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後萬安 第三十章 探病

作者 ︰ 意忘言

第三十章探病

儲秀宮三年才有一次熱鬧的時候,雖說只是初選,也十分嚴謹。馮晴和四個君侍分別在上位坐了。讓待選的侍子們分批行了禮。禮儀不規矩姿態不好看的,這第一回便都刷了出去。

再來則是詩書繡工的考校,剔除那些字跡、詩文、繡工實在不像樣的。

初選的侍子大約有近百人,即使是粗選,兩輪下來也耗費了不少時間,只留下了一小半的侍子。

這留下的三十六人,大多是家世、容貌、言行舉止都不錯的了,等穆羅雲定了時間,便可以讓他們面聖。除了被選入後宮的,還有些會被賜婚給王公親貴,即使沒被選上,也會有不少賞賜。

被留下的自然都是歡天喜地。他們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也或多或少都知道當今的皇帝是個怎樣的人物。

穆羅雲明年才到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容貌又俊雅風流,即使不是萬人之上的君王,只怕也會惹得眾多男子為她茶不思飯不想。

何況穆羅雲登基後只有過兩次大選,宮中統共不過二三十個侍人,有位份,有子嗣的更是只有寥寥十來個。若能進得宮中,說不定就能成為皇帝的新寵,平步青雲。

有這樣心思的不在少數,馮晴自然也知道,依著慣例訓示了幾句,便讓儲秀宮的宮人重新為他們安排的宮室,並給他們各自分撥了一名下人伺候起居飲食。

把事情都交待了一圈,等回到鐘晴宮,再一抬頭,已是晚霞滿天。映得紅牆綠瓦的宮牆都似披了一團雲錦。偌大的「鐘晴宮」三個字也似流光鑄就一般。

馮晴不經意地停了腳步,眯著眼看了看,才重新往里走。一旁早已有人上來伺候。捧衣服的,送茶水的,回事的,雖是一個接著一個,卻並不雜亂,顯得井井有條。

幾個管事的上來回了話,馮晴一一點頭處理了,四下看了一遍,倒是有些疑惑了,問道︰「陛下不曾回來?」

「回君後,陛下方才讓人過來傳過話,說今天可能會晚些過來,讓君後不用等她,先歇下。」

皇帝忙起來在勤政殿窩一晚兩晚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馮晴問過去也就算了,倒也沒往心里去。回話的人低著頭不敢看他,馮晴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點點頭「嗯」了一聲,便轉頭安排旁的事了。

他睡得很淺,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經過多番調理,改善了一些,也還是比旁人要容易驚醒。原以為穆羅雲回來,定是要被吵醒的。誰知竟安安穩穩地睡到了天亮。

宮人進來伺候的時候,見他還有些惺忪,便乖覺地在一旁伺候著,待他開口說話了,才回道︰「陛下上朝去了,吩咐今日該讓太醫過來請平安脈了。」

馮晴「嗯?」了一聲,這才知道穆羅雲昨夜果真是歇在鐘晴宮的。心下倒是有點奇怪了,他睡得真有這麼沉?

初選的事他按祖制寫了折子,穆羅雲也規規矩矩給他批復了,卻一直沒定讓侍子面聖的日子。馮晴也沒再遞折子,想著什麼時候見了面與她商量下,誰料一連三天,兩人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往往是穆羅雲回來的時候,馮晴已經歇下了,待他起來,穆羅雲又去了早朝。

一連兩三天這樣,等宮人又來傳話,說皇上要晚些過來時,連不語都覺得奇怪了。一邊伺候馮晴梳洗,一邊道︰「殿下,陛下這是怎麼的?」

馮晴也奇怪,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大約是朝上事物忙吧,前幾天三姐過來,也說這幾天快要到春闈的時間了。」

「可是,我瞧著陛下呃,殿下恕罪,我瞧著陛下像是氣色不太好,」雖說屋里只有他們兩人,不語還是告了個罪,才道︰「殿下要不要去瞧瞧?」

「這個時候了,若是還有外臣在,過去倒要叫她為難,」馮晴听了不語所說,心中竟也涌起一絲擔憂,稍稍猶豫了下,才道︰「你讓廚下備一些點心,找個有眼力見兒的送過去,給陛下請個安,再來回我。」

不語听他提了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也覺得更合適些,點頭安排下人去辦了。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那宮人回來時,也只說皇帝一切都好,只是折子沒有批完,就不過來了。

馮晴雖不是很信,但想著這大概是穆羅雲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說,只自去歇了。誰料到了半夜,不語竟把他叫醒了。

他睡覺一向不沉,為此穆羅雲在鐘晴宮的時候是從來不許下人叫起的,免得把他弄醒。連皇帝都這樣,闔宮上下更是沒人敢在他休息時把他吵醒,君侍從侍前來請安,也一向是在外殿候著。

因此不語進來喊他的時候,馮晴著實心里一驚,只覺得心里跳漏了一拍,皺著眉撐著身子坐起來,沉聲道︰「什麼事?」

「淺娘打發了人來請您過去一趟,」不語壓低了聲音,一邊服侍他起身,一邊道︰「說是陛下夜里忽然發起燒來,一直喊著您。」

馮晴穿衣的動作頓了頓,接著便加快了速度,指尖繞著襟帶打了個旋,扯了系了兩次才系好。

雖然已是初春,但三更半夜的,外面還是寒氣入骨,馮晴裹了狐裘外衣,還是覺得冷,待進了屋,才稍微緩過些來。

屋里已經圍了好些人,見馮晴進屋,都連忙過來行禮。馮晴略抬了抬手,示意她們起來,徑自往榻上去看。

穆羅雲額上覆著帕子,人還沒有清醒,兩個太醫在跟前伺候著。見他過來,兩個太醫都極有眼色,立刻便有人回話︰「回君後,陛下連日勞累,又是郁結于心,如今一時發作出來才會如此,只要寬心調養幾日便無大礙了。」

馮晴「嗯」了一聲,讓她們下去煎藥,才轉頭看穆羅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她像是燒得厲害,兩頰點了胭脂一般艷紅,唇上也有些干,他接過淺娘遞的涼帕子,替她換過一回,順道把手背貼在她額上試了試溫度。

他的手涼涼的,穆羅雲似乎很舒服,呢喃著嘟噥了一聲,便仰起臉來蹭他的手。

馮晴听不清她口中的話,但見她在枕上動來動去的,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有些好笑,把手背在她臉上貼了一會兒,直到不涼了,才收回手來。

淺娘在一旁伺候著,見他這般溫和體貼,才敢開口請罪︰「殿下恕罪,陛下原是不許奴才去回您的,奴才瞧著陛下實在難受得緊,才自作主張」

「嗯,陛下這里我看著,你下去吧。」

「殿下陛下這幾日心里悶得很,又總不肯好生歇著。」淺娘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您勸勸陛下吧。」

馮晴雖沒應承,但也點了點頭。見穆羅雲睡得熟了,才出去了一趟,吩咐小廚房熬些稀粥。

等再進屋里的時候,穆羅雲已經清醒了過來,正看著藥碗皺眉,見他進屋,動作便頓時僵住了,呆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又眨了眨眼,才驚覺過來。一掀被子就想要起身。

她身邊的宮人連忙去攔,送藥過來但醫也連連阻攔,才把人攔在了床上,穆羅雲雖停下了動作,視線卻像是長在了他身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你怎麼過來了?」

她一開口,聲音就顯出了嘶啞,還掩不住咳了幾聲,連忙捂住了口。馮晴往前走了兩步,行過禮才在床邊坐了下來,解釋道︰「方才淺娘來回,說陛下夜里召了太醫,臣過來看看。」

「唔,朕沒事。」

穆羅雲面上顯然有些憔悴,眼中卻亮亮的,彎著眼看著他笑。馮晴也不多說,朝她點點頭。穆羅雲連忙朝邊上看了一眼,把下人都遣退了,拉住了馮晴的手︰「朕不知道他們會去擾了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才到一會兒,」馮晴應了,把她方才看著的藥端了起來,送到她唇邊︰「陛下,喝了藥該歇息了。」

「小刑著手,」穆羅雲見他去捧藥碗,趕忙接過喝了,哪里還管苦不苦,直拉著他的手仔細檢視︰「別忙了,朕真的沒事。你」

「嗯?」

穆羅雲像是有點猶豫,看了他一眼,才道︰「你來了,朕真是高興。」

馮晴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依舊不疾不徐︰「臣以為陛下並不願意看到臣。」

「誰說的?」穆羅雲下意識地反駁,急道︰「朕,朕只是怕病氣傳染給你,所以這幾日都都沒好去看你。」

馮晴沒有戳穿她刻意早出晚歸的心思,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輕聲道︰「那陛下既喝了藥,那就好好休息吧。臣也該回去了。」

有時候動作也許比腦子更快,穆羅雲尚應過來,就抓住了他的手。待她張了口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陛下,臣該回去了。」

「別走。」

馮晴再一次開口的時候,穆羅雲終于放棄了自己心里那點掙扎,伸手拉了他一把,展開手臂環著他,埋下頭去︰「朕很想你。」

「陛下?」

「朕知道,前幾天的事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朕不是不想見你,是覺得沒臉見你,」穆羅雲遲疑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說了︰「每天瞧不見你就覺得心里不踏實。回去了又不敢把你吵醒,就那麼坐著看著你。」

馮晴有點驚訝,其實他自己都有些模糊,說不清心里的想法,沒想到穆羅雲竟然注意到了。

她身上還發著燒,連說話時呵在自己頸間的氣息都帶著不正常的溫暖。馮晴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點,蓋過她的肩膀,反是倒過來勸她︰「陛下多慮了。都是過去的事了,臣不會」

「阿晴,你只有睡著的時候才會誠實一點。」穆羅雲打斷他的話,卻沒有違背他的意思,裹著被子躺了下來,只是扔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開︰「朕這幾日一直在想,這些年朕錯過了很多,可是,一輩子還有很長,朕不想錯過更多。」

「朕不是想避著你,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與你說,」穆羅雲看著他,目光里滿滿的都是柔情,燭火下躍動的星星點點的光,都訴說著喜悅︰「你來看朕,朕心中不知道有多高興。」

她躺下了之後就有點壓不住想咳嗽,話說得又急,等斷斷續續說完,已經咳了好幾聲。馮晴皺著眉掙出手來,替她倒了杯水。這才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臣明白了。」

「那你可願意原諒朕,」穆羅雲輕聲道︰「作為一個夫郎,原諒妻主以前沒有好好愛惜你,保護你和我們的孩子。」

馮晴沉默了許久,在穆羅雲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終于點了點頭。穆羅雲只覺得自己一口氣都快要喘不過來,听到他那聲輕輕的「嗯」,就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浮出了水面,深深吸了口氣,緊緊擁住了他︰「阿晴,你真好。」

「陛下」

「叫妻主,」穆羅雲低頭,看進他眼中,竟是有點哀求的口氣︰「叫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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