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笑就很正常了。其實這幅畫是一件仿作。若是你打眼了,那也情有可原,可你表哥他是行里人呀!他還反復看了,也是打眼了,你說可笑不可笑?」董天岳笑道。
董天岳此話一出,得罪的可不止吳宇斌一個人。麒麟壁也算是圈內人了,董天岳這麼說也在暗諷麒麟壁呢。
沒等吳宇斌反駁,麒麟壁強壓一口怒氣,假笑道︰「噢?小董啊,你這話不但是嘲笑他表哥,也是在暗諷我啊?你說這是仿作,你有何憑證?啟功先生的字,我自認為還是辨得出一二來的。他的字修長、瘦骨、清秀,和他的理論一樣,寫得通俗易懂,雅俗共賞,沿用了畫作中潑墨的瀟灑和用墨濃淡的干濕技法,枯筆也有獨到的亮點。他的字師法古代各家,算得上是在經典之中的再次創新了。」
麒麟壁說完啟功大師書法地點,轉眼看了看桂雨濛,笑道︰「桂經理,沒想到你是藝德字畫部經理,真是深藏不露啊!失敬失敬!不知我剛才的膚淺認識,對也不對?」
桂雨濛微笑點頭。
「那以你看,此畫真假如何?」麒麟壁再問。
「呵呵,這個我待會發表意見。我現在突然想听听我男朋友發笑的第三點原因。」桂雨濛微笑的看了眼董天岳,似乎很期待的樣子。
「還有第三點?」眾人暈乎。
「有的,一共四點吧。」董天岳答道。
‘我……草……你不要太過分哦!」吳宇斌本想說,我操尼瑪,可是看看場合不對便吞了回去。
「好,那你說第三點、第四點是什麼?倘若講不通,後果自負!」吳宇斌威脅道。董天岳哪里會怕他威脅?心道︰對你吳宇斌,我心情好就帶你玩玩,心情不好,你屁都不是!而且我生平最討厭被別人威脅。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威脅我,我也不能讓你覺得我好欺負!
「哼,這可是你自找的!」董天岳冷哼一聲,毫不示弱的氣勢頓時的嚇得吳宇斌身子一抖,嚇退的身子往後仰半尺。
「第三,你說孔澤輝是你表哥,我聯想了下它那副德行和嘴臉,又聯想到你的個性,還真是臭味相投,像極了,所以就笑了。」董天岳玩味道︰「我記得第一天上班,孔澤輝叫我喊他孔哥,還叫我日後跟他混,保證吃香的喝辣的。他還嚴肅的跟我說,桂雨濛是他內定的,叫我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叫我離桂雨濛遠點,否則有我好果子吃!我當時就覺著,這人有病,還病得不輕,得治,還不能放棄治療!
我記得大班長大一的時候還是挺優秀的,怎麼這一年多來變化挺大啊,原來是受你表哥孔澤輝的影響啊!」
「你……」吳宇斌被說的差點想動手。可是看到霍老爺子望著他,舉出的拳頭又收了回去。還好他沒動手,否則吃虧的還是他。吳宇斌胸口氣的起伏,稍微冷靜一下,道︰「別跟我扯遠了。看你這口氣,覺得我這畫是假的了?」
「嗯」董天岳笑道。
「靠,你說假的就是假的啊,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有證據麼?」吳宇斌忍不住咆哮道。
「哈哈,真不愧是老表。」董天岳想起當天鑒定郎世寧《青犴》時,孔澤輝也是這樣咆哮的責問過他的。
「沒有,但是……」
董天岳話沒說完,桂雨濛插話道︰「我有!」
「你有?」吳宇斌擔憂的問︰「你可別包庇他呀!」
「是呀,鑒定古玩講究的就是去偽求真,可不能夾雜感情因素!」麒麟壁笑道。
「對,鑒定古玩就得去偽存真!」桂雨濛道︰「不是我要幫我男朋友說話,而是這句話我一直保留著。說真的,連我也辨別不出這幅字的真假。」
眾人一愣,那你說個啥子呀?
桂雨蒙接著道︰「但我知道,啟功先生的這幅字曾經上過拍賣。」
「真的?」麒麟老爺子大驚。
「老爺子常年在南方呆著,可能不知道。2011年,啟功先生誕辰100周年,啟功草書局部《琵琶行長卷》以805萬元在BJ匡時成交,開創了啟功字畫的當時最高價。那幅作品傳承有序,應該不假。但是,倘若這幅是真的,那那一副就有可能是假的。又或則說啟功先生有兩副甚至更多同樣的作品。」
此話一出,麒麟老爺子懵了,這麼重要的事他都忘記了。突然想起,他那時好像在非洲辦一件大事。
吳宇斌更是頓時傻了,兩相比較,BJ匡時的那副應該真的可能性更大些。難道自己花了5萬買來的畫居然是贗品?媽的,本以為是撿了個漏呢?沒想到打眼了?可惜吳宇斌是一個不進棺材不掉淚的人,就算是假的,他也厚臉皮咬定說是真的!只要你們拿不出證據,我就說他是真的?你們能把我怎麼樣?我就是做癩皮狗,也要拖死你們這對狗男女!
「哦,是這樣啊?那就對了,那說明啟功先生有兩副這樣的作品呀!那就好比李可染的《萬山紅遍》吧,高中美術書上就有。我記得老師曾經說過,同樣的《萬山紅遍》,不也不止一副麼?」
桂雨濛一驚,沒想到吳宇斌也知道李可染。轉念想下,吳宇斌和董天岳同學,那都算是學美術出身的了,自然也懂點美術史上膚淺的知識。況且李可染也是近代宗師級國畫大家,都上了高中美術書了,吳宇斌知道也正常。
「是的,一共七件。尺幅最大的三幅,一幅現藏于BJ畫院;一幅應榮寶齋之邀,為建國十五周年大慶所作,現藏于榮寶齋;第三幅拍賣了,記得當時拍了2億多。
據鑒藏家劉文杰考證,1962年至1964年間,一次偶然的機會,李可染得到了半斤故宮內府朱砂,開始嘗試用朱砂寫積墨山水。他以**《沁園春•長沙》中的‘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兩句為情境,創作了七幅《萬山紅遍》題材的作品,這是李可染的里程碑式的畫作。」桂雨濛道︰「但是,李可染那幾件都是傳承有序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當初啟功先生創作了不止一幅《琵琶行》呢?」
吳宇斌嘴巴張大,死魚一般不知如何回答。桂雨濛繼續道︰「是的,我第一眼看到這幅時也覺得是真跡!倘若沒有2011年那件,我真以為這是真跡了,仿這畫的人水平太高了!只要你能說出考證,說啟功先生的《琵琶行》不止一幅,我就算你這是真跡!」
董天岳會心微笑,靜靜諜著桂雨濛解說,沒有插嘴,也不做一句點評。
吳宇斌癟癟嘴,他能有什麼證據,能有什麼考證?有個屁!但他不能認輸呀,只好道︰「說的好!那你又怎麼知道就只有一副呢?你拿出什麼鑒藏家的考證來呀?」
麒麟壁眼楮一亮,行啊小子,斗轉星移,知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呀,孺子可教!有進步呀!這古玩鑒定里面的真假辯論,歷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最後就看誰有本事把誰辯倒了。有時假的能說成真的,真的卻被辯成了假的。這不是沒有的。
吳宇斌一直堅持自己那副是真跡,只要桂雨濛辯論不倒,那也就不能斷定那是假的了。只可惜有一人一直微笑不語。
桂雨濛被問得急了,拉了拉董天岳的袖口,暗示他「救場子」,抱怨道︰「你倒是說句話呀?死人呀!」
吳宇斌冷笑︰「他能說什麼話?難道他能拿出證據?」
「不能吧?」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不能。」董天岳輕聲道,眾人總算緩了一口氣,要是還能拿出證據,真他娘的是邪門了!吳宇斌也是得意,氣焰更漲了,拍了下桌子道︰「哼,就知道你拿不出!拿不出就別妄下結論!你以為你是啟功的弟子呀?那就算是他真傳弟子,也不一定能分辨出師傅所有的作品吧?」
看著吳宇斌這只快失去理性的瘋狗,董天岳有些不忍心再打擊他,可是瘋狗終究要治療下的,不能讓他放棄治療。
「是的,我不能拿出證據。但是你別忘了,我之前就提醒過你。我知道這幅畫的出處呀!」董天岳攤手道。
「什麼出處?你蒙人的吧?」吳宇斌有些擔心,感覺情況可能對他不利。
「你可知道為什麼那畫我只是一直觀望,連上手都沒上手?」董天岳指著那幅字問,吳宇斌順著目光看去,心中突然咯 一聲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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