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回答,長樂長喜便眼巴巴地看向了錦婆婆。海青見目的達到便不再看著長樂頭疼。
錦婆婆啞然,隨即娓娓道來,「當時的孝誠皇後還只是個貴人,經此事後被封為誠妃,後來誕下皇子,更被封為誠貴妃,繼而成為了皇後,只是後來因為一次刺殺事件受牽連而歿了,追封的封號還是太後授意的,故而大家都稱先皇後為孝誠皇後。」
日後的少帝便是孝誠皇後的兒子,在皇子之中排行第六,因母家勢弱,皇帝權衡利弊便冊封皇二子為太子,也就是當今皇後聞氏的兒子,聞氏出身名門,父親是當朝左丞,相較于海青的祖父都要高上半品。其兄更是百勝侯,手握皇朝三分之二的兵權。
少帝畢竟是嫡皇子出生,頗為皇後忌憚,皇帝為了保住六皇子以皇子身弱為由,送入了泰州國師府中靜養。
至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相府,海青就不得而知了。
「那那個明妃呢?」長樂的大嗓門瞬間便打破海青的思緒。
「當今皇後執掌後宮初期,明妃因為對皇後大不敬,而被禁足宮中,到如今已是三年了。」
「啊?她可真倒霉……」
「……」
海青听著長樂三人越聊越遠,其樂融融的樣子心里也是溫暖一場,隨手抓了幾顆松子兒剝了起來。
話說惜竹姑姑從老夫人處回稟完畢回到膳食堂的時候就被幾個交好的一等丫鬟圍住了,直問她發髻上的那朵吐露竹花打哪來的。
惜竹原就是和永敏永寧等是一道入得老夫人眼的,偏生因為某些原因,最終沒有留在老夫人身邊,而是被安置在了膳食堂,歸于永敏姑姑管轄之下,兩人本就關系親密,因而她在丫頭們中也算的上是說的上話的。
惜竹只是道,「早先得的花樣,琢磨很久才做出這麼一朵。」
如此這番一說,倒是無人再糾纏下去。
只是在無人處,惜竹卻是對一有些圓胖的有著大丫鬟著裝的二三十歲女子道,「今兒去得八姐兒處,卻是見得那貼身丫鬟頭上的絹花很是精致。」
圓胖女子正愁這事兒呢,听得這話,也是眼前一亮。
于是就在海青睡了會兒醒來時候就見得一瘦小的丫鬟一邊收拾盤碟一邊盯著自己和長樂頭上的絹花猛瞧。
海青微微一笑,就喚長樂贈了小丫頭一朵的雛菊絹花。
小丫頭歡歡喜喜地走了。
見得小丫頭手上的雛菊,圓胖女子笑得豆眼都沒了。她本是成孝侯爺夫人身邊爹身丫鬟,此番早早帶著侯爺夫人的賀禮上門更是借故留下許久想著打探一下兩位姐兒的消息,卻不想得到這等好消息。
成孝侯爺與百勝侯不對付多年,如今同時嫁女,雖說百勝侯的女兒是嫁給世子,比不得門第,卻是要比比嫁妝的。偏生成孝侯爺夫人不知從哪兒得到信兒,說是百勝侯夫人為女兒準備了九十九朵形式不一的精致絹花,據說那花就跟真的似的。
于是侯爺夫人發令勢必要做出一百朵形式不一的絹花為小姐添妝,這可苦了圓胖女子,這不為了搜集那等玩意兒,一個月下來她都瘦了近十斤了,雖然依舊很胖。♀
圓胖女子不知道的是,百勝侯家準備的絹花恰恰就是海青在海府時候為了生計,和長樂做出來的。
當時海青日夜做花兒,再由長樂偷偷出府叫賣,長樂的大嗓門也是由此而來的。
誰成想,長樂在叫賣了僅三個月便遇上了百勝侯夫人,當時她坐在轎子里微微撩起窗門,看了一眼,便著人帶著兩錠金子把她攤子上的東西都買了,第二日更是派人送來各色上等娟布珠翠和三錠金子的定金,讓長樂務必在半月內制作出兩百朵形態不一的絹花。
後來長樂掛著熊貓眼扛著大包袱交貨時候,來人卻僅僅挑中九十九朵,並再次給了她三錠金子,囑咐她不得再外賣被挑中的絹花。
長樂見錢眼開,想都沒想就接過金子帶著剩下的絹花一溜風跑了個沒影,深怕被搶。
這就是為什麼在海青入相府時候,長樂死死抱住比自己身子都龐大的包袱不松下的原因,因為這里面便有挑剩下的一百朵絹花和此後海青想出的新樣式絹花數十朵,最重要的是還有八錠拳頭大小的金子,這可是海青的全部家當,長樂還想著若是在相府混不好,就接著出去叫賣。
許是命中注定,此前,在馬車里海青和長樂還拆了數十朵絹花,借著油燈的火苗燙粘在了海青的素白夾襖的襟口和袖口,這才有了海青入府時候備受矚目的一段。
畢竟以層跌絹為邊的衣服還是首創。
也可以說絹花著實是海青的幸運星,無形之中又挽救了海青一次,不至于她如前世般入府便不被待見。
所以當當日掌燈時候,惜竹借著帶來晚膳徐徐將圓胖女子的意圖道來時候,海青都為之一愣。
海青不傻,早前是沒法子,這才牽扯到百勝侯夫人,如今又來了個成孝侯夫人,皺眉道,「想必姑姑也是猜到些什麼。青兒沒有旁的要求,只望著那侯府的大丫鬟莫要將我道出去。」
惜竹道,「八姐兒既然應承了這事兒,奴婢自然會把姐兒的話轉給那圓葉姑姑,早前奴婢便說這事兒是姐兒身邊丫鬟所為,況且圓葉姑姑與奴婢有舊,想必不會生事。只是如此這般私下做事,一應材料就得八姐兒自個兒備下了。」
海青點了點頭道,「我會備下三百朵絹花供侯爺夫人挑選,只是到時候煩請姑姑幫忙往來才是。」
大戶人家的小姐不得兜售物品,這個管得很嚴。
惜竹應聲道,「八姐兒放心就是。」隨即又想起什麼道,「侯爺夫人與小姐皆是直爽的性子,最是不喜那等奢華煩亂的東西,姐兒做花時候心里有數就是。」
海青點了點頭,「多謝姑姑提點。」
惜竹姑姑走後,錦婆婆才道,「這惜竹姑姑原是該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偏生有時候生不出狠心,更不願害人利己,這才被調到膳食堂的,小姐可放下一分心。」
海青望了一眼,有些勞累道,「不管如何,這事可一不可二。」如果此前沒有賣絹花于百勝侯夫人,她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借著這事跟成孝侯夫人攀上交情。
偏生她有尾巴露在外頭,雖暫時無人來抓,可保不準哪日就被注意到。
「只是八姐兒日後行事需得愈發細致謹慎才是。」錦婆婆提醒道。
海青點了點頭,雖滿桌子美味卻食不甘味。只用了碗金玉滿堂,些許蔬菜和一盅豬腳湯。剩余地能留的便做宵夜,不能留得便賞給長樂她們了。
中午吃挑了嘴的長樂直嚷嚷著奴才們的伙食太差。
海青和錦婆婆都覺得此時添不得丫鬟,反生麻煩,海青決定便讓錦婆婆安排著分配閣里的事務。
只是海青心里卻時不時出現一絲莫名的不安,一躺下腦子里便總是晃過老夫人陰沉的臉,時不時又傳來南宮菱張狂的笑聲,更有無面人的喊殺聲,甚至出現一只黑色的大手緩慢而又讓人無可逃月兌的向自己壓下來,直驚得海青渾身汗濕,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什麼時辰了?」海青攥了攥手,只覺得手心一陣發涼。
長樂披著夾襖,掌著燈快速來到內里,將海清床前的金沙罩燈點著,「小姐,已經卯時一刻了。」
「該起了。」海青感覺里衣貼在背生,拔涼拔涼,很不舒服,不禁聳了聳背,「怕是得擦擦身才好。」
「長喜四更天便起來準備了,奴婢這就吩咐她端來熱水,把爐子燒旺,快點擦擦身,也不至于著涼。」長樂道。
海青點了點頭。
待得海青梳洗完畢,錦婆婆已經是將外頭過道里的積雪清理得差不多了,並早早地從膳食堂取來新鮮的果交給長喜去溫熱,這才幫著長樂給海青置衣理發。
「先前已經打听過,七小姐今兒穿戴一套泛銀花粉桃九上下套衣。」錦婆婆一邊梳著海青的墨發一邊說道,「今兒個算是第一天給老夫人請安,八姐兒可要著重些?」
「不了,七小姐出生富貴,穿什麼都貴氣。」海青伸出手捋了捋耳邊的短發,「就穿那套天青色海衣吧,把青色夾襖換成暗錦雪花衣,錦帛就不用了,換作寬毛皮披肩。」海青還是覺得不要搶南宮菱的風頭比較好,混搭既別出新才,又不讓人覺得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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