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原本以為秦昊只是說說逗她玩,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床頭放著一束火辣辣的玫瑰花,還有一張紙條。愨鵡曉
「昨天是搭訕成功,牽手成功,確定關系成功。今天進入下個階段,約會,10點鐘,我來接你,記得打扮的漂亮點。」
安好笑的幾分無語,他還真打算把全套做全了。
居然連送玫瑰花這樣很不配他身份和氣質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抱著那束玫瑰花,聞著那馥郁芬芳的花香,奇怪,昨天生日宴上喝的酒,這會兒倒像是酒勁上來了,她有些朦朦朧朧的醉。
大約,是心醉了。
全套這種東西在她和秦昊之間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幼稚和滑稽。
但是不可否認的,每一個女人,對這一套的流程,都是無法抗拒的。
安好心情美美,下床打開衣櫃,也不知道秦昊要帶她去哪里,如果按照一般情侶的約會流程,那麼,應該即使吃飯逛街看電影了。
試穿了好幾件,安好最後決定穿那件千鳥格女圭女圭領無袖呢子短裙,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裝,甜美中,又偷著一股知性美。
洗漱完看了看時間,離10點還有一個多小時。
都已經收拾停當了,安好有些百無聊賴,等待中的時間,總是過分的綿長。
「叮咚。」
門鈴響的時候,時針正直向9點30分,安好以為是秦昊來了,心里莫名的緊張又興奮,真有那種初次拍拖約會的小姑娘的心境。
努力調整呼吸,她可不想讓秦昊看出她對這次約會的期待。
開了門,她卻怔住了。
心,甚至咯 了一下。
「怎麼,不願意看到我?」
一頭花白的頭發,一身深粉色的佯裝,黑色的高跟鞋,圓潤的珍珠項鏈,門口的老太太,高貴端莊,唯獨看著安好的眼神,帶著鄙夷不屑和倨傲。
秦昊女乃女乃,她又來了。
安好不知道她這次的來意,但是秦***出現,確實給她美好期待的心境,打了一個巨大的折扣。
「女乃女乃,您來了。」
「知道你不願意看到我,我也不願意進你這個家,這個拿著,這是聘請函,從明天起,你就到美院去報道,名餃職稱都給了你最高規格的,婗教授,帶四年級古典畫畢業班,正是你的專業所長。」
安好猶豫了一下,秦昊女乃女乃已經把邀請函遞送到了她手里。
「好好做你的婗教授,告訴阿昊,下周是他爸的忌日,記得給他爸去上墳。」
說完,不給安好說話的機會,那個蒼老卻傲慢的背影轉身而去,進了電梯。
安好手里捧著那張所謂聘請函,心里越發的沒底了。
教授,這麼簡單?
是有錢人的思想和正常人不一樣嗎?
既然討厭她,不是應該利用她手里拽著的那些對秦昊不利的遺囑合同文件什麼的要挾她離開秦昊嗎?
難道,秦女乃女乃真的是希望她去當教授賺點錢?
可是這理由,實在牽強,如果要的只是錢,她更可以以那些文件合同遺囑要挾她開個畫展或者賣畫之類的,那可是普通大學教授幾輩子都不可能賺到的收入。
秦昊***心思,安好猜不透,傻傻的握著聘請函站在門口,卻不知有那麼一個人,已經站在她面前不遠處至少有個三分鐘了。
「在發什麼愣?拿著什麼?」
秦昊醇厚磁性的聲音傳來,安好才一個激靈還了神。
「秦昊。」
「拿著什麼?」
「哦,沒什麼。」
原本很是興奮和美好的心情,卻因為秦昊***出現被破壞殆盡,她現在也沒什麼興致去約會了,糾結著到底秦昊女乃女乃葫蘆里賣了什麼藥。
秦昊上前,低頭看向她手里的卡片,燙金的大字寫著︰「A市美院聘請函。」
「美院讓你去授課?」
秦昊問道。
「恩。」安好應道,並沒有將實情告訴秦昊,只因秦昊女乃女乃說過,這件事不能讓秦昊知道是她的主意,到時候要告訴秦昊,一切都是安好自己決定的。
如今,秦女乃女乃手里捏著毀滅秦昊的炸彈,安好也只能遵從。
所以,她沒有多說什麼,岔開了話題把事情掩飾過去︰「今天不是要約會嗎?我們去哪?」
索性,秦昊也沒有多問,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好,笑道︰「你確定今天要穿這樣?」
「怎麼了?有問題嗎?」
「你覺得會是一場什麼樣的約會?」
「吃飯逛街看電影,普通情侶都是這麼做的。」
秦昊笑起來,抬手看了下手表︰「給你三分鐘,去換一套衣服。」
「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至少,不要穿裙子和皮鞋。」
安好不明白什麼意思,有誰規定,情侶約會女方不能穿裙子和皮鞋的嗎?
*
籃球場,安好做夢都沒想到她假扮成戀愛初始中的少女,興致勃勃期待的第一次約會地點,居然會是籃球場。
以前听大姑姑說過秦昊很喜歡運動,可是就算是他運動神經再發達,再怎麼熱愛運動,去健身房都行,也不用來籃球場吧。
秦昊外面的風衣一月兌,就露出了里面的T恤和牛仔褲。
而他的手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籃球。
安好嘴角抽搐。
「你不會是要帶我打籃球吧?」
「不可以嗎?」
秦昊問。
安好嘴角再度抽搐︰「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以前追求我的女孩子都會在籃球場邊上對我尖叫,還有女孩子請我教她們打籃球的,我都拒絕了。」
「所以呢?」
「沒有所以,只是那時候我就想過,我只教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打籃球。」
「然後呢?」
「你就是我喜歡的女孩子。」
「請問,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好,問啊。」秦昊邊回話邊開始運球。
一個漂亮進球,動作瀟灑,一氣呵成,落地的時候,頭發都跟著飛舞起來,就算已經到了被小朋友叫叔叔的年紀了,但是不可否認,他帥到人神共憤,安好接下去的問題,都有些不好意思問出口了。
因為接下去的問題,可能會折損秦昊如此完美的形象。
「怎麼不問了?」運球走到安好身邊,秦昊等著安好開口。
安好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我想問,你是不是一直以為,那些喜歡你的女孩請你教他們打籃球,是因為她們熱愛打球?」
「不然呢?」
安好從來不知道,作為一個從小有著青梅竹馬小情人的男人來說,情商可以低到這種地步。
她果斷開始懷疑,他所謂的對柳淺那麼多年難舍難棄的感情,到底是個神馬東東。
「所以你也一直覺得,如果喜歡一個人的,就應該教她打籃球?」
「不對嗎?」
這個邏輯,安好覺得,或許是她們之間的溝通方式出了問題。
籃球,她完全不感冒,她必須把這一點有力的正確的傳達給秦昊。
「既然是第一次約會,那麼,不如我們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吧。」
「比如?」
「當時我約你的,一切交給我安排怎麼樣?」
秦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他其實有那麼一點點,不詳的感覺。
接下來從離開籃球場到晚上開飯前的7個小時里,秦昊經歷了人生中算得上是最慘烈的折磨——看偶像劇。
而且是以8倍速度看。
電視機里的人,都是閃頻的速度在過,而聲音也完全變了強,尖銳的像動物的嘶鳴。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如果秦昊預見了讓安好安排約會會是這樣一場非人的琢磨,7個小時前在籃球場,他下頭,是絕對不會點的。
直到坐在餐桌上,秦昊腦袋里都是偶像劇里女主角對著男主角花痴的喊「歐巴」的聲音。
這種魔音一直繚繞在耳畔,他覺得或許接下來幾天他該去洗洗耳朵。
「電視里的約會是怎麼樣的,你學到了嗎?」
「恩。」他悶著頭顧自己吃飯,看電視全程,只要出現約會的鏡頭安好就會切回正常播放速度,然後逐一講解。
她的思想教育做的很成功,現在秦昊腦子里對于約會的套路出現了一條系統又規範公式︰約出來,逛街,吃飯,依依不舍送回家。
其中,可以隨即修改一兩個步驟。
比如,約出來,逛游樂園,吃飯,上山頂吹風,依依不舍送回家。
再比如,約出來,去海邊玩,在沙灘上吃飯,數星星,依依不舍送回家。
他從來沒想過,約會其實可以這麼簡單,和他原本設計的路線完全不一樣。
他以為,約會就是約出來,教她打籃球,教會之後再找兩個人分組打比賽,然後贏球,買啤酒燒雞,大肆慶祝,歡呼,相擁而泣。
這是在美國念書時候,和最親密的哥們之間常做的事情。
如今看來,約會居然這麼省體力,他倒是沒想到。
「話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八卦的問題嗎?我們玩一個游戲,叫做你問一個問題,我問一個問題,怎麼樣?」
「恩。」
秦昊現在不想反抗,剛才看電視時候就是因為吐槽了一下其中一個安好覺得很浪漫的情節,結果差點沒被說死,現在他學會了,一切服從。
「那我先來好吧,女士優先嗎,我問你,你以前都沒和女孩子約會過嗎?」
秦昊眉心一緊。
安好忙道︰「放心,我沒有要套你話然後揍你的意思,我就是很好奇,準確說你和柳淺沒約會過嗎?」
她那八卦的小眼神里,分明的透著殺意,好像只要秦昊點頭,她就能飛撲過來咬斷他的脖子。
秦昊讀得懂這種威脅,何況「補」了一個下午,就算是八倍速,他也已經從那嗖嗖的畫面中,學到了一些雞毛蒜皮。
就像安好現在的表情,就出現在電視劇里女主角的臉上。
雖然一臉真誠又無害的看著你,但是但凡你的回答忤逆了她的心,你就等著死吧。
所以,他很乖的搖頭︰「沒有。」
安好滿意,卻又狐疑︰「真沒有。」
秦昊有最佳辯詞︰「不然我怎麼會不知道怎麼和女孩子約會。」
安好想想也對。
不過從秦昊秦昊眼底一閃而過的僥幸之中,她發現了苗頭。
「你知道海珠有一段時間很迷戀柳淺,是柳淺的頭號粉絲嗎?」
「怎麼了?」
秦昊還沒感覺到自己上了一個套。
「所以海珠那時候收集了一切關于柳淺的個人資料。」
「怎麼老說柳淺的事情,我都說了,我從來沒和柳淺約會過。」
「听說柳淺籃球打的不錯啊。」
安好邊低頭喝湯,邊問道,姿態是如此的閑逸,就像是普通嘮嗑一樣。
然後,秦昊就著了道︰「是,她球打的是很好。」
才說完,聰明如他,立馬意識到了什麼,而等到他想跑的時候,安好的眼刀已經凌冽的把他釘死在了椅子上。
「秦……昊。」
眼前的女人,臉上同時住著天使和惡魔。
五官很天使,堆疊在一起之後的表情,很惡魔。
秦昊居然也會難得的,語無倫次︰「你這是干嘛,我也知道我和柳淺以前的關系的,你這不是自己沒事找事嗎?」
「誰沒事找事了?」
安好喝道。
秦昊陡然想到了反擊的方式︰「說好一人問一個問題的,你都連著問了我好幾個了,輪到我了,難道你和你那個陸覺,就從來沒有約會過?」
安好語塞,氣短了。
秦昊反擊成功,頗為得意︰「沒話說了?」
「我那時候不是以為和你離婚了嗎?難不成我還不能自由戀愛了。」
「小姐,那我更是,我那時候壓根都還沒認識你,你應該慶幸我為你守身如玉了27年。」
「惡心。」
「哪里惡心?」
「切,就是惡心。」
安好這種態度,偶像劇里也出現過,分明就是理虧了找不到說辭了,就故意做出一副傲嬌小樣兒。
而一般這種時候,男主角要是得寸進尺,結局就是——慘。
聰明的男主角,基本都是上前,輕輕抱住女主角,親吻她嘟嘟的嘴唇,寵溺又肉麻的說上一句︰「好了啦,是我錯了,我對著月亮發誓,從你進入我生命的那天起,我眼楮里就再也看不到別的女人了。」
秦昊震驚自己,居然在八倍速下,把台詞都給背下來了。
可是說被人的台詞,終歸太沒有誠意了。
于是,他上前,也輕輕的抱住了安好,目光誠懇又寵溺的落在了安好的臉上︰「好了啦,我……你……你……」
「我什麼,你什麼?」
那個擁抱,惹的安好的小心髒一陣的蕩漾,以為孺子可教,接下來會听到一段綿綿情話,可是出乎意料的,秦昊居然面色紫紅,呼吸急促,語無倫次,然後——砰的一聲,倒了。
「秦昊,秦昊,秦昊你怎麼了?」‘
*
半個小時後,醫院。
安好坐在急診室門口,焦急的等待。
秦遠東和何任盼匆匆趕到的時候,安好無助的上前,臉上掛著淚珠︰「遠東,秦昊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暈倒了。」
「醫生怎麼說?」
「剛送到醫院,人還在急救室里面呢,我也不知道。」
秦遠東忙安慰安好︰「嫂子,你不要著急,我哥身體向來很好,上次體檢的時候還是全部健康的。」
何任盼也安慰道︰「是啊,嫂子。」
這一聲嫂子,她叫的順溜,安好听著其實是別扭的,畢竟何任盼比她大。
「謝謝你們過來。」
「哪里的話,如果不是哥和嫂子,我和阿盼還不一定會在一起呢。」
對于秦遠東和何任盼的故事,昨天訂婚宴上安好後來也听秦遠東說了,說是秦遠東本來忙于公司的經營沒有辦法再兼顧攝影社的事情,但是攝影社的幾個哥們以絕交為要挾非要讓他出去采風,然後,他們去了鄉下,進了山,結果遇見了一身白衣翩躚飛舞在空中的神仙姐姐。
這個神仙姐姐,就是何任盼了。
故事本來是很浪漫的,特別的古典唯美。
安好她們也沒想著要去追究白衣翩翩和飛舞在空中是什麼原因。
何任盼卻特別興奮的告訴安好,其實當時她是在拍戲,當個替身,女主角腰不好不能吊威亞,所以但凡要飛起來的細都是她來替演。
沒想到那場戲威亞華會松月兌,然後她從空中砸了下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秦遠東身上,沒砸壞他的人,不過把他寶貝的鏡頭給砸了個稀巴爛,賠不起,就簽署了什麼終身打工協議進而擎楊集團,然後,小小打工女和總裁的故事,就這樣唯美又落入俗套的拉開了帷幕。
今天下午看電視劇的時候,秦昊還說了其中一部,簡直是以秦遠東和何任盼為範本拍的。
當時他還生龍活虎的,現在就躺在了醫院的急診室。
安好和秦遠東何任盼坐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出來,臉上帶著惋惜的表情。
「誰是病人家屬。」
「我,醫生,我是病人妻子。」
「雖然很對不起,我還是要告訴你,進去見病人最後一面吧。」
安好當即一陣頭暈目眩。
若不是何任盼攙扶著,恐怕早就跌在地上。
秦遠東也震驚到聲音顫抖︰「醫,醫生,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個一個進去吧,秦太太,您先進去吧。」
秦太太。
安好自問,因為是急診,她到現在還沒來得及給秦昊填任何掛號信息之類的東西,難道是世紀婚禮辦的太隆重了,眼前這位年過七旬的老大夫都有所耳聞。
她婆娑著淚眼看著醫生,醫生的眼神卻太過閃爍,刻意躲避著她。
她目光盯的深了一點,他還不停的假咳嗽。
安好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鎮定的站穩,滿目淚光的看著老大夫︰「他真的不行了嗎?心髒病一發作我就送過來了。」
「哎,秦先生的心髒病已經是病入膏肓了,秦太太,你還是趕緊進去看看他吧。」
安好沒遇見,升騰了一股黑色氣息,這股黑色的氣息雖然是隱形的,但是周遭的空氣也被這股強大的氣場所控制,變得有些陰沉沉的。
老大夫側身從安好和秦遠東身邊擦身過去,語氣匆忙︰「我還有事,你們趕緊進去吧。」
安好咬牙切齒的看著老醫生的背影,惹的何任盼和秦遠東一陣不解。
「安好,你,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們啊?」
「阿盼,要是有一天遠東裝死嚇唬你,你會怎麼辦?」
「我?」何任盼看向秦遠東,卻猛然轉回目光落在安好身上,「你是說,秦昊是裝死的。」
*
病房中,秦昊等了很久卻沒有人一個人進來,終于听到了一陣腳步聲,就看到身穿護士服的女護士手里拖著一個白色的搪瓷盤子,上面放著各種的針具和藥水走到床邊。
「轉過來,打針了?」
懶散的聲音,沒有一點熱情。
「打什麼針?」
秦昊問道。
「鎮定劑。」
「為什麼打這個?我不是食物中毒嗎?醫生說吃點藥就沒事了。」
「哦,是嗎?」女護士陰陽怪氣的看著秦昊,那眼神,莫名熟悉。
「我想,你應該搞錯了。」
「怎麼會,你臉上明明寫著三個字。」
秦昊下意識的模了一把自己的臉。
「什麼字?」
「神,經,病。」
那清楚有力的三個字一出口,秦昊就知道為什麼口罩後面的面孔這樣熟悉了。
「安好。」
摘下口罩,安好眯著眼楮威脅的看著床上的男人︰「我讓你看偶像劇,就是讓你學這種橋段的?」
秦昊在安好的眼神里,看到了殺意,可惜他還吊著瓶,無路可逃,整個人,儼然一副任君宰割的姿態。
「我錯了。」
「你好的不學,你偏偏學這種。」
「我真的錯了。」
「我讓你裝。」
一計拳頭,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秦昊臉上。
著實痛。
秦昊從來不知道,平常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個文藝女青年,拳頭的力道會如此的不容小覷。
而且這一計拳頭下來,秦昊才發覺自己今天是經歷了多麼白痴的一天。
學習偶像劇,他大約是禁欲許久,真的得了神經病了。
「安好。」
再安好的拳頭再度落下來到時候,他猛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力道很大,卻也巧,控著她,但是不至于弄疼她。
安好氣急敗壞︰「你反了。」
他卻伸手一帶,輕而易舉將她納入了懷中︰「我們重新約會吧。」
安好滿腔火氣,瞬間被熄滅。
面色,一片緋紅。
他俊美的容顏近在咫尺,漆黑的眸子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她一個人的身影。
他的語調溫柔,眼神誠懇,安好差點沉淪,卻又很快還魂︰「不願意。」
要起身,他攬著她腰肢的力道卻緊的不容她逃月兌,那魅惑的瞳孔中,散著一股讓安好無線沉落的氣息。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把欠了你的,都還給你。」
安好心口一熱,這次燒起來的卻不是怒火,而是一股,甜滋滋的溫暖。
「又要打籃球?」她調侃他。
「不是。」
「又要演一場食物中毒?」
秦昊臉上幾分尷尬︰「今天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那是什麼?」
「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這樣能行嗎?」安好其實是擔心他的身體。
秦昊的吻,輕落在安好的唇上︰「就算是現在翻身把你撲倒,都不成問題。」
「噓。」安好伸手,按在他唇上,一臉尷尬,眼角不斷對著外頭瞟。
秦昊循著她的眼神往門口看去,不覺面色一片紅黑。
居然有人如此不知羞恥,在偷听。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敢偷听他講話。
事實上,有恃無恐的何任盼不但偷听了,還偷拍了,而且因為跑過幾天龍套認識了幾個記者朋友,出于「友誼」,把視頻第一時間發給了對方。
「老婆,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有什麼關系,你知道時代雜志評選年度最無趣富豪,秦昊排名多少嗎?」
「多少?」
「第……」何任盼伸出了一根手指。
秦遠東震驚的長大了嘴巴︰「1?」
「所以你明白為什麼我以前特別怕和他接觸了吧?雖然是同班同學,可是我們話都沒說上過十句,我可不是因為忌憚你們秦家的財力,覺得有錢人是大王才不敢和他說話,實在是你不知道他以前的樣子有多可怕。」
「我不覺得啊,我哥很溫和。」
「笨蛋,那是對你。」
「我哥,可能是有那麼一點點嚴肅。」
秦遠東還盡力想緩和一下秦昊的形象。
何任盼卻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不是一點,是非常好不好。他很嚴肅,我又不是犯賤族的,所以我們整個高中同班三年……」
「我哥好像是高三的時候才從美國轉學回來的。」
「是嗎?」
「我哥以前應該是個萬人迷啊,怎麼在你心里這麼沒有存在感?」
「我都說了我不是犯賤族。」
這對秦遠東來說,還真是個新名詞。
「什麼是犯賤族。」
「顧名思義犯賤唄。」
「具體點。」
「就和你當時那樣,我嫌棄你你卻死貼上來。」
秦遠東聞言,急著爭辯︰「你那不是死貼,我是……」
「犯賤。」
何任盼戲謔的替秦遠東接了下半句,秦遠東臉色漲紅,眼角抽搐,方海珠卻得以的把手機放回了口袋里。
「走吧,你哥的生活就需要一點兒情趣,上次的婚禮事件讓大家見識到了一個浪漫痴情的秦總,這次,就讓大家見識一下一個黃色暴力的秦總,人嗎,總要活的多姿多彩點。」
「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秦遠東再度向何任盼確定。
何任盼卻很篤定的點點頭︰「我這也是幫你哥,改變大眾心理你哥的印象,我和你說你哥就是一個騷包,悶騷,這種騷從深層意義上理解就是浪,看今天晚上他多浪,浪漫,又浪蕩。」
何任盼說話向來直白,這對從小受著高等教育良好家教長大的秦遠東來說,要消化和適應有點兒困難。
不過,浪這個字他懂,他哥今天是有點兒浪了。
秦昊的浪,托了何任盼的福,當天晚上10點左右就浪遍了婦聯網。
對,是婦聯網,不是互聯網。
整個婦聯網都在瘋傳秦昊那句頗有男人味「就算現在翻身將你撲倒,也沒問題。」
至于互聯網為什麼輪不到秦昊和安好,當然是被更加勁爆的消息給霸佔了。
而這消息,其實和秦昊和安好有關。
柳淺的那段視頻,終于曝光了。
*
柳淺做夢也沒有想到,對方還留有存本。
她極力忍耐著不想把事情鬧大,原諒了對方出爾反爾,再度給對方打了一筆巨款,這筆錢不是個小數目,她甚至無法一次拿出來,還向許常常開了口。
結果對方承諾了把視頻還給她,也沒再無恥的發什麼留存視頻過來。
事情平安無事的度過的大半個月,她也調整好心態準備全面復出,高調的開了記者招待會。
沒想到就在一切看來都平靜無波之後,對方終于又一次的把她給耍了。
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醫院的那段視頻。
短短不到兩個小時,微博轉載超過了30萬次,而視訊網站的點擊率也刷到了好幾千萬。
經紀公司給她打了電話讓她立刻到公司來。
公司辦公室,她的頂頭老板暴怒的看著她,厲聲質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她一言不發,在事實面前,解釋都顯的那麼多余。
在公司被訓話到半夜3點,經紀人袁美娜送她回的家,心身疲憊的躺在床上,委屈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為什麼做什麼都會不順利。
丟了秦昊,失了錢財,喪了聲譽。
她不用開電腦就知道現在網上對她的罵聲恐怕是此起彼伏,如同滔滔洪水了。
「叩叩。」
有人敲門。
柳淺壓著哭腔︰「誰?」
「是我,爸。」
擦干眼淚起身,柳淺開了門。
柳淺爸爸站在門口,從表情上就看得出來,這件事大概老人家已經知道了。
「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的說過那樣的話嗎?」
「爸,可不可以不要說了。」
「我剛剛讓蕭秘書調查了視頻的來源了,我會盡量把這件事情壓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最近你住在家里可能不方便,那些狗仔隊不會放過你的,收拾收拾,我讓飛機送你去溫哥華吧,去那度個假。」
柳淺清楚的知道,如果現在逃避,那她除非不回來,一旦回來就會變釘死在流言蜚語之中。
「爸,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的。」
「怎麼處理?」
「您就別管了,我已經夠心煩了,您趕緊睡覺吧。」
關上門,將柳爸爸拒之門外,柳淺重新撲到了床上,淚如雨下,心煩意亂。
手機里的電話,一個接一個,都是以前認識的一些娛樂記者打來的,也有一個是許常常的電話,唯獨沒有他的。
以前,就算她只是在電話里說上體育課擦破了點皮,他都會翹課過來看她。
現在,大約就算是她死了,他也不會有半點難過和擔憂吧。
仰面躺在床上,任由手機響個不停。
腦子里開始一味的想著同一個問題,如果她真的死了,他會不會難過。
這樣執著的思考,加上身體的虛月兌,和心靈的重創,她猛然從床上坐起來,走向了洗手間。
放上慢慢一浴缸水,從抽屜里找出了一把剪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面色慘白,眼楮通紅,形容枯槁,這樣的她,活著其實又有什麼意思。
輿論的巨大壓力,或許會因為她的死亡而對她有所寬恕。
而秦昊,或許也會最後一次的,想起她。
握住剪刀,劃向胳膊,無比鮮明的刺痛感,卻讓那混沌的神志瞬間的清醒過來。
「我在干什麼?柳淺你這是在干什麼?你瘋了嗎?」
她不敢相信,曾經那樣驕傲的她,現在卻會做出如此輕賤自己的行為。
趕緊丟掉了剪刀,看著自己流血的手,她想去包扎,卻忽然有了個更好的想法。
回到臥室,掏出手機,她撥通了秦昊的手機號。
*
凌晨三點的醫院,秦昊還在輸液,坐在椅子上。
安好躺在病床上,睡著甜覺。
秦昊掏出手機,打開了相機功能,對著安好的臉拍了幾張。
掌心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一看號碼,眉心就緊了。
他沒接。
不過很快收到了一條短信︰「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就連最後一面都不肯來見我,我現在躺在冰冷的浴缸中,看著鮮血一點點從手腕中流失,想著那些年你愛我的歲月,很想哭。」
秦昊眉心更緊。
看著手里的點滴,起身拔掉,握著手機出了門,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你終于肯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的柳淺,聲音听起來十分虛弱。
「你在哪里?」
「秦昊,如果這是我能給你打的最後一個電話,我希望你能再對我說一次那三個字,以前我不懂的珍惜,現在,可能是最後一次听到了,我不想帶著遺憾離開。」
「你到底在哪里?」
「我沒有想到,才離開三年,一切都變了,如果再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電話那的聲音,越發的虛弱。
秦昊回頭看了病房一眼,舉步,匆匆朝著醫院門口去。
「你到底在哪?」
「如果有緣,下輩子見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再願意對我說那三個字。」
「柳淺。」
「但是你不願意對我說,我卻想告訴你,我愛你,再見。」
電話掛了,秦昊急奔停車場,一面給許常常打電話問柳淺經紀人的電話,一面往柳淺家里奔馳而去。
袁美娜的電話要來了,秦昊從袁美娜處得知柳淺就在家里。
給柳淺家里打了電話,可是電話卻接不通,而柳淺父母的手機號秦昊也沒有。
又給許常常打電話找柳淺父母的手機號,許常常倒是發了一個過來,秦昊打過去——關機。
想到電話里柳淺虛弱的聲音,他不覺加快了車速。
會擔心,無關愛情。
如何的,兩人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車子到了柳淺家的時候,柳淺父母十分好奇秦昊的半夜來訪,在听到秦昊來意後,柳媽媽一下栽了過去,柳爸爸忙抱住了柳媽媽,對保姆大喊︰「趕緊帶秦昊上樓,快。」
秦昊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了倒在魚缸里的柳淺,整個浴缸一片鮮紅,柳淺的手就錦袍在這片鮮紅之中,臉色慘白,呼吸孱弱。
保姆尖叫一聲,秦昊來不及多想,上前就將浴缸中的柳淺打橫抱起,疾步下樓。
柳媽媽好容易緩過來,在看到這一幕後,再度痛心暈厥過去,柳爸爸顧不及,只能央求秦昊趕緊將柳淺送去醫院,他們夫妻隨後就到。
秦昊把柳淺塞進了車子里,柳淺的手傷口看來並不深,但是想到那一浴缸的殷紅,卻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給柳淺綁好安全帶,他嘗試著喊她。
「柳淺,淺淺。」
沒有反應。
秦昊加快了車速,車子出了小區,他更是拿出了飆車的本事,車子在黑暗的城市道路上飛馳,伴隨著尖銳的甩尾聲和漂移聲。
十分鐘後,車子到了醫院。
他給袁美娜打了電話,讓袁美娜通知柳淺父母,自己留守在搶救室門口,等著醫生的結果。
他的上半身都是濕濡的,粘膩血腥的感覺讓他很是別扭,可是心卻懸在空中,腦子里反復盤旋著的,是那一缸殷紅的鮮血,那個出血量,柳淺真的不會有事嗎?
想到柳淺的電話,再回憶柳淺的房間,分明也沒有喝酒的跡象,她這是發了哪門子的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