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林浩天說話,孫冰和許炎可坐不住了,他二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氣得肺子都快炸了。
現在,大人還沒說接納高通呢,他就開始指桑罵槐,若是大人真接納了他,以後還指不定怎麼和自己作對呢!
他二人雙雙出列,向林浩天拱手說道︰「大人,高通現在只是一亡國之將,卻還敢這般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在我大金的朝堂之大放厥詞,日後若真投入我軍,那還了得?還望大人將此賊拖出去問斬,以告慰那些陣亡將士的在天之靈!」
林浩天沒有立刻表態,揉著下巴,沉思不語。
高通則看向孫冰和許炎,拱手問道︰「不知兩位將軍尊姓大名?」
「哼!」孫冰和許炎二將雙雙把下巴一揚,以鼻孔對著高通,理都沒理他。
到是一旁的王翰幫忙介紹道︰「高將軍,這兩位是孫冰孫將軍和許炎許將軍!」
王翰和高通都赤將,又都有是赤將之中的青年才俊,互相自然也認識。
听聞王翰的介紹,高通感激地向他拱了拱手,而後又看向孫冰和許炎,正色說道︰「原來是孫、許兩位將軍,恕在下眼拙,還望兩位將軍不要見怪。」
對他二人,高通還是很敬佩的,不是說他倆多有能力,而是佩服他倆在惡境之中能不懼個人生死,抱有一顆時刻與敵同歸于盡的決心。
孫冰和許炎不知道高通心里是怎麼想的,不過自己畢竟是人家的手下敗將,想來在自己面前,高通一定在暗自得意!
孫冰冷聲說道︰「高通,你少套近乎,就憑你的所作所為,死十次百次都不為過,現在赤國亡了,你就想轉投我金國。還要大人不計前嫌,你想的倒美,本將可以告訴你,沒門!今日。我必用你的狗血,祭我水軍大旗,為我水軍弟兄們報仇雪恨!」
他說得慷慨激昂,不過林浩天的臉色沉了下來。孫冰似乎被氣糊涂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金國的軍中,主事之人不是他,而是林浩天。
王翰看出林浩天的臉色不佳,他說道︰「孫將軍,在我金軍之中。有幾位將帥不是降將?不能因為以前是敵人,現在就拒人于門外,這不是金國的傳統,更不是大人一貫的作風,另外。要不要接納高將軍,這還應由大人定奪,我等末將,不要也不應該去左右大人的決定。」
他這番話讓林浩天听了特別的順耳,原本陰沉的臉色也隨之緩和一些。
孫冰激靈靈打個冷戰,下意識地向林浩天看了一眼,果然。大人的氣色有點不對勁,他急忙拱手說道︰「大人,是末將失言了,還請大人恕罪!」
林浩天可不是因為你說錯哪句話就要殺要剮那麼小氣的人,剛好相反,他對部下向來寬容得很。即便有錯,能不罰就盡量不罰,當然,如果所犯的錯誤涉及到根本的原則性問題,他也不會手軟的。
他笑呵呵地揮揮手。示意孫冰不必多禮,接著,又垂下頭,拿起擺放于桌的赤國文獻,說道︰「據赤國文記載,東海之外,有諸多島國,互相之間,紛爭不斷,導致流民眾多,靠在海打劫為生,時常騷擾東海郡的沿海一帶,可有此事?」
沒想到林浩天會突然問題這個,高通怔了一下,回道︰「回稟林將軍,確有此事,不知,林將軍為何……」
林浩天一笑,說道︰「東部海患,困擾赤國許多年,不得已只能在東海郡一帶增設大規模的水軍,每年所耗錢財甚多,想要一絕後患,最好的辦法不應是被動防守,而應出海征討,以儆效尤。」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問道︰「高通,如果本帥給你一支水軍,你能否率領他們,征服海外那些諸島國?讓他們再不敢冒犯我大金沿海一帶?」
呦!高通眼楮頓是一亮,出兵征討東海諸國一事,他以前不止一次向赤國朝廷寫過奏疏,但奏疏到了朝廷那里便石沉大海,連個回音都沒有。
當然,高通也可以理解,朝廷是不想出兵打東海諸國的,一是風險太大,萬一所有損失,得不償失,二是戰線太長,又是在海,難以做出及時的補給,其三,朝廷還沒有那麼長遠的眼光把目標鎖定在海外,朝廷一心想要的全是國內那些看得見、模得著的土地。
想不到,林浩天剛剛接手赤國,便把海外諸島國定為首要根除的目標。在這一點上,高通很佩服林浩天,恍惚之間,他仿佛有巧逢知己的感覺,他深吸口氣,向林浩天拱手說道︰「林將軍,在沿海一帶,海患之禍甚于虎豹,只東海郡一地,每年死于海盜之手的百姓就不下千人,損失的財物更是多到無法統計,若林將軍肯出兵討伐,那真是百姓之福,大……大金之福啊!」
林浩天樂了,東海諸島確實是個禍患,能盡早鏟除就應該盡早鏟除,一並征服過來,再者,他有些忌憚赤國的建康水師和東海水師,這兩支水師大軍太強大了,別看現在說投靠己方,萬一以後作亂怎麼辦?自己連個可以應對他們的辦法都沒有。
讓他們去討伐東海島國,即可以絕後患,又可以消耗赤國水師的實力,一舉兩得,說白了,就是驅虎吞狼之計罷了。
他站起身形,繞過桌案,從帥座走下來,到了高通近前,林浩天拍拍高通的胳膊,說道︰「高將軍前來投誠,本帥甚是高興。」說著話,他又對孫冰和許炎二人道︰「高將軍有句話說得很對,以前在戰場,雙方各為其主,死傷在所難免,就算有過節,現在也應該一筆勾銷了。孫將軍、許將軍,你二人以為呢?」
林浩天都這麼說了,孫冰和許炎又哪敢說半個不字,二人心中郁悶,但臉還得裝出很開心的樣子,雙雙贊道︰「大人英明!」
「你二人能理解就好。」林浩天點點頭,隨後,正色說道︰「高通听封!」
高通身子一震,再次跪倒。雙手扶地,一叩到底。
林浩天說道︰「高通心懷大義,率赤軍殘部投誠,于我金國有功。現,本帥特封高通伯爵位,賜中將軍餃,以後,繼續掌管建康水師和東海水師。」
「末將多謝大人!」高通听封之後,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是平穩落地。他自己在金國的職位高低倒是無所謂,最關鍵的一點,是把建康水師和東海水師保住了,要知道,這兩支水軍是赤國數代人苦心經營才發展至今。里面包含了太多赤人的心血,赤國已亡,高通可不想連赤國的水師也一並煙消雲散。
「起來!」林浩天含笑把高通拉起,然後又帶著高通和諸將,親自去往建康大營。去接收赤國水師。
把赤國的水師接收過來,對金國的影響太大了,等于是直接讓一個沒有水軍的國家一下子變成了水軍強國,不僅僅是擁有了一支強大的艦隊,至關重要的是,讓金國具備了建造大型先進戰船的技術和人才,這可是千萬金也買不來的東西。
接管建康和東海水師之後。林浩天特意讓孫冰、許炎去和人家多多接觸,想辦法把這兩支水軍里的人才借用過來,重新組建那支只剩下番號、只存在于理論的金國水師。
孫冰和許炎欣然接受林浩天的命令,本來他倆以為接納了高通,自己的水軍主將地位怕是保不住了,現在來看。倒是沒關系,自己還是水軍主將,高通要被大人派去東海打諸島國了,估計幾年之內都未必能回得來。
孫冰和許炎希望高通出海之後最好再也回不來,和他二人心願截然相反的人是王翰。
高通能被金國接納。成為金將中的一員,王翰是最為開心的一個。他二人以前不是很熟,畢竟一個在朝廷,一個遠在東海郡,受地域的限制,但互相之間卻仰慕已久,現在終于能再次同殿稱臣,又同是赤人,兩人越走越近那也是很自然的事。
對于金國的現狀,王翰向高通做了詳細的介紹,別看金國強大到如今的地步,但內部的矛盾很多,關系更是復雜,派系眾多,一個不慎,就可能置身于險境。
在金國的朝廷里,派系確實多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有金國的本土派系,有木人、赤人、尤人派系,即便是每個派系的內部,又會分出許多的小團體,之間的政見也都不合,如果能致對方于死地,絕對不會手軟。
就拿金人來說,楚連瑜和彭謙似乎已跳出派系之外了,而以丞相太叔宏為首的肖玄和以治粟內史為首的肖玄這兩派就是格格不入,常有紛爭,即便是赤人派系,也分貴族派和平民派,像王翰、高通以及尹良、張榮這些都屬于貴族派,像關河、張輝就屬于平民派,誰都瞧不起誰。
這許許多多的派系共存于同一個朝堂之內,還能把矛盾壓在水面之下,還能讓金國朝廷看起來團結一致,風平浪靜,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跡,而之所以能創造這個奇跡,林浩天功不可沒。
倒不是說林浩天用了多巧妙的手段化解了各派系間的矛盾,而是林浩天的個人威信太高,有他一個人坐鎮,便把各派系都給壓了下去,使其不敢妄動。
金國朝廷有這麼多的隱患,其根本原因還是由于擴張得太快造成的,一個矛盾還未來得及解決,接踵而至又來了新的矛盾,以此循環,便演變成今天這副畸形。只是因為有林浩天在,所以金國朝廷還是非常的穩固,也能做到表面的團結一心,共同對外。
高通在投誠之前,就已經判斷出金國的情況會很復雜,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復雜,有這麼多的派系。
等王翰說完,他忍不住苦笑道︰「我真應該感謝大人,讓我去東海郡,訓練水軍,隨時準備出征海外,討伐諸島國。」
王翰笑了,挑起秀氣的眉毛,反問道︰「大人的真實用意,高兄會看不出來?那是驅虎吞狼之計,是要借用征討海外島國的機會,最大限度的耗損建康水師和東海水師!」
高通嘆了口氣,說道︰「大人的心思,我又怎能不懂?不過,我就生在東海郡。深知海盜之患的厲害,不管大人心里是怎麼想的,若是真能鏟除海盜,保一方百姓的安居樂業。即便搭性命,我也願意去做。」
王翰聞言,頗為動容,像高通這樣胸懷大志又肯為百姓著想的人已經不多了!他輕嘆一聲,說道︰「只可惜我不懂水戰,不然,我真想和高兄一起出征,蕩平蠻夷匪寇!」
高通說道︰「海外作戰,最怕的就是後勤補給不足,如果王翰將軍能留在朝廷。幫我督促後勤,那就等于是幫了我的大忙。」
王翰想了想,拍著胸脯說道︰「此事盡管包在我身上。」
「如此就先多謝王翰將軍了。」在金國朝堂里的赤人並不少,除了王翰,還有尹良、張榮等人。不過對這些赤國的老臣,高通早已絕望,想指望他們,那可真把自己推進火坑里了,在那麼多的赤人當中,高通也就看王翰還值得自己去信賴。
接收高通一眾的水軍過去沒幾天,彭謙和楚連瑜二人也終于抵達建康。
他們抵達建康後。為林浩天分擔了大部分的軍政事務,被並入金國的赤地也開始逐步穩定下來。
至此,也終于到了林浩天返回宛城的時候。
林浩天要離開建康,宋浩也要回新赤國,兩人正好能結伴而行。
離開建康之前,林浩天把主內的事務交給彭謙。把主外的事務交給楚連瑜,把用兵的事務交給丁奉,一切都安置妥當,他才啟程返回宛城。
因為赤地的戰事還沒有完全結束,跟隨林浩天一起回都的金軍只有第四軍團。不過新赤軍可是全撤了。現在建康的局勢已然穩固,宋浩都要回新赤國了,新赤軍再留在建康也不太合適。
不日,林浩天和宋浩率領的金、新赤兩軍抵達澤平郡的郡城成都,到了這里,也等于到了林浩天和宋浩分道揚鑣的時候。
晚上,當地的金國官員在郡首府設宴,款待林浩天和宋浩兩位君主。
目前澤平郡的郡首名叫王頌,正統的金人出身,以前在金國只是一地的縣首,被派到赤地之後,搖身一變就成了代理郡首。
難得有機會能接觸到大人,王頌顯得格外殷勤,圍在林浩天的左右,忙活個不停。在宴會之上,王頌極盡阿諛奉承、歌功頌德之能事,就差點沒把林浩天捧成天上有地上無的絕世明主。
好听的話人人都愛听,林浩天也不例外,心情愉悅,酒自然喝的也多了些。不過林浩天很懂節制,他的自制力也強,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少,當他感覺到自己要醉的時候,無論旁人怎麼勸他,他都不會再多喝一口。
看到大人喝得盡興,坐在下手邊的王頌樂得嘴巴合不攏,趁著林浩天高興,他故作神秘地向林浩天身邊蹭了蹭,低聲說道︰「大人,下官這次還備了一份禮物獻于大人。」
「哦?什麼禮物?」林浩天笑呵呵地說道。
「大人看了便知,下官保證大人會喜歡。」王頌胸有成竹地說道,隨即,他讓侍從去把他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取來。
林浩天仰面而笑,半開玩笑地說道︰「尋常的東西,本帥可不會放在眼里啊!」
時間不長,王頌的侍從返回,兩個人,每個人手里都捧著一只大錦盒。
他二人來到王頌近前,恭恭敬敬地把錦盒放在地上,發出 兩聲悶響,顯然錦盒里裝的是極重的東西。
林浩天面帶微笑,垂目打量一番兩只錦盒,問道︰「里面裝的該不會是金子吧?」
王頌面色一正,說道︰「大人,這可是比金子還有珍貴的寶貝。」說著話,他欠起身,親自把兩只錦盒打開。
宋浩也很好奇,王頌神秘兮兮送給林浩天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寶貝,他伸長脖子,向錦盒里一瞧,差點當場笑出聲來,而後,他又不禁為王頌暗捏一把冷汗,林浩天可不是你能隨便開玩笑的人啊!
原來,錦盒里裝的是兩只黑鐵球,而且還是沒有經過錘煉過的,看上去很粗糙,上面還能清楚地看到凹凸不平的地方。
說這是寶貝,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毫無用處不說,即便擺放于家中都會讓人覺得礙眼。
林浩天看罷,劍眉挑了挑,笑問道︰「王大人,這是什麼鬼東西?你可是在與本帥開玩笑?」
「冤枉啊大人,下官哪里敢和大人開玩笑!」說話之間,他伸出雙手,捧起一只鐵球,由于分量太重,他捧起時雙手突突直哆嗦,他深吸口氣,對林浩天說道︰「大人可不要小看這兩顆東西,這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寒鐵,堅硬無比,又通靈性,對于冥武者而言,是不可多得打造武器的好材料,有很多人即便用萬兩黃金想買拳頭大小的一塊寒鐵也買不到啊!」
他所說的寒鐵,其實就是隕鐵,隕石從天而降,大部分都被燒化,剩下來的鐵塊人們便稱之為寒鐵,認為是寒氣太重,所以沒有被天火燒化。
至于通不通靈性,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寒鐵更容易與冥氣融合,在完成獸甲之變的時候,可以大大減少冥武者自身冥氣的消耗,所以寒鐵也就成了冥武者夢寐以求的寶物。
林浩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寒鐵這種東西,听完王頌的話,他的眼楮頓是一亮,接過王頌手中的鐵球,單手托起,反復翻看,喃喃說道︰「原來,這就是寒鐵……」
他把玩的一會,心中一動,突然釋放出冥氣,將其灌入鐵球之內,隨著他注入冥氣,鐵球頓時閃現出萬道的霞光,亮的都刺人眼目。
林浩天注入的冥氣並不多,卻有如此效果,可見傳聞不假,寒鐵確實可以與冥氣進行最完美的融合,很快,他把注入的冥氣收回,看著手里這只又丑陋又粗糙的鐵球,有些愛不釋手。
還沒有經過任何的打造,便有如此效果,以後若做成自己趁手的戰戟,其威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林浩天越想越興奮,兩只虎目也露出閃亮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