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臉對著他溫柔一笑,她勾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上去。天地間闃然無聲,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神,都變作了虛空中漸漸遠去的光點。她的眼中只有他。她抱著他,仿佛用盡生命用那一雙蒼白的唇溫暖著他的寂莫。
陸然沒有推開她,只是手中的劍卻往前推動了幾分。
「對不起,火兒。」
「你從未給過我任何承諾,對不起從何而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與師父無半分干系。我愛你,願為你死,只要……」她宛然一笑:「師父惦念著我,哪怕只有一分惦念,我便滿足了。」
他側開臉,俯在她耳畔柔聲道:「若有來生,我還你一命。」
她說:「好。」
陸然伸手,將她推離,她緋色衣裳如折了翅的蝶兒墜落。他立在空中,風兒戲弄著他的衣角,背對著眾人的他,徒留滿身蕭瑟。
寂靜的空中,似有誰在低低地,不為人知的一聲憂傷輕嘆。
赤火微翕著眼眸,淒然而美麗的笑臉上帶著美夢破碎的淒涼,千音心中一痛,正想騰上高空將她救下,念頭才起,肩上驀地多了一支手。
她轉頭驚道:「師,師父!」
「你想做什麼?」
「我……」千音咬唇,突然抬頭指著重華身後大叫:「師父你看!美女!!」
「……」玄齊石化當場。
千音捏了訣已經做好了騰飛的打算,奈何重華連睫毛都未顫一下,面無表情盯著她,就那樣盯著她,突然視線落到她身後,問:「千雪,你又去偷吃了麼?」
千音忙回頭一看,卻是什麼也沒看到,暗呼一聲上當,一轉頭只覺得面前師父的手掌格外的大,活像一座五指山蓋壓而來。她瞬間只覺得暈眩感傳入腦海,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去。
玄齊看了看重華,又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千音,低下了頭,積極的伸出手欲接住千音倒下的身體。
千音暗嘆一聲‘姜,還是老的辣’,玄齊的手還在空中。她的腦海中突地一道光芒閃過,將重華打進來的昏睡咒彈出了體外。
這是第二次,重華的昏睡咒對她失了效用。
若是往常,她一定歡天喜地吼出來炫耀一番,但驀一睜眼卻發現重華緊緊盯著自己,那目光幽幽,冰冷的不似往常。《》
她的心頓時碎了一地,八爪魚一樣撲到重華腳下,扯著他的袖子痛哭:「師父,你別傷心啊,徒兒之所以沒有昏睡過去並非因為您法術失靈,您千萬不要妄自扉薄暗自垂淚啊……」
重華眉間銀色的仙尊印突然變成了紅色,他平靜的伸出一只手,平靜的提起她的後領,平靜的,將她扔了出去!
玄齊接下千音的同時,半空中,一襲紅袍的墨子袖也出現在空中,將赤火接上了手里。他眉間的朱砂似乎更加的紅了,連帶著周身都染上了火一般的氣息。
「陸然你這個負心之人,老子今天活劈了你這個龜孫子!」炸雷一般的吼聲響徹天地,竟是誅仙踏雲而來,手中巨斧攜著地的氣勢破空而來,劈向陸然!
陸然似石化了一般呆立不動,靜靜地望著落入墨子袖懷中,安靜的如同死了一般的赤火的身影。
千音見到墨子袖,暗喜,趕忙拉著玄齊默默的退到一旁觀望。
眼見陸然就要在這一斧之下化為灰燼,他竟毫無反應。重華眉頭一皺,剎那間便到了他面前,單袖一揮,一道結界將誅仙的攻擊擋了回去。
誅仙退到墨子袖身旁,瞧見赤火的慘狀,不禁白了臉色,沖著不知生死的赤火怒吼:「都說不讓你來了,你這個蠢女人!你……死了最好!」
千音隔空看見誅仙鳳眸含霧的模樣,詫異揚眉,暗暗對玄齊道:「這個誅仙貌似好像大概是喜歡赤火姐姐啊!」
玄齊嗤了聲:「看那傷心憤怒不能自已的模樣,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對赤火有意思好嗎?」
正奇怪身邊怎麼沒了聲音,一轉頭就看見千音幽怨的望著自己,玄齊立即道:「當然了,我也是經你提醒才看出來的,要不然千千你火眼金楮,發現奸/情于萌芽之中,我又怎能一語道破這其中玄機呢!所以說,千千你的情商與悟性還是相當高水平的。」
千音這才眉眼舒展轉怨為喜。
紅妝蔑視著兩人,頗為不屑的冷哼一聲轉過了臉。
誅仙還要二次出手,被墨子袖制止了下來:「先救赤火要緊。」
二人正要退去,原離諾怒喝道:「墨子袖,你哪里走!」
「本尊要走,區區一個你能奈我何?」墨子袖絲毫未將他放在眼里,睨了眼陸然冷冷道:「三千年前你救下赤火,她瞎了心一生戀你。如今她還你一命,自此,她只會是我魔族二護法。」他似是動了怒,紅袍張揚,黑發長舞:「她死前能看清你的真正面目,也能安心了。一個怯懦的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的男人,根本不配苟活在這個世上。」
說罷,墨發如風襲來,一道實質光波沖向陸然。幸有重華在前抵擋,化去了這一擊之力,否則墨子袖這含怒一擊,多多少少能讓他斷胳膊斷腿。
陸然眼中一片死寂,失魂落魄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息:「是她太傻。」
一句太傻,掩埋了所有過往。
可是,就真的可以既往不憶從此天涯陌路,做那最熟悉的陌生人麼?
一滴清淚,滾燙灼人,落在墨子袖手背,他低頭看著赤火,這個蒼白脆弱的女子,用真氣護著她破碎的身體。
一抬眼,殺意縱橫天地間,只為殺死那個宛如腐爛了的木偶般飄浮在空中的,陸然!
重華將他護在身後,見墨子袖不依不饒,也動了真火,護著陸然退了好些距離,盯著墨子袖,四面八方的寒流都仿似匯集到了他一人之身,那目光里,是冰冷而平靜地。
將太阿劍祭出來的瞬間,千音突然到了身後,一把握住太阿劍,頓時雙掌鮮血直流。
重華大驚,眼底冰霜盡褪,單留一抹蒼白失色,他沉聲冷喝,前所未有的凌厲:「千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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