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覺和秦昊,各自行業里的翹楚,原本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如今卻為了同一個女人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兩杯檸檬水,兩張同樣冷漠的臉。
是陸覺約的秦昊,目的只有一個,說服秦昊解除和安好的婚姻關系。
關于秦昊,陸覺知道的不多,卻也不少。
秦昊,A市經濟命脈上的人物,跺一跺腳A市的經濟就要震顫上一番,沒有人知道他具體的身價是多少,但是在A市,秦昊這個名字卻比市長更加的響當當有魄力。
秦昊手里看似只有一家上市公司,經營的是國內最頂端的香水品牌,但是也有人說秦昊通吃黑白兩道,暗中經營著幾家賭場,夜總會,也涉足經融機構,是一家私立銀行最大的股東。
對于這些,無從考證,陸覺在見到秦昊之前對秦昊的印象全是道听途說,等到真正見到這個男人,陸覺目光更為深沉了。
這是一個毫不謙遜甚至有些張揚的男人,目光相對的時候,他嘴角甚至勾著一抹嘲諷的笑意,開口,語氣十分的冷︰「找我什麼事?陸總。」
陸覺下意識的在克制,只要想到安好有三年屬于這個男人,而且是從身到心到名義上都屬于這個男人,他的理智就開始流失。
好賴,商場模爬打滾這麼多年,他也有自我調整的一套。
開門見山,他和秦昊沒什麼可以寒暄客套的。
「秦總,這是律師函,親自給你送來時為了告訴你,六個月後安好和你就再沒有半分關系。」
秦昊撇了一眼那律師函,卻像是看一個笑話,這種態度,讓陸覺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失敗者一樣站在他面前,接受他的嘲諷。
不爽,應該說很不爽。
他面上的冷靜,不過也是極力在忍耐而已。
這些年來,人情冷暖,早就練就了他一顆處事不驚強大心髒,可是在面對秦昊的時候,秦昊身上透出來的高高在上和不可一世,就像是烏雲一樣籠罩著陸覺的心,壓抑,也陰霾。
他再不是那個少年,這些年已再沒有人能夠讓他有這樣的情緒。
可是因為對方是秦昊,曾經和安好同床共枕過三年如今還在名義上霸佔著安好的男人,所以他才能夠輕易的,撩撥起陸覺的情緒,哪怕只是一個眼神。
「律師函,呵!」秦昊的笑,是嘲諷的,看著陸覺,「我老婆都和你坦白了?」
他說的那麼輕松自然隨意,我老婆這三個字,他喊的駕輕就熟。
陸覺臉色是青的,這個稱呼刺的他耳朵疼。
「六個月後,她將成為我老婆。」
他不甘示弱。
沒想到秦昊卻完全不在意的揚了揚手,把一份文件丟到陸覺面前︰「那我們倒是來賭一把,看看六個月後她是誰老婆。這是賭注,你敢嗎?」
他是有備而來的,陸覺看著他,打開那個文件袋,微微一怔。
那是擎天集團的股份轉讓書,寫的很明白,如果他輸了,他龐大的集團就都屬于陸覺。
陸覺覺得自己再一次被諷刺了,這樣的賭注,不是他所拿得出來的,至少在BOSS死之前,他沒有這麼龐大的賭注。
秦昊似早就知道了似的,動作優雅的叩著檸檬水杯的邊緣,道︰「單向賭注,我輸了擎天歸你,我要是贏了,我只要你……」
他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主動離開安好。」
陸覺是不可能答應的,這樣不公平的賭約。
「我不會離開安好。」
「怎麼,不敢賭?」
「不是。」他站起身,面色平靜的看著秦昊,「因為我不會輸,這個賭約我接受,但是我也要下注。」
「哦?」秦昊好整以暇的看著陸覺。
卻听陸覺用十分淡漠卻又堅定的語氣道︰「我的賭注,是我的命。如果我贏了,擎天是我的,安好也是我的。如果我輸了,我就輸上我的命,離開安好,不如要了我的命。」
秦昊一怔,旋即皮笑肉不笑的鼓了鼓掌︰「感人,感人,謝謝你這麼愛我老婆,成交。」
站起身,秦昊看著陸覺,笑意越濃,眼底深處卻是極冷的,冷的連嘴角的笑容都有些陰測測的讓人發寒。
「陸覺,珍惜你最後剩下的六個月性命吧!」
那是一種志在必得的語氣。
拍了拍陸覺的肩膀,他整了整西裝外套,姿態高傲的離去。
陸覺看著那道頎長的背影,臉色異常冷冽,似霜,似冰,從口中蹦出的幾個字,都凍的人哆嗦︰「秦昊,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
安好只知道陸覺去幫她找律師了,對于陸覺找到律師後約見了秦昊以及兩個男人之間的賭約一無所知。
陸覺回來的時候,她親自下樓去接,語氣里帶著幾分的期盼︰「怎麼樣,有律師肯接我的離婚案嗎?」
陸覺抬手,揚了揚手里的文件袋︰「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只等著第一次開庭了,如果第一次離不了,六個月後第二次是法院判處強制離婚,我問過律師,大概下個月三號左右開庭,安安,我們去旅游吧。」
安好又驚又喜︰「真的有律師肯接?」
「傻瓜,還不信我,走吧上樓收拾東西,晚上的飛機就出發,機票我早就讓海珠定好了,想給你一個驚喜,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也該放松放松了。」
「恩。」
安好是歡喜的,歡喜那段傷她至深的婚姻,終于可以走到盡頭了。
從此以後,她的生命里只需要陸覺一個人。
*
夏威夷,陸覺很多次提起過要和安好一起來度假,只可惜安好一直都在奔波畫展,而陸覺公司事務繁忙也不得空。
現在卻在一個最最不恰當的時候來了。
旅行,其實就該這樣說走就走,隨心所欲。
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了方海珠,兩個人,帶上行禮,收拾好心情,海風,藍天,白雲,椰子樹,日光浴,這一切都能夠輕易的抹掉所有不越快的事情。
陸覺早早就訂好了酒店,哈利庫拉尼鄉村酒店,在wakiki海灘邊上,游泳池後面就是海灘。
陸覺要的是兩間套房,都有著一個絕大的露天陽台,陽台外面就是海天一色的極美精致。
兩個房間的陽台僅僅隔著一米不到的距離,陽台之間用鐵絲線連接著,鐵絲線上爬滿了鮮艷絢麗的不知名的小花,像是給兩個房間搭建了一座花橋。
安好很喜歡這個地方,如果帶了畫架來,她肯定會把這樣細致卻又美好的精致收到自己的畫紙上。
不過陸覺說了,這一次,純玩。
陸覺是個細膩有條理的人,這一路的旅程安好根本不用操半分心,他早都安排好了。
晚飯過後,手牽著手在沙灘上散步,听著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安好的心,一如那月色一般寧靜。
「真美,這個地方,如果老了就來這里住。」
安好由衷感慨,陸覺看著她的眼神都是寵溺的︰「你要是喜歡,等我們結婚後只要有空就來。」
「其實只是很久沒有這樣輕松過了,忽然放松下來,就覺得看什麼都是美好的。搞不好你現在帶我到深山里去喂蚊子我都覺得很美好呢。」
「呵呵。」陸覺笑著停下腳步,彎腰撿起了一個貝殼,送到安好手里︰「冷不冷?」
安好把玩著那個貝殼,搖頭︰「不冷。」
「那累不累?」
陸覺的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安好鮮少撒嬌,不過可能是那樣的眼神融化了她的心,盡也難得的撒起嬌來︰「當然累,走了好久了,不然你背我。」
陸覺甘之如飴。
蹲︰「上來。」
安好月兌下鞋拎在手里,躺在陸覺寬厚的背上心里頭暖暖的。
海岸線上,還有很多一樣來散步的情侶,各有各的幸福,卻似乎再沒有一對比得上安好和陸覺的。
背著走了十多分鐘,安好有點兒不大好意思了。
「不然放我下來吧,我其實不累。」
陸覺卻笑道︰「再走會兒吧。」
又走了半來個小時,安好感覺到了陸覺後背都濕透了,劉海也濕潤的貼在額上,安好真的過意不去了︰「放我下來吧。」
「不要。」
他拒絕的干脆。
安好有些小尷尬︰「都出汗了,我很重吧?」
「恩。」
安好囧。
她其實瘦,但是個頭在那,就算是紙片人1米7多的身高,也是有分量的。
「所以放我下來吧。」
「你就不問問為什麼你很重嗎?」
這還有的問。
「大概是我晚飯吃多餓了吧。」
她這顯然不是問,而是答。
陸覺笑了︰「安好,你怎麼一點兒都不像個小女生。」
「怎麼了?」
「順著事情的發展,不該是這樣的。」
「什麼意思?什麼發展?」
「我說你重,你就該掄起拳頭捶我,再問我我有那麼重嗎?然後我就可以給你一個非常浪漫的回答了啊。」
安好不明白這個問題還可以有什麼浪漫的回答,于是倒是順著陸覺的話了︰「怎麼回答?」
「我會告訴你,背著我的全世界,能不重嗎?」
「呵呵,哪里學來的?」安好笑起來。
「自創的。」陸覺也笑道。
安好捶了一下他的背︰「放我下來了,說話都喘了。一會兒累死了我還得把你抬回去。」
陸覺卻很倔強︰「背你回去吧。」
「放我下來吧,一會兒真的累壞了。」
「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下我的全世界。」
一陣海風迎面而來,將陸覺的話,字字句句吹進安好的心里。
安好微微一笑,心安理得的趴在了陸覺背上︰「那就背著你的全世界回去吧,困了。」
「睡吧。」
「恩!」
安好的睡功可謂一流,這個陸覺早就知道。
所以安好在他背上睡著他不稀奇。
安好被放在床上也沒醒來她不稀奇。
安好邊洗腳還邊可以打呼嚕睡的死死的她也不稀奇。
甚至他低頭親吻她的唇她都沒醒他也不稀奇。
給了她一個晚安吻,該是離去的時候,卻如何都舍不得,好像多看她一分鐘都是好的。
「安安,我愛你。」
終究還是不想這樣滿身臭汗的躺在她身邊,又給了她一個親吻,他才回了房間。
*
第二天早上起來,天氣一如既往的晴朗,安好算是睡的自然醒。
揉著惺忪的睡顏看著衛生間鏡子里的自己,她都不記得自己昨天是怎麼回房的了,似乎在陸覺的背上就睡著了。
抓了把頭發,看著造型凌亂的自己,她笑了。
「呼,洗漱,出發。」
今天的旅程,是騎自行車環島。
安好收拾停當就開門去找陸覺,陸覺早已經準備好了,還很貼心,兩個背包,所有必需品,還有兩張折疊椅。
「出發。」
「GO!」-
安好的心情,明媚的就和那窗外的天氣似的。
自行車是酒店提供的,無需交押金只要登基一下房間號,安好和陸覺取了車往外推,正和陸覺說笑著,迎面忽然傳來一個熱絡的招呼聲。
「安小姐,不,應該叫你婗小姐,是你吧?」
過于熱情的招呼,安好想忽略都不行,況且,對方都走到自己眼面前了。
「你好,許導。」
許常常,秦昊帶她去看的那個民國劇的導演,似乎也是秦昊的朋友。
「叫我常子就行了,這位是?」
許常常看著安好身邊的陸覺,不確定的問道。
安好忙介紹︰「我未婚夫,陸覺,陸覺這位是許導演,國內有名的大導演。」
陸覺伸出手︰「幸會。」
許常常也伸出手︰「幸會。」
打完招呼又看向安好,頗為驚喜︰「世界還真是小,居然會在這里遇見你,你們這個架勢,是要去騎車環島?」
「恩。」安好應。
許常常臉色興奮起來︰「那正好啊,一起熱鬧點。」
安好就怕許常常提議一起玩,可是她向來是個不大懂得拒絕的人,何況許常常的熱情根本就容不得人拒絕。
安好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盡量表現出一點歡迎的樣子︰「好啊,那你去取車,我們到公路上等你。」
「麻煩還要等一個人,我朋友,上樓拿東西了,丟三落四的。」
「哦,那就再……」
安好的「等等」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在看到迎面而來的柳淺時候,卡在了嗓子眼。
看許常常,再看朝著許常常走來的柳淺,安好的心情本是陽光普照,卻陡然有些起風了,吹亂了一片。
「柳淺,安好,可以這樣叫吧,柳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應該不陌生吧?」
安好勉強扯出一個笑︰「恩,大明星。」
「她心情不好我就帶她來散散心,柳淺,我遇見了熟人。」
熟人,不至于。
就是因為不是熟人,所以安好剛才才沒好意思拒絕許常常同行的請求,如今答應都答應了,就更沒有反悔拒絕的余地了。
她是背對著陸覺的,所以陸覺完全感覺不到一點她的情緒變化。
倒是還為她交友廣泛覺得高興。
何況,對方還是國內知名導演許常常和大明星柳淺。
倒不是陸覺追星,只是有些事情工作上的事情籌劃很久了,遲早也要約柳淺見一面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見上了,倒是有點緣分天注定的感覺。
柳淺不大願意搭理人,看在許常常的面子上,才伸出手︰「你好。」
那只手,就放在眼前,安好曾從這只手中暫時的奪走了一切,只是又輕易的被這只手拿回去了一切。
這只手就像是安好命運的操控器,安好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和柳淺走的這麼近,近到她每一個呼吸里的高傲和隨意,都像是在嘲笑安好你永遠只能活在我的陰影下。
柳淺沒遇見過這樣的尷尬,她主動伸手對方卻只是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的手,也不像是傻掉了,更有點像是出神了。
她柳大小姐柳大明星從來都是驕傲的,安好卻無疑給了她一個難堪。
正要收手,卻被一只寬厚的手掌握住︰「你好,陸覺,這是安好。」
柳淺抬眼打量了一下陸覺,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算是對陸覺笑了笑。
「AT繼承人,我知道你,你本人比雜志上的好看。」
「謝謝,你也比頻幕上更美。」
柳淺下意識的低了下頭,如今的她是敏感的,就算別人的夸贊出自真心,她也無法忽略掉下巴那道丑陋的傷疤。
「哈哈,走了走了,太陽老高了,趕緊出發,前面五英里的地方有一家特色小吃店,安好,你們先去公路上等我們吧。」
安好終于還魂了,完全不知道在她出神這段期間另外三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話題。
和陸覺推著車往外走,她本來話就不多,所以這會兒的沉默,陸覺也沒有多想。
四個人匯合,兩兩並排騎在路上。
這是一條專門的自行車道,很寬敞,安好和陸覺在前面,許常常和柳淺在後面。
原本都是抱著一顆輕松的旅行的心,可是現在每個人想的卻都是不一樣的東西。
一路上大家也有說笑,不過安好參與的極少。
陸覺以為是她認生。
騎了五英里地,終于到了許常常說的那家特色小吃店。
停好車,幾個人進了小吃店,可能不是旅游旺季,這個季節的小店沒有多少人,安好他們進去的時候,店里就只有兩桌坐著人。
要了芝士凍餅,夏威夷果等幾份特色小吃,年輕人聚在一起本該熱鬧的,可惜在場四個人,除了許常常誰也不擅長自造氣氛,何況安好和柳淺之間還有那一層的瓜葛,雖然柳淺根本就不認識安好,大概也不知道安好曾經取代過一陣子她的地位。
當然僅僅局限于秦昊妻子或者秦昊伴這個位置,秦昊的心,永遠都是留給柳淺的,這點安好從和秦昊結婚那天起就知道。
以前只要想到自己不過是秦昊生命里用來填補柳淺不在的空檔期的那個人,她心里總會隱隱作痛。
可是現在,卻早已經不在意了。
只是面對柳淺,總覺得尷尬,總覺得和柳淺不該有任何的交集的。
可是命運就是這樣,總和人開一些奇奇怪怪的玩笑,譬如此刻,譬如現在,她和柳淺這樣面對面坐著,卻完全無關秦昊。
「安好,你的新聞我看了,你有上網嗎?現在網上一面倒的都站在你這邊。互聯網就是個大染缸,不過清者自清,現在國家規定了謠言轉發超過500次可判刑,你要是想追究到底,那些網站夠吃一壺的了。」
許常常吃著芝士凍餅和安好說話。
安好攪動著飲料的手停了下來,微微一笑︰「謝謝你這句清者自清。」
許常常笑道︰「本來就是,對了你們該不是提前來度蜜月吧?」
一直顧自己看窗外風景戴著蛤蟆鏡的柳淺終于轉回了頭,看著安好和陸覺︰「你們要結婚了?」
「目前處于求婚成功階段。」陸覺亮了亮手里的戒指,滿臉的幸福。
柳淺淡淡道︰「恭喜。」
許常常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柳淺︰「安好現在和秦昊公司有合作呢,上次來我這那看那場戲,是不是就是為了找設計靈感?」
一句話,場面頓時冷到了極致。
秦昊這個人,安好諱莫如深,陸覺不願听到,而對柳淺而言也是深深的傷口。
許常常都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很平常的一句話。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弄的我心慌慌的。」
余下三人還是「默契十足」沒人開口。
就在許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丟了個消音炸彈,吸收了所有的聲音的時候,服務員很給面子的告訴他,他還不至于有這特異功能。
「小姐,您點的戚風蛋糕。」
一個精致的戚風蛋糕送到了安好面前。
安好忙道︰「我們沒點啊。」
「呵呵,就是小姐您的。」
說完服務員就走了,安好看著那個蛋糕,再看看服務員的背影,自言自語︰「應該沒點,是不是送錯了?」
「送錯了那或許也是個美麗的錯誤,嘗嘗看,早飯都沒吃。」
陸覺拿起勺子挖了一塊,這下不吃都不行了。
安好確實餓,事實上她現在也想找個東西來假裝塞住嘴巴,這樣不說話也沒關系了。
吃著蛋糕,陸覺和柳淺也恢復了正常,和許常常三人有一句沒一句也不是十分熱絡的討論起下半天行程。
安好沒發現,陸覺的目光雖然是看著柳淺和許常常的,眼角的余光卻一直有意無意的看著專心吃蛋糕的她。
「嗯,有東西。」
好好的一個蛋糕,里面卻有個塑料紙,安好皺著眉頭停了手。
陸覺的嘴角卻揚起了一個笑意。
「別扔,好像不是個普通的塑料紙。」
安好看了看,透明的塑料紙里,還包著什麼東西。
用紙巾擦干淨塑料紙,一層層剝開,塑料紙里頭是一個紅色的碎片,材質好像也是塑料的,碎片邊緣茅草,明顯是裁剪過的,除了碎片外,還有一張紙,安好打開,只見紙上用英文寫著一串字,許常常也湊過來看,還一面翻譯成了中文︰「海島尋寶,找到剩余的五個碎片,您將會得到一份意想不到的禮物。」
「有點意思。」
許常常笑道。
安好看了一眼陸覺,光是陸覺嘴角那個笑容,就已經給了安好答案。
「你安排的?」
「想知道是什麼禮物,一路驚喜等著呢,走吧,大家都休息夠了。」
許常常顯然也興致好的很︰「走嘍。」
第二個碎片是在一家藝術品點找到的。
第三個碎片是在吃午飯的一家當地餐館找到的。
第四個碎片是一個流浪歌手給安好的。
最後一個碎片則是在回來的路上,就在路邊豎著一個碩大的牌子,擋著四個人的去路,牌子上寫著KIS**E,YOUWILLGETIT。
安好下車,看著陸覺溫和如同日光的笑容,拿著手里四個碎片走到那牌子邊,KISS的為止,粘著最後一塊碎片,安好把手里的四塊碎片一點點的粘貼在那個碎片邊上,儼然是一個愛心。
陸覺是浪漫的,無處不在時時刻刻的浪漫。
安好回過頭對他笑,這一刻似乎他身邊的兩個人都成了空氣,她的眼楮里只看得到秦昊。
他推著自行車過來,夕陽的余暉在他身上篩落一層金黃,他看上去像個王子,童話故事里走出來的王子。
「禮物就在牌子背面。」
安好繞到了後面,再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不敢置信。
陸覺對她點點頭,張開雙臂︰「安安,送給你。」
安好如同蝴蝶一般撲進了那個寬厚的懷抱,歡喜的要掉眼淚。
是一副她想要很久了的畫,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這幅畫已經遺失了,她念書時候最崇拜的一個中國畫家王丁丁老師的作品,也是王丁丁老師這輩子唯一一副留下的作品。
王丁丁死前性格孤僻燒掉了這輩子所有的畫,唯獨留下了這副作品,不過後來幾經輾轉拍賣這幅畫沒了去向,安好不知道陸覺是怎麼找到的,但是肯定費了很多功夫。
陸覺圓了一個安好一個夢,一個少年時候美好的夢。
「什麼啊?這麼浪漫,弄的這麼激動?」許常常很好奇那牌子背後的是什麼東西。
湊過去要看,柳淺卻拉住了他︰「讓他們先回去吧,陪我喝一杯去。」
「還喝,來了三天,你每天都喝的爛醉如泥,今天還有自行車呢,我扛不回去你。」
「那就把我丟在酒吧。」
「淺淺,你到底怎麼了?」
許常常問。
「沒什麼。」柳淺狀似瀟灑的掃過那日暮中的海平面,「就是想喝酒,既然是來散心的,何不放縱一回自己,這些年我做柳大明星做的也很累。」
許常常沒說話了,只是推著自行車上前︰「陸覺,安好,我和柳淺還想去轉轉,你們先回酒店吧。」
終于,可以分道揚鑣了,安好求之不得。
「好。」
「明天要是你們沒特殊的安排,要不要和我們去參加草裙舞派對?」
安好還沒來得及拒絕呢,陸覺先開了口,欣然答應邀請︰「那好啊,明天早上見。」
「早上見,對了,那個能不能滿足下我的好奇心。」許常常知道有點厚臉皮,不過一路尋寶似的找齊全了五個碎片,最後不看一眼禮物總是不安心。
陸覺倒是大方,轉過了牌子。
一幅畫,許常常沒看懂有多大感動點,不過想來對安好應該很重要。
看了,也心滿意足了,于是乎告別,各自離開。
*
夏威夷的酒吧是很有情調的,不過柳淺那樣喝酒就顯得非常沒情調了。
一瓶,兩瓶,終于在第三瓶的時候,許常常出手了。
「夠了啊,再喝明天胃該難受了,我是帶你來散心度假的,你這樣我都後悔了。」
柳淺仰起臉,臉上滿是自嘲的笑容︰「那你就走啊,反正誰都不要我,走好了,管我?」
明顯醉了。
許常常幾分無奈︰「起來吧,出去走走。」
「不走,我就在這了,我再也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她說著,眼淚忽然落了下來。
被封位眼淚皇後,她在銀幕上留了多少假淚,可是這一刻的淚水,卻是真的。
許常常有些手足無措,安慰女孩子他沒有經驗。
「怎麼哭了,別哭啊。」
多少有些笨拙,柳淺啜泣的更厲害,那聲音,很委屈,很難過,又帶著心碎和落魄︰「常子,如果我當年不走那該多好,我現在身上籠罩著再多的光環可是少了那一個,什麼都沒有意義了,我忽然發現我特別傻,我真的特別傻。」
「還要什麼?奧斯卡影後?你會拿到的,淺淺,你振作點,你的臉磨一下皮化點妝完全看不出來,而且你的演技……」
「不要提演戲,如果我不去演戲,我就不會失去他。」
許常常這下明白了,原來讓柳淺情緒低落至此夜夜買醉的,不是毀容,而是秦昊,其實他該想到的,毀容只能毀了柳淺的自信,毀不了柳淺的心。
她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心碎了,碎成渣渣了,眼淚斷線落下,許常常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你沒有失去他,我們這些做朋友的誰都知道,他一直再等你。」
「你不懂。」柳淺猛然抬起頭,噴吐著一口濃重的酒氣,「你不懂,他再也不會等我了,從我走的那天起他就想好了不等我。」
「你胡說什麼?」
柳淺抹了一把眼淚,又笑了,用一種老年人回憶的語氣笑著對許常常道︰「常子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讀書的時候。」
「記得,你喝多了,不然我們先回去。」
「不要,你听我說,听我說。」下一刻,她又和個小女生一樣發起了脾氣。
許常常無奈︰「好吧,你說。」
「我們念書的時候,他每天都會在我們學校門口等我,有時候我要做值日放學晚,他就一直等一直等,常子,我那時候總想他肯定會這樣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我,等到地老天荒。」
「可是……」
柳淺的聲音忽然低了,許常常以為她又要哭了,卻見她起身,淡淡輕輕傷感道︰「我終于知道,這個世上,沒有誰會一直在原地等著誰。常子,回去吧,我有點困了。」
「等等我扶你。」
「不用,其實我沒醉,我只是想醉。」
三瓶酒,完全不足以灌醉她,只是有時候,醉了比清醒著更痛,因為醉了就會以為時間還停駐在那個被等待的年代,所以醒來就必須承受一次回歸現實的劇烈疼痛。
所以,醉了,不如醒著。
許常常忙跟上,雖然柳淺說沒醉,可是他還是有點擔心,直到送柳淺回了房間他才松了口氣,第一個反應就是給秦昊打電話,問問秦昊他和柳淺怎麼了。
「喂,昊子,你和柳淺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世上,只有這麼一個人敢叫秦昊昊子。
許常常和秦昊,柳淺三個人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從祖輩開始就是世交,三個人從幼兒園到初中都是同一所學校,高中時候柳淺被父母送到了離她們家比較近的二高,而許常常和秦昊則在一高,便是如此,秦昊每天來回騎自行車十多里去接柳淺放學,真的可以說是風雨無阻。
曾經所有人都以為秦昊會和柳淺走到天長地久去。
可是柳淺卻為了夢想拋棄了秦昊,或者說算不上拋棄只是請秦昊等她幾年,她沒給秦昊一個具體期限,當時誰都不知道她要去多久,一年,二年,三年,或者一輩子。
三年後,柳淺回來了,排山倒海的新聞都是關于柳淺和秦昊的婚事,可是三年了毫無動靜。
許常常其實有時候也想問問秦昊怎麼想的,不過作為圈子里的人他多少又覺得秦昊不和柳淺結婚是為了柳淺的名氣著想。
但是這幾個月,他明顯感覺到了異樣。
不過問的這麼直接,還真是第一次。
電話那頭,是電腦鍵盤 啪的聲音,還有秦昊很淡然的回答︰「沒怎麼回事,我還在工作,先掛了。」
「等等昊子,好好說會兒話,淺淺這幾天總說什麼你不等她了什麼的,問又不肯說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說唄,你們兩要憋死我啊?」
「我真的很忙。」
電話那頭,依舊是 里啪啦的聲音。
許常常無語,給他打個電話,十次有九次就這狀況。
果然蘇廊的老板蘇眉總喊他秦大忙人。
「好了好了,我也要睡了,明天約了安好和她未婚夫去參加草裙舞呢。」
就要掛掉的電話,電話那頭忙的都沒空和他搭話的秦大忙人,忽然大聲道︰「等等,你說什麼?」
聲音之大之突然,把許常常嚇了一跳。
「哦,很好奇怎麼會遇見安好吧,我和你說也是緣分,她和她未婚夫和我們住一個酒店,今天我們一起環島騎車了,她未婚夫真是,極品,不是貶義那個,就是說好,特浪漫,我都想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拍到我下一步電影里,喂,喂你在听嗎?」
「在!」
「一聲不吭的以為掛了,昊子,我去洗澡了,明天還要去玩呢。」
「恩。」
「怎麼怪怪的,聲音這麼悶,你感冒了?別忙懷了,早點……啊呀我擦,這是逼我爆粗口啊,我還沒說完話呢就掛我電話。」
看著傳來忙音的電話,許常常咬牙切齒。
不過很快又滿臉堆了疑惑︰「一個不說,就說不等她了,一個也不說,到底怎麼了這兩人?」
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走進浴室,洗好澡出來一看時間不早了,他打算小資一番到陽台上喝點酒吹干頭發睡覺,一出去就看到了兩個陽台對望著的安好和陸覺。
想打招呼,又覺得自己破壞氣氛忍住了,就是腦子里竄了另一個疑惑︰還挺保守的啊,看不出來啊,都訂婚了感情也那麼好了,還兩個房間。
晃著酒杯進房,他不覺笑道︰「這人都是怎麼了,怎麼都不大正常。相愛多年的情人弄的和分手了似的,訂了婚的恩愛準夫妻還分房睡在陽台遙遙相望弄的牛郎織女似的。」
又看了一眼陽台,搖頭笑笑,有很多事情,看樣子還真是超過了人類能夠理解的範圍了。
躺下前,給秦昊發了個簡訊︰「早點睡覺,注意身體。」
他沒良心,他卻還是很義氣的。
簡訊的最後,還發了一個鬼臉的表情。
可惜,秦昊是沒良心到底了,那條簡訊石沉大海,到了天亮起床,許常常的手機短信箱新短信狀態還是——0!
看來,他有必要重新定義一下和秦昊的友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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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