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阮阮額頭上頂著一道紅,一坐回椅子上,「我只是很驚訝而已,一個大男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
「中暑。」霍朗扔下筷子也跟著坐下,冷冷的看了她半晌,問,「你很關心他?」
「我……」阮阮不可思議的睜圓了眼楮,肩膀忽然就塌了下去,「是回答關心還是不關心啊……你不要為難我,別說是霍霆,就是霍家的司機你告訴我他在你面前暈倒了,我也會這麼驚訝,誰听到自己熟悉的健康人突然暈倒,都會驚訝一下好麼?你真是,太不講理了,又不講理,又霸道……」
她抱怨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快要听不清了,抬起眉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已然坐成一座冰山的霍朗。
「說完了嗎?」霍朗問。
「啊。」阮阮點頭。
「就不講理了,就霸道了,你也得給我將就著!」他義正言辭的警告,「少給我打岔,說正事。」
「正事不是他暈倒了呀?」
「正事比他暈倒了要驚悚的多。」
巫阮阮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滿眼的驚恐的等待著,不知道霍朗這個語氣到底會說出什麼令她震驚的事情,總之要控制好自己,不能再因為霍霆跳起來,不然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霍朗見她這幅樣子,剛剛緊繃起來的心髒莫名的軟了下來,他們家阮阮,只有這麼大的膽量。
巫阮阮,你看你膽小人蠢,沒有我霍朗撿著你,你可怎麼辦啊?
「Otai遇到了一點資金周轉問題,他的好兄弟孟東,為了替他擋災,暫時進去了,他希望我能通過金域通用伸出仁慈的援助之手。」
阮阮捂著嘴巴的手掌半天沒拿下來,有些緩和不過來,孟東進去了?進哪兒去了?進局子了?Otai那麼高調的公司,怎麼會明目張膽的做違法的事情,遇到資金問題,他怎麼進去了呢?
霍朗看出她有些沒明白自己的話,也不打算解釋,「細節我就不和你說了,一來你不見得懂,二來你解決不了,重點是,他要我伸出援手,你覺得,我是該伸手拉他一把,還是該袖手旁觀。」
原本霍朗只想看看他說霍霆的事,阮阮會是什麼反應,可現在他又覺得,這樣的大事小情,回到家里有個人和他一起分享或者分擔,感覺很美妙。
所以我們說,愛情就是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另一半靈魂,另一半肩膀。
阮阮低頭琢磨一會,問他,「他需要你伸多大的援手呢?」
「十個億。」他從善如流的回答。
巫阮阮徹底震住了,面色如遭雷擊,她雖然兩次步入豪門,但她本不是一個生活奢侈的人,她的生活還始終在人間而非天上,像這種一張嘴就借錢10個億的,她還頭一遭听說,而10個億這個數字,對她來說,就像河外星系還遙遠。
但是她知道,霍朗有。
一個可以隨隨便便買下一千萬鑽表的男人,身家沒有十幾甚至幾十個億,那可真是太視錢財為身外之物,或者太視金錢為糞土了。
「十個億,可不是小錢……」
「廢話。」霍朗冷哼,「十個億可以做多少投資,會有多高的收益,你這種智商肯定算不到,他給我的利息簡直不值一提,沒有商人願意用10億的風險賺這一點盒飯錢。」
這個道理阮阮也懂,可她也知道,霍朗至少在這一點上和霍霆是不一樣的,霍朗的背景比霍霆好上太多,他對利益的追逐遠遠不及霍霆,真要用商人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他又怎麼會回到家里來問自己這個凡事都做不了主的主婦一個?
她視線來回飄忽了一陣,低聲說,「其實霍霆的自尊心很強的,他若是有其他辦法,恐怕再艱難都不會和你開口,一定是走投無路才會找到你,可如果是僅僅是向一個商人尋求幫助……他應該也不會找到你,你不是商人。」
你們是血濃于水的親兄弟,饒是時光剝奪了多年的親近,可血緣這東西的奇妙之處,很難說的清。
「我以前不知道你的背景,是我無知,現在我知道金域通用的影響力有多麼驚人,既然你來問我你該不該幫霍霆,就說明你有能力幫助他。」她抬起頭眼波溫柔的望著他,那眸光熠熠的好似眨一眨,就能道盡千言萬語,「我不能回答你一個肯定的答案,說到底你們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只有一個我,你們還是兄弟,你若幫他,那是你們兄弟情誼的問題,我不說高興,因為Otai的生死存亡已經和我沒有關系,我不是霍霆的太太,你若不幫他,我也不會說不高興,10個億說到底不是小數目,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不幫也無可厚非于情于理,畢竟誰也不欠誰。」
她等了好半天,都沒有等到霍朗的回答,只是微微偏著頭,若所有思的模樣。
阮阮說,「霍朗,我不知道你想從我口中听到的答案是什麼,也許是希望我替你否定,可那不是證明我對你和我們感情忠心的方式,如果你心里有那麼一絲想法是想幫助霍霆的,我不想抹殺他最後這一點點希望。我對霍霆……是沒有恨的,雖然他曾經傷害過我,可是,如果沒有他的傷害,我現在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霍朗久久的思考著阮阮的話,他沒有問,你對他沒有恨,那是否還有愛?
就算愛,也是殘余的感情,就像他對金木謠,哪怕他現在心里已經滿滿當當的裝了他的小阮阮,可木謠曾經在他心上踩下的痕跡,卻依舊清晰可見。
真愛過的人,是忘不掉的,只能讓它停留在過去。
而擁有她現在的人,是自己,他才是最後的贏家。
他不是經常後悔自己做的事,這一天卻有些後悔把阮阮拉扯著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自己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還沒能放過阮阮。
夜里,阮阮睡下之後,他一個人坐在滿是月光的客廳里給遠在美國的母親打電話。
第一次沒有和她拌嘴,而是正正經經的說了一番話。
然後,霍朗發現他更愛那個為他付出全部青春的可愛老女人了。
霍朗媽媽問他︰你忘了你爸爸是怎麼沒的嗎?你忘了你是因為誰,被人拋棄了?
霍朗說︰沒忘。
霍朗媽媽又問他︰那你是不是傻呀?沒忘你還想著幫他?
霍朗說︰不傻。我爸沒有了,我被人拋棄了27年,這些都已經是不能挽回的事實。可在霍霆快要陷入昏迷時,我听到他回答別人我是他的大哥,我心里很不好受。除了那個不要我的女人,霍霆已經是這個世界上離我最近的人,我們身體里有一半的血液都是相同的,就像你心疼我爸那樣,我把他從地上背起來的時候,我也心疼了……
他問︰媽,霍霆和我一樣,也沒有爸了,很多事情我想做,但是都沒來得及,當兄弟這件事還來得及,可我又不知道該不該做,媽,我怎麼辦呢?
霍朗媽媽自己都快記不清霍朗到底有多少年沒有問過她這句話︰媽,我怎麼辦呢?
好像上一次他提這樣的問題時,還是十幾歲,因為沈茂說一句,他也看上金家的木謠姑娘時,他問了這麼一句,媽,我怎麼辦呢?
不是她的小狼不夠堅硬強大,而是這個總是身披盔甲善于橫刀跨馬的男人,內心柔軟如沙。
霍朗媽媽說︰我還是不能原諒他們家的人,因為我和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家人。你長這麼大,媽從來沒逼著你干過一件違心的事,從你上學到你戀愛,再到現在你決定自己的前途和去留,你李叔叔告訴我,要想讓別人家自己的兒子把自己當親媽,那就得順著他,哪怕他殺了人,我也要毫無怨言的去挖坑埋人,我都順你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你能養老了,我再把你得罪了,那我多傻啊?我告訴你,媽媽聰明著呢……
電話掛斷,霍朗的胸口滾燙,好像剛剛喝下一股溫熱的烈酒,他重重的靠近沙發靠背,身後突然環過來一雙縴細的手臂,伴隨著一股淡淡的女乃香。
阮阮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耳朵,聲音溫柔的好像這傾灑的月光,「你命很好,有這樣的媽媽。」
他和母親的對話,全被悄無聲息站在身後的阮阮听到,一句不落。
「你命也不錯,有我。」霍朗偏過頭,英挺的鼻尖輕輕蹭著她,他側過身,手臂穿過她的腋下攬著她的腰身,就這樣粗魯而直白的把她從沙發後面撈到自己懷里,「偷听我打電話是吧?我得懲罰你。」
阮阮仰躺在他懷里,目光出奇的明亮,輕聲笑著說,「罰我多吃兩碗飯吧……」
他一巴掌拍在她的大腿,「你也就這點出息,連個菜都不知道要,只知道吃飯!」
阮阮自己給自己揉了揉,立刻聰慧的改口,「那罰我一口氣吃一只帝王蟹吧!」
霍朗低聲笑笑,輕輕捏著她的耳垂,「想的倒美,罰你……再給我生個大胖姑娘?」
「無所不能的霍總呀……」阮阮笑得狡黠,小狐狸一樣,「您自個生唄……」
————甜麼?明天咱們來點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