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到了太子的大限可能要到了的訊息,嘴上說著他是咎由自取的雲裳心里卻暗暗埋下了一個種子,她總覺得應該為這個看似混蛋,其實是個可憐蟲但子,說幾句公道話才行,可是剖析利害關系,她也知道,二皇子鳳紫泯和他這個大哥實際上,已經形同水火,彼此不能相容,自己說了,也極其有可能是白費唇舌,但是要她這麼眼睜睜的去看著鳳紫汕喪命,她也是做不到的。《》
打定主意,雲裳終于選定了一個良辰吉日,(她自以為是良辰的吉日)命人備了馬車,往赤霞殿而去。雲裳為了避嫌,在距離赤霞殿還有幾百米距離的地方就匆匆下了馬車,吩咐車夫在原地等候,二皇子鳳紫泯眼下地位已經截然不同,她應該督促自己凡事按照天子的禮儀來對待這個皇子殿下。
是以,她不敢坐馬車,改為徒步行進。
只是到了半路上,她就遇到了一個最最不想遇到的人——大公主鳳紫瀲。
鳳紫瀲似乎也不怎麼想遇到她一樣,撇了撇嘴,盡管雲裳現在已經是公主之位,但是鳳紫瀲畢竟是皇帝嫡親的長女,是一呼百應最受寵愛的大公主,按照規矩,她應該給她來個跪拜之禮,可是雲裳就偏不想這麼做,憑什麼要給這個專橫跋扈的公主下跪啊。她樓雲裳的膝蓋難道就那麼軟麼?
鳳紫瀲也來了勁,看著這個對自己橫眉的女子,她那黑白分明的眼楮里倒映著自己,相比較之下,她自己梗得直直的脖子在她眼中看起來,簡直就是可笑的很。對視良久,誰也沒在誰的視線之中敗下陣來。雲裳不帶怒氣,只是冷眼看她,一條窄窄的宮道就被這兩個女子橫在了半路,誰也過不去,誰也出不來。
有不明白事理的宮中女眷覲見過周妃娘娘之後著急出來,見有人擋路,也沒看看究竟是誰,就在自己的馬車里探出頭來,吆喝一句,「誰人擋路?」
鳳紫瀲一肚子的怒氣正沒有地方撒,正好來個出氣筒子,她豁然轉身,眉眼都帶上一股冷峻,「本公主。」簡單的三個字,說明一切情況。
一,老皇,她還是那個最受寵愛的大女兒,二,她的封號還在,沒有因為前些日子的事情而受到半分的影響,她依舊是那個專橫跋扈的長公主殿下。
而此時,被雲裳堵在後頭的轎子急著要進宮去給周妃娘娘請安,也不老實的喚了一句,「哪個不開眼的,還不給娉婷郡主讓路?」
娉婷郡主?什麼時候又來個娉婷郡主?雲裳才不認識這些不相干的人,淡淡的回身,卻沒有開口,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後面走過來的轎子,轎前的領路公公看到是她,一怔,對後面說了幾句什麼,後面的轎子里立馬跳下來一個年輕的少女,一身桃紅色的宮裝很是耀眼奪目,看了看站在自己轎子前面的樓雲裳,臉上的神色數變,最後驚叫著跑了過來,朝著雲裳撲來。雲裳也嚇了一跳,往旁邊一閃,誰知道這個神經質兮兮的姑娘到底要干嗎,鬼知道她會不會從懷中掏出一把明晃晃,閃亮亮的匕首,然後華麗麗的把她捅出一窟窿來。
雲裳一閃身,那姑娘就撲了個空,站定身形,一臉的崇拜看著雲裳,幾乎是用喊的聲音道,「您就是……您就是無憂公主樓雲裳麼?」
雲裳點了點頭,「是我啊。」
「我特別崇拜您,真的,公主殿下,請您指點指點我,要怎麼才能俘獲一個男人的心呢?唉,我在追雲樓里看上一個少兒郎,可他……卻似乎不怎麼喜歡我……」娉婷郡主扭捏的搓著手,來來回回的說了幾遍,雲裳終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哦,合著是讓她教授她一些吊男人的手段啊。
雲裳看她這架勢,知道自己要是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她還真就能抱著自己不撒手了。
「小姑娘,你看你年紀輕輕,吊男人的本事不就是現成的擺在眼前麼?你年輕,又漂亮,又是世家子弟,家境又好,那小子要是看不上你,那就是被豬油懵了心,不變黑白好壞,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天底下的事兒嘛都講究個緣法,如果他死活不願意,你也不能強了他去不是麼?日後要在一起耳鬢廝磨,朝夕相對的話,他總不和你一條心,那你豈不是很倒霉……所以啊,我說你……」
「耳鬢廝磨……唔,若我真能和雅軒哥哥耳鬢廝磨……朝夕相對……」這個娉婷郡主來來回回叨咕著這一句,兩朵緋紅染上臉頰,說了幾遍,一捂臉,一跺腳,竟然害羞的跑走了。
雲裳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麼,合著她說了半天,她就听明白了一句,耳鬢廝磨,朝夕相處。
她轉過身來,看了看鳳紫瀲,鳳紫瀲顯然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張著嘴看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雲裳竟然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娉婷郡主是誰家的?」
鳳紫瀲居然也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好像……是曹汝言家的一個遠方佷女吧?」
兩個女人彼此對話了一番之後都感到一絲不妥,一起閉了嘴。
鳳紫瀲高傲的哼了一聲,率先扭過頭去,自己上了自家的馬車,馬車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探出頭來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老二不在赤霞殿,你跑去也是白跑一趟。」
既然人家都告訴自己鳳紫泯不在赤霞殿了,雲裳自己想了想,就轉了個方向,眼下這個時候,他那麼忙,不在赤霞殿也是理所應當,不過,他既然不在赤霞殿里,那也就是該在銀安殿里忙著公務吧?
她打定主意,轉身往銀安殿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她就又遇到了一個故人,一個小內侍年紀大概在二十歲出頭,面皮淨白,看見雲裳立馬走了過來,單膝跪倒請安,「奴才給無憂公主請安。」
雲裳定了定神,一看,原來這個人正是之前被自己解救過的那個小內侍,她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著裝,笑了起來,「你升官了啊?恭喜恭喜,來,起來吧。」
那小內侍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站起來,雲裳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人比自己還高出很多。「奴才跟著魏公公,現在老皇病重,魏公公忙活著照顧老皇的身體,就把奴才派到前頭來做個主事的小官兒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雲裳扶著額頭,想了下,竟然忘記了這個少年的名字,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小內侍倒是不在意,「奴才亭奴,今年二十一了。」
雲裳暗暗將這人的名字記在心里,「嗯,你現在在前頭主事了?」
「是。奴才在銀安殿里做事。」
「誒,正好,你看見二殿下沒有?」
「二殿下,正在銀安殿里批改公文,陸謹大人,還有黃白橘大人也都在場。」亭奴說的很仔細,也很小聲,雲裳想了想,退回自己要邁出去的腳,「他們可是在商議要如何處置太子?」她的聲音更低。
亭奴左顧右盼,看左右無人,才上前一步,湊在雲裳跟前,道,「公主此去可是要為太子殿下說情?您要慎言啊,今日有人私底下來為太子求情,被二殿下狠狠的斥責了。」
雲裳啊了一聲,心里也有幾分猶豫,不過很快她就釋然,將手上的一只玉鐲月兌了下來遞給他,亭奴乍驚乍喜往後退了幾步,「奴才已經受了公主太大的情分,不敢再收公主的東西了。」
雲裳搖了搖頭,比了一個手勢讓他噤聲,「別推辭了,讓人看見不好。」她說完就匆匆往銀安殿那邊走了,亭奴握著這只還帶著她體溫的玉鐲,心里百感交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如今已經得勢,只要二皇子即位,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替魏公公的位子,日後將有不少的人會賄賂自己,討好自己,但是,他始終也忘不了,當初第一個伸出手來的人,是她。
旻言在車旁等著她,看她按照原路折回,還走得那麼匆忙,便迎了上去,「公主,出什麼事了?」
雲裳擺了擺手,飛快的上了車,「去銀安殿。」她的心里有一個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今天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馬車一路飛快的奔向了銀安殿,馬車一停,雲裳就飛快跌了下來,邊跑邊說,「旻言,你在這里等我!」
奔到銀安殿內,雲裳站在大殿門口,握緊了冰涼的手心,眼前的銀安殿里不時有下人來來回回,見了她,都紛紛請安。
下了決心,雲裳上前兩步,「勞煩公公通報一下,就說我……」
「進來。」里面已經有人應了一聲,雲裳听得出來,是鳳紫泯的聲音。侍女為她打開宮門,雲裳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她要為那個可憐人,說上幾句公道話。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雲裳走進去之後,看見鳳紫泯就說了出來,鳳紫泯看著她微微一笑,雲裳卻覺得他這笑容里很是冷漠,「你沒來的時候,我還能勸說自己,你和他不過是一場酒肉朋友而已,卻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來了。樓雲裳,你難道是要為了他,而求情麼?」
雲裳勉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到如常,她就站在殿門口,手抓著鏤空雕花的楞框,半晌才低聲道,「他縱然是你的死對頭,可他,畢竟也是你的親生兄弟,你,就真的忍心將他……殺了麼?」
鳳紫泯冷冷一笑,將手中的奏折放在身邊的龍桌上,從玉階上走了下來,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她的身前,寂靜的宮殿里讓雲裳忽然感到有一絲的恐懼和,但她還是仰著臉看著這個向她走來的冷面的男人。
一指玉階上的龍椅,「你已經勝券在握,何必還要趕盡殺絕?留他一條活路,這並不是難事。」
鳳紫泯冷笑依舊,卻從袖中拿出一封密信來,塞給她,「放了他的確不是難事,可是,我放了他,他卻能放過我,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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