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點,傅世澤就起床弄早餐,盧雅婷也被傅世澤鬧騰醒了,稀里糊涂的起床刷牙洗臉。當盧雅婷走到廚房想幫忙的時候,傅世澤已經把土司烤好,把牛女乃熱好了︰「雅婷,我今天中午需要去公司老總家拜會一下,畢竟剛進這個公司。吃完早飯後,我先送你回家。」
盧雅婷點頭說好,傅世澤從沒帶她出席過工作上的應酬,所以盧雅婷也從沒想到過去老總家拜年完全可以帶上自己的未婚妻。傅世澤心頭卻同時交織著羞恥和渴望兩種情緒,恥于為了打個電話而早早把女朋友趕走,渴望著她走後,可以听見她聲音了。
北京的大街從沒這麼空過,平時走兩個小時的路程,45分鐘就開到了,
傅世澤把盧雅婷放到她家樓下,揮手道別,驅車離開。在返程中,傅世澤再忍不住,撥通了鳳霖的手機。
才9點半,鳳霖還縮在被窩里,但是電話里卻傳來了兩個女人的對話聲,用的是一種傅世澤完全听不懂一個字的方言,兩個女人都在囔囔,最後,鳳霖用普通話說︰「媽,人家忙著呢,怎麼可能到寧波來,想啥呢。你敢掀我被子,我一定感冒給你看,你要是把我的早飯喂狗,我一定絕食給你看。這大年初一的,你為了逼你女兒嫁人,就讓她饑寒交迫,貧病交困,又凍又餓,又饑又渴,天下有你這麼當媽的嗎?"
電話李另一個聲音略微蒼老的女聲又用方言說了幾句什麼。
鳳霖不耐煩的說:「好了啦,這就是他的電話,我問他一聲,他有沒空到寧波來,行了吧。媽,你趕緊出去吧,我要跟他說悄悄話,很肉麻的,你站旁邊我怎麼說啊,你這不是妨礙我沖他發嗲嘛,你還想不想我快點嫁入啊。」
傅世澤听見「咚」的一聲巨響,看來門被狠狠摔了一下,然後是鳳霖笑著說︰「傅總,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傅世澤不由的一笑︰「新年快樂。就會惦記著紅包,春節放假不上班,拜托你別再滿腦子鈔票好不好。」
傅世澤問︰「在干嘛呢?跟你媽吵啥?」
鳳霖在電話里唉聲嘆氣︰「哎,別提了,爹娘迫不及待的想把女兒當新年禮物打包送出門,卻找不到人要的苦啊。」
鳳霖相當郁悶,抱著手機傾訴起來︰「寧波人算年齡算虛歲的,就是出生算一歲,過年再加一歲,所以我明明才28,但是從今天早晨起,我就算30啦。我30我不在乎,可是我媽在乎。她一想到家里有個30歲嫁不出去的女兒,在那給她丟人現眼,她就長吁短嘆,她就食難下咽,她就悔不當初,她就覺得對不起28年前肚子上挨的那一刀總之,昨天我從到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悲催了,我媽那嘴巴就沒停過,如果她能把我塞回肚子里去她肯定這麼干了"
「我回到家後,我媽跟在我後面,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上廁所都跟進來嘮叨個沒完。後來我去廚房幫我爸準備年夜飯,我在那忙活,我媽在旁邊轟炸,我媽說已經準備了5個相親對象叫我去見面,拜托,我一共回家才4天好不好。我那時正在切五香牛肉,本來我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結果我一激動,差點就"鳳霖停頓了一下。
傅世澤听得害怕︰「你一激動怎麼了,你沒磨刀霍霍向爹娘吧?」
鳳霖笑︰「沒,我雖然已經精分,但是精分的程度還是有級別差異的。我當時眼前是個微波爐,正在轉,我差點就在激憤之下,手持菜刀砍家電,一路火花帶閃電。」
傅世澤笑噴了。
鳳霖氣哼哼的繼續發泄︰「然後吃年夜飯,我媽逼著我相親,相你個頭,我在北京,那五個候選人都在寧波,相完了咋辦,難道天天視頻**?我媽給我看照片,里面倒還真有兩個是帥哥,是帥哥我更不去了,看得見模不著,我要內分泌失調。」
鳳霖忽然猶豫了一下︰「因為我實在不想去相親,于是我就胡說八道哄了我媽一下,結果就悲劇了,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句謊言來圓謊,然後一百句就演變成了一千句,一萬句,最後發現自己掉進了自己挖的坑里"
傅世澤好奇︰"你說啥了?"
鳳霖含糊︰「哦,我謊稱我有男朋友了。」
「哦。」
「其實我不過是隨口說一句,問題是我媽壓根不信,為了讓我媽信,我不得不述說一些細節,本來也沒啥了不起,可是我媽太會追根究底,于是我就越說越多,我媽就乘勝追擊,再後來麼她要我把這瞎編出來的男朋友馬上從北京叫到寧波來給她看。」
鳳霖苦惱︰「我告訴她,只有個初步意向,我媽立即就叫我繼續相親,多給自己點機會,我馬上改口說已經比較有發展前途,她就叫我趕緊試探一下男方的誠意——就是叫我一個電話把人從北京叫到寧波來啦,我說人家才沒這個空,我媽就說不是我沒魅力,就是對方不把我當回事,不如繼續去相親總之,周而復始,沒完沒了,昨晚上糾纏了我一夜,今天早晨一大早的又來威脅我其實是我媽不相信我,她懷疑我是在搪塞她,好規避相親,我也真夠不爭氣的,被她一猜一個準我發誓,明年回家我就告訴我媽,我在北京有女朋友了,已經同居,要是我媽追問,我就叫我閨蜜劉嘉華給我媽打個電話,‘阿姨,我是你女兒的女朋友’"
傅世澤越听越疑雲大起︰「你這瞎編的男友是哪位啊?"
鳳霖頓時鴉雀無聲。
傅世澤輕聲說︰「好像剛才我從電話里听見,你跟你媽說你接到的是那位男友的電話"
傅世澤似乎感覺到鳳霖臉紅了,鳳霖在電話里小聲說︰「不是我想把你搬出來,實在是我媽太克格勃,嚴刑逼供啊,滿清十大酷刑輪番上陣,是個人都會亂招的——我憑空編個人容易露陷。反正,哎,別提了,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自己挖坑自己埋。今天中午,表姐表哥外甥佷女他們都要來我家拜年,我肯定要被他們炮轟死了對了,傅總,我中午給你打電話你方便嗎?」
「沒問題啊,什麼事?」
「嗯,就是幫個小忙,如果他們逼我實在太甚,我就給你打個電話,叫你上寧波來,你隨便找個借口拒絕我就行了,這樣他們就沒轍了。」
傅世澤忽然心中一動︰「就幫這麼個小忙?我可以幫你更大的忙。他們不是想見我嘛,我可以配合你一下,讓他們看看"傅世澤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是說完,卻覺得自己呼吸加重,手心出汗,心髒收縮,瞳孔放大,忍不住一腳踩在了油門上,幸虧現在路上車少,否則就是一起追尾事故。
鳳霖也听見自己心髒在胸膛里「砰砰」亂響:「傅總,你真的願意過來?那我付你佣金,按你上班的薪水支付,你能今天就來嗎?從初一直到初四,你有沒空,一共四天?當然,一天兩天也行,如果您忙的話。」
傅世澤沒好氣︰「四天可以,佣金不行,節假日要doublepay(雙倍薪水)。」
「成交。」
傅世澤已經到了自己家樓下,于是說︰「我現在就上去查機票,如果訂不到機票,看看還有沒高鐵票。我訂完票再給你打電話。」
傅世澤匆匆忙忙往電梯口跑去,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但是他現在不願意去想,他對自己說︰只是客串一下,冒充一下,幫忙一下。itmeansnothing。(無任何實際意義)
有16歲少年一樣的激情從他32歲成年男子的胸膛里醒來,有甜蜜痛楚憂傷焦慮同時掙扎在他的心頭,他的心跳加速了,他的呼吸不均勻了,平時冷漠的臉上有一抹微紅,平時鎮定的眼楮里閃爍著迫切的光芒,他要去她家見她,而且是在大年初一,拜訪她所有的家人和親戚。
當天的機票不打折,但是初一票不緊張,傅世澤給鳳霖打電話︰「已經訂好了票,下午3點,到寧波5點多。現在已經快11點了,我吃點東西就出發。」
「把航班號發給我,我去機場接你。」
傅世澤匆匆的整理行李,將自己最好的西裝,大衣,皮夾克統統帶上,胡亂吃了點東西,打的到百盛太陽宮,在那買了一瓶人頭馬xo和一條愛馬仕的絲巾,然後趕往機場。
下午5點多,傅世澤在寧波櫟社機場下機,取了行李後,走出旅客出口,第一眼就看見鳳霖站在護欄外向他微笑。寧波不像北京那麼冷,鳳霖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靠腰大翻領長呢大衣,圍著一條長長的白圍巾,像春天一樣俏麗,傅世澤從看見她的第一眼起,去甲腎上腺素的分泌就直沖雲霄,血壓上升,血糖升高,心率加速,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那種怦然心動的激情和狂歡。
兩人忽然都加快腳步向出口處跑去,相遇後,面對面凝視一秒,沖動的忽然擁抱在一起,鳳霖說︰「你終于來了。」剎那間長睫毛上掛上了淚花。
傅世澤一只胳膊緊緊的將鳳霖擁在胸前︰「嗯,是,對你別忘了給我開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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