別想著讓我叫你們!」小鄧心有不甘地嘟囔了一句,然後小心謹慎地趴到床上。
「想睡!門兒都沒有!」天亮大呼一聲。小鄧的後背一緊,說時遲那時快,卻見離小鄧最近的顧斌隔著一人高的地面從床上跳到小鄧的床上,一下子按小鄧按在了那里。
而天亮從地下三下兩下爬到小鄧的床上,一把掀開了小鄧的被子。京龍和蕭飛兩人先後趕到,從小鄧床上或用枕頭,或用小鄧的內褲「抽打」著小鄧。
四個人將本就身材短小的鄧子按在床上,一通折騰。只讓小鄧呼天喊地,哭笑不得,當眾人折騰得都累了。方才各自滿意地回到床上,笑著躺下睡去。
而小鄧則趴在那里,在一片凌亂的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眾人剛剛睡了沒有多久,便又听到了小鄧那如狼咬著雞嗓子一般的聲音︰「起床啦!跑操啦!」
幾個人早已累得沒有心情去管這個,而小鄧見眾人都沒有什麼動靜之後。索性從最近的顧斌開始,依次跳到每個人的床上,或是揪耳朵,或是撓癢癢,而在將每個人都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
門外,跑早操的鈴,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