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誠和沈放二人統帥木軍主力,前去追殺撤退的金軍,在距離玉城二十里的地方,二人總算是把金軍追上了。
這時候,畢武反倒不跑了,他傳令,全軍後隊變前隊,調轉回頭,迎戰木軍。
孫、沈二人以為張不凡中箭,金軍又是在敗退之中,士氣肯定低落,兩人沒有多做考慮,下令全軍列戰陣進攻。
等雙方一交上手,二人才恍然發現,金軍的士氣非但不低落,而且斗志激揚,當木軍展開箭射的時候,金軍立刻開始回射,在對射箭陣這一點上,雙方幾乎斗了個旗鼓相當,而在接下來的近戰中,木軍近戰不利的缺點立刻顯露出來,雙方拼殺的時間不長,木軍頂在前面的兩個兵團就堅持不足,大批的士卒向後敗退。
見狀,沈放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即便張不凡沒有在金軍的陣營里,但金軍的戰斗力依然強悍的可怕,己方目前人數又不佔上風,與其力敵明顯是不智之舉。
沈放沒敢耽擱,立刻向孫誠提議,全軍撤退,不與金軍做肉搏。
此時,孫誠也看出己方不佔優勢,隨即采納沈放的意見,命令全軍邊打邊退,後軍以箭陣壓制對方,防止金軍趁勝追殺己方。
可以說雙方剛交戰,木軍就主動退了,不過木軍的撤退並非是敗退,所以撤退時也非常有章法,整個陣營絲毫不亂,前軍後退時後軍原地不動,以箭陣壓制金軍,等前軍撤退到後軍背後時,前軍即變成後軍,繼續以箭陣壓敵。而原來的後軍則紛紛收起弓箭,快速後撤,這是類似于車輪一般的撤退,讓追兵找不到可乘之機,也佔不到多大的便宜。
身在金中軍指揮戰斗的畢武暗暗點頭,木軍近戰雖弱。但整體實力還是不容小覷的,尤其是對方的主帥,必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大將。
既然木軍撤退不亂,他也不著急追敵,傳令全軍,不遠不近地跟著木軍,往玉城方向殺去。
依照皇甫德的計劃,只要張不凡那邊能將玉城城內的守軍拖住,到時候。己方大軍在與其來一個里外夾擊,便可一舉全殲木軍。
另一邊,孫誠和沈放率領木軍向玉城撤退的半路上,忽聞探子來報,玉城遭受金軍襲擊,現在金軍已殺入玉城城內。
听聞到這個消息,孫誠和沈放二人嚇的當場變色,如果玉城有失。就算自己有十個腦袋都保不住了。
這時候,沈放終于意識到己方上當了。中了畢武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向孫誠急道︰「將軍,畢武故意引我軍出城,暗中埋伏金軍偷襲玉城,將軍快下令全速回城!」
「是、是、是!全速回城!全軍全速回城!」孫誠此時已然是六神無主,玉城要真是有個閃失。那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
當孫誠和沈放帶著木軍主力趕回豐城的時候,天色已然大黑,而現在城內還在發生著交戰,離老遠就能看到城內閃起的火光。
沈放心急如焚,想都沒想。立刻傳令,全軍入城,剿滅城中的金軍。
隨著大批的木軍源源不斷的涌入城內,兩千金國騎兵立刻險入絕境,不管身在何處,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黑壓壓的木兵木將,金軍作戰再驍勇,也架不住十倍甚至數十倍的敵人。
只見街頭上的金軍,有人被絆馬鎖放倒,翻滾落馬後,周圍的木兵一擁而上,亂矛齊刺,只眨眼工夫,金兵就被刺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有些金軍被人團團包圍,想催馬沖鋒都沖不起來,隨著包圍圈越來越小,馬上的金軍也被人硬扯下來,不過金兵確實勇猛,離了戰馬,又面對這許多的敵人,依然毫無懼意,扔掉手中的長槍,拔出佩刀砍殺,可是他們能砍到一個、兩個,卻砍不倒全部,很快,他們便被淹沒在木軍的人海之中。
此時,張不凡還不了解情況,他已從巷子殺到了玉城的將軍府,可是這里的木兵木將人山人海,殺倒一排,沖上來兩排,仿佛殺之不盡,斬之不絕。
張不凡邊打還邊覺得奇怪,據情報,城中的木兵只有一萬人,自己都不知道殺死多少人了,怎麼還有這麼多?
他正瘋狂砍殺木軍的時候,在其後方沖殺過來百余名金軍,離老遠就大喊道︰「將軍!將軍」
張不凡回頭瞄了一眼,然後深細口氣,揮舞銀槍,殺退近前的敵軍,接著,他向後急退數步,迎向跑過來的金軍,叫道︰「這里的敵兵甚多,敵人主將一定在此,你們隨我沖殺!」
說著話,他又向前沖,這時,一名渾身是血的大漢到了張不凡近前,伸手把他的胳膊緊緊拉住,急喘了兩口氣,說道︰「將軍,不要再殺了,木軍主力已退回城內了,我們快撤吧!」
「什麼?」張不凡聞言,身子頓是一震,不過很快轉念一想,既然如此,那己方的人馬也應該快來了,他握了握拳頭,舉目看了看這百余名金軍兄弟,問道︰「其他的兄弟們呢?」
說到這個,那名大漢咧開大嘴險些哭出來,他顫聲說道︰「將軍,敵眾我寡,兄弟都戰死了,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
「啊!」張不凡不知是氣的還是心疼的,怪叫出聲,兩千精騎兵,竟然只剩下一百余人?張不凡劍眉豎立,虎目圓睜,此時再看他的眼楮感覺他此時象是要吃人似的。
「將軍快撤吧,再耽擱下去就來不及了!」見周圍雲集的木兵越來越多,燈球火把,亮子油松,將黑夜照的亮如白晝,那大漢對左右的金兵急道︰「你們掩護將軍撤退,我等為將軍斷後!」
說完話,他舉起戰刀,帶著二十余名金軍迎向沖殺過來的木軍。
這名大漢是隨張不凡同來的兩名千夫長之一,身手也是異常驍勇,與木軍戰到一起,戰刀掄開,連續劈倒數名木兵。
只是填補上陣的木兵比他砍倒的要多得多,只眨眼工夫,場上已不見千夫長和二十多名金軍的身影,舉目望去,眼中全是木兵,偶爾能听到人群中傳出嘶殺和慘叫。
眼睜睜看著麾下兄弟為了掩護自己撤退而陷入重圍,張不凡哪能受得了?他怒吼著,提槍準備上去接應,這時,周圍的金兵齊齊把他拉住,人們帶著哭腔叫道︰「將軍快撤吧,不要讓千夫長白白犧牲啊將軍!」
「唉!」張不凡瞧瞧周圍的數十名金軍,人們也都在眼巴巴地看著他,現在他就是這數十名金軍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張不凡仰天長嘆,狠狠跺了跺腳,喝道︰「撤!」
終于听到張不凡說出撤這個字,人們如釋重負,跟隨張不凡,向回突圍。
但他們再想突圍出去,又談何容易?
一路上,木兵源源不斷的迎面而來,更要命的時,街道兩旁的房頂上還埋伏有無數的木箭手,時不時的射出冷箭,張不凡的身邊也不時有慘叫聲傳出。
他們僅僅是突殺過一條街,數十人就變成了三十來人,除了張不凡外,幾乎個個帶傷,個個都像血人似的。
這樣盲目的突圍,非但沖不出去,己方的兄弟反倒會被對方一各個的殺掉,張不凡心思轉了轉,對周圍的風軍喝道︰「走小巷、胡同!」
大街上的木軍太多,而且空間寬敞,適合敵人合圍,更重要的是暗中的箭手威脅太大,不如躲入小巷胡同里,這樣最多就是兩面受敵,也不用再擔心敵人的冷箭。
張不凡率先跑進街旁的一條小巷,僅存在三十多名金軍在後面緊緊跟隨。
現在,張不凡是有絕不走大路,專門挑小胡同鑽,他七扭八繞,最後連他自己都跑的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好在他的辦法確實有效,在小胡同還真沒踫到木兵堵截。
走到一處相對僻靜處,听喊殺聲都在相對較遠的地方,張不凡慢慢停下腳步,靠著胡同的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已經足足惡戰了四個時辰,如果換成旁人,別說打仗,即便是坐在原地不動連續不斷的釋放冥武也未必能持續這麼久,在這一點上,不得不讓人佩服張不凡冥氣之深厚,直到現在竟然還能堅持。
張不凡尚且累的喘息不斷,下面那三十多名金軍士卒也就可想而知了,人們已然站立不住,透支嚴重的身體紛紛癱倒在地上,看上去他們好像連喘粗氣的力氣都沒有,一各個氣弱如絲。
正在他們停下來才稍微緩口氣的時候,突然,眾人前方不遠處的一扇小木門突然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名破衣簍叟的老者,與眾人剛好打了個照面。
見到有個老頭走出來,靠牆而站的張不凡立刻戒備十足的挺直身軀,手中的銀槍也隨之抬了起來。
他在心里已經默默盤算好了,如果老頭子要大喊大叫,他會在第一時間將其刺死。
可還沒等張不凡和麾下的士卒們說話,那名老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試探性地問道︰「是……是金軍弟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