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色授魂與 不勝酒力

作者 ︰ 九月輕歌

虞紹桓思忖片刻,道出心緒︰「日後你安分守己的話,念在往日夫妻情分,我容你繼續留在我身邊。若再鬧出丑事,你我也只有分道揚鑣一條路。」語畢拂袖離開。

三夫人抬手擦了擦唇角鮮血,呆滯多時,想想前因後果,匆匆忙忙下地,喚丫鬟服侍自己更衣,「快!我要去見太夫人!」

事實的確是她盡力幫襯馮慧萱侯府,但她絕不能承認,眼下一定要在太夫人面前洗清罪責。再者,太夫人怎麼就不想想,怎麼會那麼巧,虞紹衡、葉昔昭、馮慧萱在同一日出現在相府,分明就是葉昔昭與相府聯手設下的一箭雙雕的圈套。即便是她有錯在先,葉昔昭這般歹毒的報復已不是以牙還牙那麼簡單了,太夫人就能容忍這樣的人麼?

但是,三夫人這番話無從說出——太夫人已經懶得見她。

鴛鴦走出來,對三夫人道︰「三夫人身子還虛弱,回去好生將養吧。等身子痊愈後,再來太夫人面前領罪。」

「不,太夫人誤會我了,你讓我進去與太夫人解釋……」三夫人一面說一面舉步,要強行闖入室內。

鴛鴦倏然冷了臉,命小丫鬟將三夫人攔下,又冷聲問道︰「太夫人怎麼說的,你們可曾記下?」

一名小丫鬟脆生生回道︰「太夫人說了,近日不想見到三夫人與馮氏女,若此二人不知輕重擾人清淨,盡可拖出去掌嘴。」

鴛鴦滿意地點一點頭,對三夫人道︰「三夫人還是請回吧,不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隨即,視線定格在三夫人臉頰上清晰的手掌印跡,又加一句,「掌嘴的滋味不好受,掌嘴之後的樣子不好看,三夫人說是不是?」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三夫人的心沉到了谷底。頹然轉身返回,滿心無助之下,兩行淚水無聲滑落。

太夫人對她是一點情面也不留了。該怎麼辦?三夫人已全然亂了方寸。往回走時,哭著吩咐隨行的丫鬟︰「去請我娘過來。」

相府。

葉舒玄回府之後,命人請了虞紹衡到書房說話。

葉昔寒落了單,記起堯媽媽有好戲可看的話,去正房打听。

孟氏知道,只要是有利于葉昔昭的事情,葉昔寒都不會反對,便將事情詳詳細細地說了。

葉昔寒听完,笑道︰「該!就該如此!」隨即又問,「昔昭不會念著往日情分手軟吧?」

「不會。」孟氏笑道,「她如今可不似往日了。」

「這就好。」葉昔寒從來是看戲不怕台高,踱步向外走去,「我去找杜良商量一番,再給他找幾個幫手,讓幾個人明日就去安國公府討個說法。那邊若是推三阻四,就讓杜良把那兩樣東西公之于眾,倒要看看他們怕不怕。」

孟氏失笑,也沒阻攔,只是叮囑一句︰「找幾個外人就是,你可不許跟著湊這個熱鬧。」

「我明白!」

之後,丫鬟通稟,馮慧萱返回相府求見。孟氏淡然擺手,「讓她與安國公夫人一同回府吧,跟我說什麼也無濟于事。」

丫鬟依言行事,打發了馮氏母女。

書房里,虞紹衡開門見山,將那本詩集取出,翻到一頁,讓葉舒玄過目,「相爺看看,可有不妥之處?」

葉舒玄一看是被葉昔昭拿走的詩集,訝然道︰「怎麼到了你手里?」

虞紹衡委婉地道︰「昔昭翻閱時,看出些端倪,便讓我看看是否與她看法一致。」這樣說著,意識到葉昔昭讓他過目的本意便是如此。不曾明說,大抵是因身為一個女子,不好與他談及這些。

葉舒玄帶著疑慮,斂目細看。

虞紹衡手指落在一處,「前朝末代明熙帝在亡國之後不知所蹤,至今民間還有傳言,說他後代子孫意圖奪回皇權,而這兩個字——」虞紹衡手指落在書頁一處,收住話題。

葉舒玄看著「明溪」二字,心念轉動,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了先皇在位時屢次發生的文字獄,那些案件之中,有幾例便是因字詞是前朝幾個皇帝的名諱、年號的諧音而起,涉及官員或遭毒刑或被處死……至于原因,正是因為關乎前朝末代皇帝的傳言。

雖說當今皇帝賢明豁達,反對文字獄,可朝堂民間局面並無定數,不定哪日便會因著傳言、疑心秉承先皇暴虐行徑。

虞紹衡打量著葉舒玄的神色,看出他已會意,便又將其余幾處一一告知。

葉舒玄低聲道︰「幸虧自知這些詩詞上不了台面,只是自己收錄起來,權當個年老時的念想……若被人傳閱過,真是不堪設想。」

虞紹衡隨意問了一句︰「除了我與昔昭,別人可曾過目?」

葉舒玄想了想,臉色一變。

去年冬日一個午後,他在書房整理藏書,唐鴻笑過來了,動手幫忙時,看到了這本詩集,便要帶回家中閱讀。他笑著回絕了,因為真是私藏之作,很多言辭不曾細細雕琢。唐鴻笑也沒堅持,便說能否在書房細讀,他不好再推月兌,就答應了。

因為沒當回事,早已淡忘。

眼下細細回憶,想起了唐鴻笑整個午後都在閱讀這本詩集,他則忙著整理藏書,之後伏案批閱公文。唐鴻笑記憶絕佳,從來是一目十行,其實沒道理看那麼久。而且,虞紹衡能輕易看出詩集中的紕漏,唐鴻笑這狀元郎怎麼就沒看出?

再想想女兒的一番規勸,葉舒玄在這時候,不能不對唐鴻笑生疑了。

斂起思緒,葉舒玄將詩集合起,勉強一笑,「也曾有人看過,倒也無妨,不曾拿出相府。」說著話拍了拍詩集,「我時常說這是年輕時的黃語,此時看來,分明就是隱患。罷了!」他轉身尋火折子,「既是禍根,就不必留了。」

虞紹衡則探手將詩集奪回手中,笑道︰「這又何苦?不過幾處紕漏,修改之後再重新抄錄便是。」

葉舒玄苦笑著擺了擺手,「如今每次翻閱,皆是看過三兩頁便汗顏不已,這也是多年不曾發現紕漏的緣故。」

虞紹衡沉吟片刻,「昔昭對這詩集愛不釋手,毀掉也著實可惜。不如我將詩集帶回,讓昔昭逐一修改再重新抄錄。」

葉舒玄明白,虞紹衡只是用葉昔昭當幌子,其實是有意幫忙修改,想來也是自心底與相府緩解僵局。第一次,他在女婿面前現出了笑意,「如此也好。」

虞紹衡也報以一笑,打趣道︰「不怕我稟明皇上?」

「我怕什麼?」葉舒玄笑意更濃,「相府出事的話,你日子也不好過。」說到底,虞紹衡真想用詩集刁難他的話,今日也就不會特地登門提醒了。

「相爺不疑心就好。」虞紹衡收起詩集,「告辭。」

葉舒玄看看天色,已是黃昏,想著虞紹衡若是這時候離開,便是相府失禮怠慢,寶貝女兒下次回來不定怎麼數落他,由此挽留道︰「留下用飯吧。」

虞紹衡已經向外走去,漫應一句︰「不必。」

葉舒玄不由挑眉,語氣轉為惡劣,「相府的酒菜難以入口麼?」

虞紹衡止步回眸,不明白這人哪根筋又擰住了。

葉舒玄又瞪了虞紹衡一眼,「留你吃頓飯而已,推月兌什麼?」說著舉步往外走,「跟我去花廳,我也見識見識你的酒量!」

虞紹衡忍不住月復誹︰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總是這種我欠了你幾萬兩銀子的語氣。隨即,卻是輕輕笑開來。

這邊的翁婿二人喚上葉昔寒,轉去梨花廳用飯暢飲,在侯府的葉昔昭也沒閑著。

用飯前,二夫人親自送來了一壇果子酒,柔聲笑道︰「這是我自釀的,送來請大嫂嘗嘗,過後與我說說有什麼不足。」

新竹芷蘭听了險些笑出聲,心說讓沾酒就醉的夫人品酒能品出個什麼?

葉昔昭無奈地瞥了兩個丫鬟一眼,笑著將酒壇接過,道謝後問道︰「二爺今日似乎還沒回來?」

二夫人應道︰「是啊,被同僚請去外面用飯了。」

「侯爺方才也命人傳話回來,留在相府用飯了。」葉昔昭攜了二夫人的手,「一個人吃飯冷冷清清的,不如你留下來,我們一起用飯?」

二夫人沒有推月兌,當即笑道︰「好啊,今日就搭伙用飯,我命丫鬟將飯菜送到這里,我們留下喜吃的,其余的給丫鬟,讓她們也在一起聚聚。」

葉昔昭連連點頭,「再好不過。」

用飯時,妯娌兩個遣了各自的丫鬟,讓她們只管安心用飯盡情嬉鬧。之後,二夫人將酒壇的泥封拍開,倒了兩杯酒,將一杯送到葉昔昭手邊,「嘗嘗看。」

葉昔昭接到手中,抿了一口,訝然挑眉,「這酒很清甜呢,只有一點點酒味。」

二夫人笑盈盈解釋道︰「我酒量很差,有時候要款待姐妹好友,少不得要喝一點酒。喝醉幾次之後,索性學了釀酒。初時只求酒不醉人,時日久了,口味也慢慢清甜爽口了。」

「真是了不起。」葉昔昭稱贊著,又喝了一口酒,「這分明像是特意給我釀的,我其實是沾酒就醉。」

二夫人忍俊不禁,「日後想喝什麼口味的,只管與我說。」

「好啊。」

輕松的氛圍下,兩個人邊吃邊喝,話題不斷。其實兩個人性情、喜好相近,但是以往的葉昔昭看起來不易接近,妯娌兩個便無從親近。如今距離已經一點點拉近,說話便沒了往日里那份敷衍或是謹慎。

因著聊得高興,酒又很是合口,兩女子禮尚往來地幫對方一次次斟酒助興。漸漸地,都忘了自己不勝酒力。

後來還是二夫人笑道︰「大嫂哪里是沾酒就醉,比我的酒量可好了很多——我像是要醉了,喝不了了。」

葉昔昭這才驚覺自己已喝了很多酒,隨之笑開來,「的確不能再喝了,改日吧,我到你房里蹭吃蹭喝去。」

「好啊,求之不得呢。」二夫人又坐了片刻,道辭回房。

芷蘭走進來,掂了掂酒壇,很是驚訝,「夫人與二夫人喝了這麼多酒?」

「這酒很甜,不醉人的。」葉昔昭不以為意,「我去沐浴。」

「那也要分誰,就您那點兒酒量……」芷蘭嘀咕著,是真擔心侯爺回來後,看到夫人已然成了只醉貓。而後來的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成真了。

沐浴時,葉昔昭起初很享受。小日子走了,于她而言就像是一場小小的災難過去了,覺得周身都輕松下來。可沒過多久,就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頭腦暈乎乎。

芷蘭幫葉昔昭擦拭濕漉漉的長發時,又是氣又是笑地道︰「坐在這兒都晃晃悠悠,看您下次還敢不敢喝酒。」

葉昔昭卻很認真地說道︰「我沒醉。」

芷蘭頭疼不已——喝了酒的人,說自己沒醉的話,多半是已醉得深了。

幸好,酒後的葉昔昭不吵不鬧,甚至是罕見的溫柔隨和,除了不承認自己喝醉,芷蘭說什麼都不反對。鋪床之後,安安靜靜地躺到了床上。

芷蘭轉去外面,要喚人給葉昔昭做一碗醒酒湯的時候,虞紹衡回來了。

虞紹衡較之平日,步調有些緩慢。走上台階,要進門時,探臂扶住了門框。

芷蘭聞到了濃烈的酒氣,發現了虞紹衡在這頃刻間的微微搖晃,哭笑不得起來,心說今日是什麼日子?

虞紹衡用力揉了揉眉心,先去沐浴,洗去了一身酒氣。走入寢室,見葉昔昭看著上方承塵,若有所思。他舉步到床前,放下床幃,柔聲詢問︰「想什麼呢?」

葉昔昭對上他視線,笑容純真清澈,「在想你怎麼還不回來。」

「直說想我了多好。」

葉昔昭眨了眨眼,笑意加深,「才不。你怎麼不說想我了?」

較之平日,她有些不同,而這份不同煞是喜人。手撐在枕側,他趨近她容顏,凝眸相看。

大紅色的錦被散發著濃郁的玫瑰燻香,她的長發、身軀則散發著恬淡怡人的清雅香氣。此時的她目光朦朧,唇色嬌艷,縴長的手指踫了踫他臉頰,描摹著他眉宇。

虞紹衡握住她素手,看住她雙唇,將距離拉近到能清晰地感知她清淺的呼吸。

他微微側頭索吻,雙唇下落之際,低語一句︰「還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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