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神鑒 第三十五章︰雪岩題跋(下)

作者 ︰ 南山大叔

听完董天岳的解釋,眾人心里咯 一下,原來胡雪岩碘跋不單單是為《江村捕魚圖》下評語,更是隱藏著弦外之音啊?這弦外之音,難道就是董天岳所謂的「魚兒你往哪兒走?」,那這「魚」指的又是什麼呢?如果「魚」指的是「漁翁之利」,那麼下一句又當作何解釋呢?

說實話,在場之人能真正參悟這句題跋的只有麒麟老爺子,他本是商人,對商場上的這一套深有體會。商場如戰場,陰謀詭計那是在所難免的;璟兒、桂雨濛雖然冰雪聰明,但本性善良,對商場的阿諛我詐還知之甚少;麒麟天涯似懂非懂;霍老爺子雖然明白這句話的大致含義,卻從骨子里討厭這種老謀深算。

董天岳的解讀很新鮮,令人眼前一亮。麒麟老爺子看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凝重,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實在不易,此子絕非吳宇斌口中所說的那麼簡單。

看到大家都在沉思消化,麒麟壁凝視董天岳道︰「小董,你的詮釋很有趣呀,不知下句又當作何解釋呢?」

眾人目光掃向畫中胡雪岩題跋的下句︰「二品頂戴,黃馬加身,蓬萊仙閣難修。」寫的同樣是草書,本就難認出,還是隱喻詩,眾人大多都看的不太懂,迷茫地望著董天岳,看他怎麼解釋。

董天岳微微彎腰,指著下句,贊嘆道︰「多好的書法呀,瀟灑飄逸的草書!但瀟灑中卻透著落寞。」,對面的吳宇斌打斷道︰「別扯書法,你就解釋下句是什麼意思,上下兩句連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其他的別扯!」董天岳沒急著說,而是笑道︰「大班長,依你之見,這句詩該怎麼解釋呢?」

吳宇斌翻白眼的鄙視道︰「大家在問你,又不是問我,你是不是不知道呀?」

董天岳訕笑道︰「那我就說說。大家先看上一句,這句‘長篙在手,鷓鴣善游,風花雪月莫愁。’其實是一個條件結構句,意思是說︰我有長篙在手,我就可以控制好手下的鷓鴣,鷓鴣們善游,魚兒們你還能往撓,不都乖乖我的魚簍?這里的‘魚兒’可理解為‘名利’,長篙可理解為‘手腕’,有了‘名利’,就有了女人,有了女人,還愁沒有風花雪月的日子麼?」

說到這,董天岳掃了眼對面第二位站立的婁薇兒,見她一愣一愣的表情,玩笑道︰「婁副主席,听說你很喜歡我們吳大班長的坐騎寶馬760呀?」

婁薇兒毫不隱諱的笑道︰「香車自然要配美女,我是喜歡寶馬,怎麼了?你怎麼扯到寶馬了?扯遠了吧?」

吳宇斌見董天岳提到自己的座駕,有些得意的一旁听著,嘿,這小子今天居然要贊美我了麼?

董天岳繼續道︰「眾所周知,寶馬的標志是BMW,吳大班長以為這是何意呢?」吳宇斌一愣,他自小學美術,英語是渣渣,哪里知道「BMW」是什麼鬼意思?他只知道買「寶馬」在同學那倍有面子,至于為什麼買,可能是因為寶馬名氣夠響亮吧?

「你別跟我扯東扯西,什麼意思我能告訴你麼?告訴你,你也買不起寶馬的!」吳宇斌被問的難住,有些惱火,只好以嘲笑董天岳買不起寶馬來遮掩自己的知識淺薄。

董天岳呵呵一笑,買不買得起寶馬,他不想和別人爭辯,也沒那個必要。他提到寶馬其實沒有走題,而是為了更好的詮釋胡雪岩那句題跋。

「這不是扯東扯西,一會你就明白了。BMW的意思可謂五花八門,它的本義為︰Bavarian、Motor、Works,這是德國寶馬公司名的意思,取首字母縮寫就是BMW。可是寶馬傳到我國後,商人們賦予了她新的意義︰Business、Money、Wonman,這三個單詞翻譯過來就是︰生意、金錢、女人。商人先是有好的生意,有了好的生意,就會有錢,有了錢就會有女人。于是,為了圖一個好兆頭,商人們都喜歡買寶馬車。當然,有些浪漫的男人買這車送給女朋友還有另外一重含義︰Be、My、Wife,翻譯成漢語就是‘做我的老婆’。我舉這個例子,其實是想說,胡雪岩那句詩可以簡單的理解為︰掌控生意,操控手下,贏取名利。有了這一切,也就不愁無美女青睞了。」

經過這麼一分析,眾人總算明白「長篙在手,鷓鴣善游,風花雪月莫愁。」的真正含義了。吳宇斌的臉色很難看,真後悔自己不知道寶馬車的寓意原來是「生意、金錢、女人!」,覺得面子丟大了,開寶馬卻不知寶馬何意,這他媽真丟人,這他媽不是學人家附庸風雅,那是個屁呀?

董天岳也不挖苦吳宇斌,對眾人繼續道︰「再說第二句︰‘二品頂戴,黃馬加身,蓬萊仙閣難修’。所謂‘二品頂戴,黃馬加身’,是說胡雪岩作為一名商人,他被御賜二品頂戴,被賞黃馬褂,這在中國歷史上是罕見的。所謂‘蓬萊仙閣’,是指他為十二位姨太太修的莊園別墅群‘嬌樓’。這一句是在寫榮耀與落魄並存,極樂轉衰。

其實這上下兩句加起來就是胡雪岩的一生,前半生他馳騁商場,靠官府後台,一步步走向事業的頂峰,女人、金錢、地位、榮耀,隨之而來,可謂風光無限。但就是這樣一位己名利雙收、事業有成的人,晚年活的卻很淒涼,之前的一切榮耀繁華在幾天之內垮掉了,他的事業也隨之走到了盡頭。」

除了麒麟老爺子,大家都不太了解為什麼說胡雪岩晚年很淒涼這句話。胡雪岩這麼聰明的人也垮了?眾人露出疑惑的目光,這是為何?

董天岳繼續解說。

「一直以來,胡雪岩可謂平步青雲,也愈加變得剛愎自用。他覺得自己手中的‘長篙’不但可以控制自己的女人、手下,也能左右位高權重的人。于是他的野心也越來越大。

胡雪岩生意失敗的原因有多種,野心變大是根本。野心變大後,胡雪岩急于擴充,又在生意上出現決策性失誤,試圖壟斷江浙生絲生意出口從而激怒洋商,生絲銷不動使錢莊因缺乏流動資金而被擠兌,致使其經營的生絲鋪、公濟典當、胡慶余堂等紛紛關閉。

但導致胡生意失敗的另一重要的原因是政治敵人的打擊。胡雪岩雖聰明一世,與官場人物交往甚密,但最終卻因為不諳官理、剛愎自用、不懂變通而成為左宗棠與李鴻章政治斗爭的犧牲品,成為李鴻章排左先排胡,倒左先倒胡策略的犧牲者,實在令人為之扼腕嘆惜!

胡雪岩是一位商界奇才,一生把別人當做工具,處心積慮的謀略,到頭來自己也淪為了別人斗爭的工具。這真是可嘆可悲呀!

是的,胡雪岩最終還是失敗了。胡雪岩破產後,把所有的姨太太都叫到跟前,每人給了幾百兩銀子,讓她們另找歸宿,也算是有情有義的男人了。同時他也把債主們劃了三個等級,一一償還。

破產後不久,胡雪岩還有欣賞這幅《江村捕魚圖》,但是心境已經截然不同了。他又悟出了人生的道理、商人經商的道理了。

某日胡雪岩再次欣賞此畫,頓覺後悔萬分,于是提筆揮毫,為這幅《江村捕魚圖》寫了題跋,蓋了印章。筆鋒果決,悔意深深。胡雪岩寫好後,把此畫派人送還給了鄭貫之,並附有一封手札,大意是這樣的︰感謝鄭兄教我捕魚之道,可惜愚兄陷入里面不曾跳出,不懂變通。今物歸原主,賦詩兩句,以警後人!

鄭貫之收到此信後,十分懊悔當初的所說。真可謂‘成也貫之,敗也貫之’。不久,胡雪岩去世的消息傳出江湖。

最終留在胡氏身邊的,除了正房還有一個九姨太,為什麼留九姨太呢九同‘久’一個音,預意長長久久。靠著胡慶余堂的微薄收人,胡雪岩淒涼地度過了他的晚年,于光緒十一年,黯然離世。胡雪岩去世後兩年,鄭貫之也郁郁而死。」

听完董天岳的敘述,此畫的來龍去脈總算搞清楚了。同時,大家都覺得董天岳這個人太厲害了,說他是「鬼才」絲毫不過。只是,這些掌故董天岳是從何得知?就連出身畫家世家的桂雨濛也是第一次听聞《江村捕魚圖》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董天岳一個普通出身的小子,他是怎麼學來的這些秘聞?

董天岳說的繪聲繪色,眾人也基本相信了他的話。好吧,就算你說的故事是真的,那麼此畫到底是何人所仿呢?

麒麟父子听完,對視一眼,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呵呵,古玩這一行,切忌听故事,但我不得不說,你講的故事很好听。哎呀,沒想到小董你年紀輕輕,卻是如此博聞強記,對胡雪岩了解的這麼透徹啊?好吧,你的話我基本相信了,可是仿作這幅畫的人一定不是無名小卒吧?」麒麟壁笑道。

麒麟壁這個問題也正是大家所關心的,是呀,此畫有如此掌故,仿作之人恐怕也不簡單吧?話已經說到這份上,董天岳心說,也該是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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