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書再一次後悔自己前世沒有多了解一下韓國的歌手們,只顧著听歌看現場。她記得樸宰範在一個在舞台上做很多高難度動作的組合里出現過,也記得樸宰範有一個人的舞台,認識樸宰範以後她根據回憶推斷,樸宰範先是組合出道後被公司安排solo,可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當然,薛景書不是沒有考慮過重名的可能,畢竟「宰範」這個名字在韓國還是很常見的,可是當鄭勛拓、樸宰範、樸振榮三個人聯系到一起,一個「重名」便很難解釋了。
難道說,樸宰範先在JYP以組合形式出道,後又因為某些原因去了sidusHQ嗎?
在薛景書對樸宰範的日後經歷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既然苦思冥想後沒有得到一個結果,薛景書決定將這件事暫且放在一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那便是︰是否接受鄭勛拓的邀請,加入sidusHQ?
對于如今演員之路剛剛起步,創作上並不順利,歌手出道也無法保障的薛景書而言,鄭勛拓的邀請無疑極具力。可是,讓她為此放棄音樂與舞台,她又的確心有不甘。
薛景書難得地猶豫了很久。
而猶豫很久之後,薛景書做出了一個有些「踫運氣」成分的決定。
在接到薛景書的電話之後,洪勝成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趕到了會面地點。
飯店的一個小包廂中。
「你的作品,現在能不能讓我看一下?」說來這是之前「口頭協定」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但此時急切的洪勝成顯然沒心情管其他事情。會創作的女歌手在整個娛樂圈都是「稀有動物」,如果薛景書的創作能力真的不錯的話,不僅將來自己的公司收歌會方便許多,而且薛景書出道時也有了一個很好的宣傳點。所以當他听到薛景書說有一些創作上的問題向他請教時,他立即趕來與薛景書會面。
「在這里」,薛景書將一個黑色硬皮筆記本遞給洪勝成,繼續解釋道,「前面四首是完整的歌曲,後面只是一些片段」。
根據薛景書的解說,洪勝成大致了解了薛景書迄今為止的作品。
作詞、作曲、編曲均已完成的歌曲共有四首,分別是︰12歲時創作的《噩夢》和《goodbye》,18歲時創作的《思念》,還有前段時間離開JYP時創作的《beginning》。其余的則都是一些零散的歌詞與旋律。
洪勝成聚精會神地看薛景書的作品,而薛景書則坐在一旁默默地祈禱著。
薛景書一向意志堅定,但再堅定的人也有動搖的時候。不能不說鄭勛拓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如果他那時要求薛景書當場做出決定,薛景書很可能選擇拒絕加入sidusHQ,畢竟作為歌手出道的想法已經伴隨她相當長時間了。但鄭勛拓讓薛景書回去自己思考,「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錯過的話很可惜」之類的想法便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幾經掙扎之後,薛景書決定向洪勝成求助——如果洪勝成能幫助自己在創作上取得突破,自己便守約加入他的公司,否則,就向洪勝成說明情況然後接受鄭勛拓的邀請,他應該可以理解的。
而薛景書是希望前者發生的,加入sidusHQ固然是一個難以拒絕的,可是能自己創作好的音樂,無疑更具吸引力。然而,雖然薛景書知道洪勝成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制作人,但他是否能夠幫到自己,薛景書也不敢確定。
「你的作品很不錯」,雖說用的評價是「不錯」,洪勝成的喜悅溢于言表,「前面四首是最好的,後面的片段有些也不錯,很有中毒性」。
「中毒性?」洪勝成的贊美顯然不是薛景書想要的,因為身為創作者的薛景書並後面的那些片段里發現什麼閃光點。
「就是說听過以後很容易記住也很容易跟唱,我感覺你在寫中毒性強的歌曲上很有天賦。」洪勝成解釋道。
中毒性強的歌曲,好听點叫「hitsong」,不好听點叫口水歌,洪勝成夸獎自己在創作這類歌曲上有天賦,實在是讓薛景書哭笑不得︰「可是這種歌……我實在寫不下去。」
「感覺不好是吧?」洪勝成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對于薛景書的反應,他並不感到奇怪,「這種歌的確沒有什麼感情在里面,口碑不會很好,被遺忘的速度也很快,不過這種歌是的流行趨勢,估計過幾個月你就能發現,新人歌手想紅,要有‘hitsong’才行」。
薛景書記得後來中毒性強的「hitsong」的確在韓國樂壇大行其道,可是成為一個「hitsong制造機」或者「口水歌制造機」,實在與她的理想大相徑庭。而且,她認為自己在這類歌曲的創作上並沒有樸振榮一般的高水準——《nobody》是一首hitsong,但它傳遍了全亞洲。「但我覺得……我的那類創作……」面對愉悅的洪勝成,薛景書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好在洪勝成明白薛景書想說什麼,他一邊繼續翻手中的筆記本,一邊說道︰「不用擔心,我在這方面眼光還是可以的。你的前四首歌的確很有感情,感覺就像是……怎麼說呢,親身經歷後有感而發一樣,可是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情況,沒有感情的歌曲也能紅。」
親身經歷後有感而發!薛景書的內心頓時掀起滔天巨浪。洪勝成無心之中的一句話使她看到了關鍵所在——沒錯,《噩夢》寫的是自己剛重生時不願割舍前世、希望一切都是一場噩夢的痛苦心情,《goodbye》是寫自己平靜下來之後對前世種種的告別與祝願,《思念》寫的是剛離開菲律賓到達韓國時自己對家人的思念之情,而《beginning》則記錄了自己離開JYP並對洪勝成許下承諾後的心理活動。
洪勝成並沒有發覺薛景書的變化,仍在一個人繼續說著︰「不過我發現你有些過于自卑了,唱歌、舞蹈、演技都那麼出色,還會創作,你怎麼還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薛景書听到了洪勝成的話,卻沒有放在心上,此刻她的腦海已完全被有關創作的事所充滿。過去她創作時經常有意地確立一個主題,再圍繞該主題進行創作,其實這沒有什麼錯,很多作家都這麼做。那麼多寫愛情的歌曲,難道它們的作者都真的戀愛過、受傷過?難道寫情歌寫得好的一定是情聖?可是對于薛景書而言,她要寫出真正意義上的好歌,就必須將自己的足夠強烈的情感融入其中。簡單地說,薛景書寫的歌曲是自己真實情感的記敘,而不是憑空編造的故事。
想到這里,薛景書輕松了許多。確定了方向之後,在創作上,她已經取得了她想要的突破。
至于自卑的問題,薛景書也不指望洪勝成能夠理解自己。在旁人看來,她的確像個天才一樣,但實際上,擁有兩次生命的她用于學習的時間遠遠多于他人。尤其是重生之後,十余年來用成人憚度、理解力與青少年的記憶力去學習音樂與舞蹈,能做到現在這樣在薛景書看來是十分正常的。更重要的是,人的童年、青少年時期里,時間經常會被玩耍等事情佔據,但是薛景書不需要這些同齡人的活動,她會用幾乎所有的時間來學習各種東西。這些結合在一起後,薛景書沒有理由為如今的自己而沾沾自喜。她認為,任何人有了這樣的經歷後,都能做到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