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愛睍蓴璩
我們的人生就是一個謊言接踵另一個謊言,活在謊話里太久,就會情不自禁的忘記真相了。
霍霆要給呢呢編造一個充滿謊言的世界,這個謊言就是︰媽媽一直在來看你的路上。
之于霍霆而言,巫阮阮和小燕呢,就是一種舍不得,卻又不得不舍的存在,只是他似乎對呢呢更殘忍更殘酷。
除了一個媽媽,他真心為她傾其所有。
而在霍老太太和于笑看來,霍霆一個月只讓她們母女見一面,不過是怕呢呢對巫阮阮的感情深于他,而事實上呢,霍霆壓根就不想巫阮阮和霍燕呢有任何感情。
呢呢哭的累了就要睡覺,結果為了霍霆那句「媽媽馬上就來」硬撐著不閉眼楮,眼皮幾次合上又睜開,她朝霍霆勾著小手,霍霆半依靠在病床的床頭摟著她,聞到爸爸身上熟悉安穩的味道,不出半分鐘,霍燕呢就呼哈的在他懷里睡過去。
霍霆用手去握住輸液管的近端,讓流進她身體里的藥液沒那麼涼,伸手去探了探她肉肉的小手臂,已經沒有開始輸液時藥液帶來的涼意。
一覺醒來,等待小燕呢的又是謊言,她問媽媽呢?
霍霆說,已經走了。
幼小的呢呢,還真的就以為她的媽媽在睡夢里來看過她,吻過她軟軟的發。
直到晚餐時間,霍老太太才被于笑挽著手姍姍而歸,進了門,皮草披肩一月兌,立馬走上來抱呢呢,「哎呦小寶貝,給女乃女乃看看,怎麼看起來這麼沒精神啊?這小臉皺吧的跟小土豆皮似的,蠟黃。」
「發燒了,剛退下來點。」霍霆將手上的披薩撕成小塊,喂進呢呢的嘴里。
霍老太太緊忙用臉去貼呢呢的額頭,「是有點熱。」
于笑也伸手過來模呢呢的額頭,「發燒了?」
霍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心思答她,繼續給呢呢喂著飯。
霍老太太拍拍于笑的手臂,滿眼誠心向佛的高度慈悲,圓臉圓眼楮,一臉的福氣相,「哎呦笑笑,你就別跟著參合了,再給你傳染上,孕婦感冒發燒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去給媽煮那個西米露,今天不要紅豆了,給霍霆吃點。」她轉頭看向正在擺碗筷的阿青,「阿青你學學啊,廚房里又刀又叉的,她一個孕婦老進進出出的也不好。」
言踵相造忘。于笑真是個會討好人的姑娘,一听霍老太太的話,馬上在她肩膀上用按摩的手法捏了兩下,「不用阿青,我就天天給您做唄,又不費事,我嫁進霍家不就是為了照顧您和霍霆嗎,這吃的東西,一人做一個味道,我就是教了阿青怎麼做,她也是依葫蘆畫瓢,做的味道也不和我一樣。」
霍霆扯動嘴角,無聲的冷笑一下。
呢呢吃飽後,纏著霍霆陪她拼了一會圖,生了病就沒平時歡實,坐在地上懨懨,最後一頭砸圖上了。
霍霆眼明手快的給她接住,抱到小床上,蓋好被子,退出房間。
一樓的餐廳里,霍老太太和于笑正吃著飯,叫他來一起,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餐桌旁邊的女人們,穿上毛衣,拿上車鑰匙,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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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下班時間,霍朗接到沈茂的電話,要他帶上韓總監,準備一些案例,替他去見一位客戶。
沈茂剛剛到馬來西亞,人還沒出機場就接到對方約見的信息,而且對方也是明天上午的飛機離開中國,現在他返回已經來不及。
霍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休閑裝,說是飯後約上朋友去看電影還是個不錯的扮相,見客戶就顯得不太正式。
他每天早上起來穿衣服之前,都要看看童晏維發給他的日程安排,有預約的客戶,就稍微正式一些,不說西裝革履至少也要大氣體面,沒有客戶就隨意一些,踩著軍靴穿著修身黑牛仔和破爛毛衣骷髏項鏈的日子也不是沒有。
見面的時間約在9點,沿江路的一家酒店。
設計部的人員零散的開始打卡下班,見到霍朗朝設計部的方向走過來,紛紛叫著霍總,幾個一直對他犯花痴的小姑娘還叫他一起去唱K,霍朗禮貌的微微一笑,「你們是想找我唱K,還是想我請你們唱K。」
一群在等電梯的人哄笑起來,說,以前的總監就經常請客大家,您都來半個月了,怎麼不表示表示。
霍朗十分自然的插著口袋,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直白道,「那只能說你們很不幸,這個總監比較小氣。」
大家當成玩笑話一笑而過,但這卻是他對自己最中肯的總結和評價,自從他在小學3年紀的時候被一個黑人小孩給強制性的借走且從未予以償還37美金,他就發誓再也不借給任何人錢,而在他12歲的時候請同學來家里做客,無意間听到有人說,這個傻瓜家里特別有錢,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之後,他就再也沒請過客。
不是他學會了薄情寡義,而是他的真情真意不想再喂給一群狼心狗肺。
他正打算敲門,韓總監就夾著包打開門風風火火的往外沖,差一點撞到霍朗身上,把他嚇了一愣,「這麼著急去趕火箭末班啊。」
韓總監也很詫異霍朗會來找她,緊忙附上對待領導春風般的笑容,「霍總你有事?」
「有,去和我見個客戶,準備幾個案例,呵瑪你听過吧。」他退後幾步,下了三級台階。
「河馬我知道,要準備河馬?」
巫阮阮拿著兩張剛剛彩印出來的效果圖,路過兩人的身邊,接過來一句,「呵瑪,呵瑪母嬰用品,尿不濕帶水果香的。」
「啊,」韓總監尷尬的笑笑,「我還沒結婚這類品牌沒關注過,怎麼辦,霍總我這邊有一個老客戶約我去他公司那邊吃飯,時間都訂好了,八點,我這堵會車估計也就八點到,您那個客戶約了幾點,我看看能不能趕過去。」
霍朗點點頭,「不用了,趕不及,火箭也得塞半路上。」
他轉身朝公共辦公區掃了一圈,剩下的人寥寥無幾,大多還是空間組的,在等待渲圖結束,連挎包都已經挎好,全然一副蓄勢待發的架勢。
平面組剩下幾個男設計師,因為這幾天的加班煙不離手,一個個像抽了大煙,連阿寬看起來都沒那麼寬了,現在有些扁。于是,巫阮阮娉娉婷婷的坐在電腦前,小臉瓷白,短發服帖在耳側,露出白希修長一小塊脖頸,如同被一群大煙鬼包圍起來的小花似的。
霍朗靜立片刻,轉身出了設計部。他給童瞳打電話,得到的回復是她正逍遙法外,噢,是郊游野外。
無奈,他再一次站到了設計部的門口,聲音冷硬不近人情,「巫阮阮。」
巫阮阮眉眼彎彎的站起來,拎起自己的小挎包將文件夾一捧,笑著說,「霍總,我準備了之前做過的三份和兒童用品有關的設計案例,還有一家嬰兒用品的設計案例。」
霍朗默默的看著她,眉頭輕輕一挑,沒說任何話,只是用倨傲的眼神示意她跟上來。
就工作上而言,霍朗十分喜歡這種時刻為奮斗做準備的好員工,尤其是當他號角聲響起,一抬頭這人就已經扛好槍撐好炮的沖了出去,除了買彩票,機會和勝利的分配永遠是給有準備的人比有運氣的人多。
呵瑪的老板在中國的最後一個商業見面就是SI,也就是說,在SI面前,已經有過多家非常優秀的公司和她面談過,最後這一點點時間留給沈茂,說是賣個人情吃吃飯,也不為過。
如果換了沈茂,也許就真的只是去吃個飯聊個天興許還會放個電,但是霍朗是肯定不會,他三十年來只和三個女人因為私事吃過飯,第一個是他媽,第二個是他那個沒心肺的前未婚妻,第三個就是巫阮阮。
巫阮阮端正的坐在副駕駛上,眼里的興奮在昏暗的車廂里不停的跳躍著,看起來雖是透著一股淡然和大氣,但她總是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透露出她的心情無比的好。
對于去哪這件事,巫阮阮沒有半點疑問,反正霍朗腿長,永遠走在她前面,她主要負責不跟丟。她安靜的像一個自動移動的粉色小皮箱跟在霍朗的身後,穿過酒店大堂,上了電梯,直到霍朗掏出房卡「滴」的一聲刷開了門。
她錯愕幾秒,抬頭看著已經進到房間里的霍朗,在酒店見客戶她可以理解,很多客戶往來匆匆,往往見面的時間就是他在酒店整理行李的時間,但是,來酒店見客戶自己刷房卡進門,有點不可思議了。
霍朗打開房間的空調,皺眉看她,有些嫌棄的模樣,「你知道什麼叫做寒冬臘月嗎?關門。」
巫阮阮遲疑的邁進房間,關門的動作就像需要潤滑的機器人,一個動作過去好幾秒,門才關了一半。
她在想,霍朗應該不會對她一個孕婦欲行不軌吧,這種球狀身材完全沒有美感可言,他那麼高高在上一個人,看見童瞳那種風情萬種的完美女人都能面不改色,一定是她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
她正下定決心的功夫,一只滿是繁花紋身的手臂就從她的臉頰處穿過,「 」的一聲推上了門。
巫阮阮一怔,手臂?他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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