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香香正趴在自己的身邊睡著,她推了推她,香香立馬驚醒,乍驚乍喜的叫嚷了起來,「小姐!你醒了哇!」
雲裳趕緊朝她比了個手勢,讓她閉嘴。抬頭一看這時辰,雲裳就嚇了一跳,「天!都這個時候了,文先生是鐵定要生氣了!」說完,翻身就要下床,腳才落地,就發覺自己頭重腳輕,渾身無力,扶著腦袋晃悠了幾下,幸虧香香一把扶住她,「文先生早上已經來過了,看小姐您夜里發熱,囑咐我讓我好生服侍你,說了幾句就走了。」
雲裳甩了甩頭,自己站起來,「沒生氣?」
「沒生氣。」
「唉。」雲裳嘆了口氣,坐到床沿上,「我這一發熱,害你一晚上也沒休息好吧,現在我感覺好多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香香挨著她坐下,打了一個哈欠,「豈止是我一個人沒睡好啊,四爺還有陸大爺也都跟著遭殃,鬧到早上天都放亮,這才走呢。」
雲裳一驚,看著她,「你說四哥和陸大哥也過來了?」
「是啊,你昨天燒的厲害,我沒辦法就去找四爺,四爺來了也沒咒念,又不想驚動其他人,就只能去找來了陸大爺,陸大爺給你瞧病,開了藥方子,的確是挺見效的。」
雲裳低著頭尋思了一陣,努力回想了下昨晚的情況,帶著點猶豫說道,「那我昨晚有沒有做什麼失態的事情?」
香香也猶豫了一下,「要說實話麼?」
雲裳誠懇的點了一回頭,「要。」
「那好,我可就照實說了。」香香咳嗽了下,清了清嗓音,「小姐昨天晚上差點扒了陸大爺的衣裳。」
雲裳去拿杯子的手驀地停在了半空,僵硬的轉過來脖子看她,「你剛才說什麼?」
香香嘆了口氣,搖頭晃腦的過來把住雲裳的衣裳,往下使勁拽,一邊說,「就像現在這樣,扒——衣——服。」
雲裳的喉嚨一動,勉強咽下一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道,「我真是這麼干的?」
香香亦是誠懇的點了一回頭,「一點不假。」
雲裳頓時無力,伏在枕頭上,一個勁兒的懊悔,「香香你怎的不攔著我呢?」
香香也一臉懊悔,「我哪里攔的住您啊,還是四爺把您給拽過來的,要不啊,陸大少爺真是要名節不保!」雲裳「啊嗚」一聲,無限悲催,又听香香說,「要不是四爺最後抱住您了的話,您可就要一直躺在陸大少爺的懷里哭訴衷腸了。」
主僕二人正在說話,就听外面王媽的大嗓門又在叫嚷,「二夫人吶,您可看著腳底下,這院子里頭可真亂,瞧這些樹枝子都快鑽到屋子里頭去了。」
雲裳朝著香香使了一個眼色,香香立刻過去收拾床鋪,而雲裳則飛快的穿戴好衣服,回頭瞥見盤子里有一朵早上新摘下來的晚香玉,心里一動,暗暗佩服雲鈺的心細如塵,也顧不上別的,先別在了頭上。
房間的門沒有被敲響,門板就被人打開,香香正在給雲裳研磨,而雲裳呢?則正在伏案嘴里還念念有詞。
听見門響,雲裳也不驚慌,只淡淡的吩咐香香,「去把門關好,這時節,野貓子和老雀賊最多,別跑進來。」
一馬當先的王媽臉色頓時青了,香香是個不怕事的,看了一眼門口,笑著朝她說,「小姐別胡說,哪是什麼老雀賊,是王媽呢。」
雲裳還是不抬頭,「胡說,王媽是這麼沒規矩的人麼?進我的屋子,難道不知要敲門再入內的麼?」
王媽的一張老臉徹底沒法看了,杵在原地,只得干巴巴的喊了一聲,「五小姐,二夫人來了。」
雲裳「呀」了一聲,這才抬頭往後看,「我還當香香是胡亂說的,沒想到還真是。」
二夫人隨後進了來,她在外面已經听見雲裳主僕二人的對話,但她面上仍然不露聲色,見雲裳活蹦亂跳的站在地上,鬢間一朵白色晚香玉越發襯托的她清雅秀氣,開始有懷疑那關于昨晚的訊息是不是屬實,「一早就在讀書,真是用功。」
「父親為雲裳請來了那麼好的師傅,雲裳不敢不努力學習。」雲裳說的很是謙遜。
二夫人眉梢一挑,用黛筆描畫的精致的眉梢似乎跳了一跳,「今天文先生不是給你放了假,囑咐你好好休息的麼?」
雲裳心里一動,知道她在來自己這里之前肯定是先去了文先生的學館那里,又猜測文先生是為自己說了謊,心里不由得更加感激,伸手撥弄了一下桌上的書頁,「先生放了假,可學生不敢怠慢,想要多看也想著把書讀好了,不要丟家里人的臉面,不管怎麼說父親現在是擔著文官的職位,家里人總得有人會讀書才行。」
那言下之意便是家里已經有了一個只喜歡舞刀弄槍不喜歡讀書的人,要是再不來一個會讀書的充充門面的話,這相府的臉也實在是沒地方放了。
二夫人眼角的皺紋沒來由的縮了一下,許久才展開,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雲裳,「我听說文先生放假,特意來看看你,你這院子里的人手也太少,院子里凌亂的很,下午我派幾個人過來給你打打下手,做做粗使丫頭小廝也是好的。」
雲裳知道她用意何在,也不推辭,反而笑道,「好,多謝二夫人體恤。」
待她們幾人走了,香香才跺著腳,大聲說道,「小姐!你怎麼能答應她呢?這明明是要安插眼線在咱們這里嘛,以後咱們做什麼都不自在了。」
雲裳淺淺一笑,有梨渦出現在腮邊,「我們能說不麼?」
「可是……」香香仍舊有些憤憤不滿。
雲裳擺了擺手,「不礙事的,她有來言,我們自有去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我們要拒絕了她的話,咱們說不好就會有更麻煩的事情。」
「那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四少爺?」
「不用特意去找他,他中午自然會過來。」
日上三竿之際,果然,傾芙園里又來了客人。
兩人一個穿青衫,一個穿藍衫,當前的那人一手擺著折扇,煞是風流倜儻,香香從屋里探出頭來一看,怪叫起來,「小姐你可真是神仙啊!說的真準!四少爺還真來了。」
雲鈺一瞧香香這麼精神,就知道雲裳已經沒有大礙,邊往里走,邊對身後的人說,「看來陸兄的藥是起了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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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鈺呵呵一笑,知道香香已經告訴了她昨晚的事情,抖了抖扇子,朝陸謹說,「瞧見沒,有人比你還害羞。」
雲裳癟了癟嘴,「四哥你又笑話人家。」
陸謹面上也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說道,「雲裳你好些了麼?」
雲裳點了點頭,「多謝陸大哥的藥方,我已經好多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的一個瞬間,彼此都臉上一紅,雲鈺出來解圍,「外面日頭正毒,走,去屋里說話。」
香香不等雲裳吩咐,自己就跑去泡茶,三個人在屋里坐定,雲鈺也不避諱陸謹在場,上來就問,「我娘今天早上來了?有沒有為難你?」
雲裳含笑搖頭,「倒是沒有。」
「那就好。我早上不在府中,回來就听雅墨說她帶著王媽過來過,我心里有些放心不下。」雲鈺說的有些歉意,雲裳擺了擺手,「我已經給四哥添了不少的麻煩了,再說,以後在府中的日子還長著呢,如果我不能自己應對自如的話,總是依賴四哥也不是個長遠之計。」
「听听,這小妮子說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雲鈺呵呵笑了起來,如玉的臉龐上有著說不盡的灑月兌和恣意。陸謹性的笑了一下,雖有又陷入了沉默。
雲鈺和雲裳對視一眼,雲裳雖然礙于昨天晚上自己的失態,不大好意思和陸謹單獨談話。但是她還是好奇的很,忍不住問道,「陸大哥,你為什麼要唉聲嘆氣的呀?」
不問還好,這一問,陸謹又嘆了一口氣才說,「我上次在鞠雲樓里說自己是研讀一本書籍讀的入了瓶頸,那不過是場面上的話,實際上,我是在為一個謎題煩心。」
「猜謎麼?」雲裳頓時來了興致,壓著胳膊往前探了探身子,「是什麼謎題?讓陸大哥也猜不出麼?」
陸謹欲待猶豫,但見雲裳一對濃黑明麗的眸子正對著自己,不知不覺就開了腔,「是這麼一樁事情。」他一五一十的將鳳紫泯給自己布置的謎題說了清楚,還從袖中取了一張薄錦出來,攤開給雲裳看,那上面簡單的畫了一個圖形,雲裳看過之後臉色有些許的微妙變化。雲鈺在一旁瞧得清楚,將折扇合起來放到桌上,「雲裳你要是能解出來這題目,就快給陸兄幫幫忙。免得他日日為此事心煩。」
雲裳生怕自己是眼花了,從陸謹手中接過這張薄錦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在心里大大的驚嘆了一回,勉力讓自己的精神回復平靜之後才對雲鈺和陸謹笑了下,「我盡量試試吧。」說完,拿起桌上的筆沾了墨往那薄錦上隨意的連了兩筆,又重新交給陸謹,「陸大哥,你現在看看,這兩個圖形是不是就簡單的多了?」
陸謹眼前一亮,琢磨了一會兒忽而抬起頭看向雲裳,滿眼的驚艷,「雲裳妹子好敏捷的思緒!」
雲裳謙虛的笑了笑,心里暗暗說道,無非是做一條輔助線證兩個三角形相似,這種題是個中學生都能說出點門道來。她這麼想過之後,忽而想到一個問題,「嗖」的一聲站了起來,把身邊的雲鈺嚇了一跳。「陸大哥,你這題是從哪里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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