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被他抱在懷里，飯菜還沒動一口，團寶臉上也寫滿了震驚，下意識抓緊石天的袖口，「爹地，他們……」
他的情緒很淡，也許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低頭撞見蔚依眼底的濕潤，他扯出一抹笑，吻她的額，「別怕，有我。」
壓根不管那些人，他在周圍設了屏障，重新拿起筷子，他舀了一湯匙的雞蛋羹喂到她唇邊，還是那麼溫柔，卻只是一時的。
蔚依用力地揮開，只听勺子落在地上發出的震響，含淚的眼緊緊盯著他，她笑得苦澀，「這就是答案，是嗎？」
他故意瞞到這個時候，只因那個答案她承受不起，所以他給她制造了幸福的假象，卻又被現實捏碎。
原來，她心里的不安，真的是有原因的。
蔚依見他失神地朝著地上看，那里，他親生做的雞蛋羹被她遺棄，也好像預示著……
「為什麼還要回來……」如果好好接受懲罰，幾萬年後天帝的怒氣消了，他便不會有事，如今風口浪尖上，他為什麼還要冒著威脅回來？
天涯海角，若天帝有心追究，又怎會找不到他？
她氣，氣他的不理智，她只有一輩子可以活，熬一熬就過去了，哪怕以後一輩子不見，也只能稱作是遺憾。
可他是神仙，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身份，如果因為她沒了一切，讓她如何心安？
她的願望不大，只要他好好的，怎麼他就不懂？
石天沉默，望著她紅腫的眸，他擰眉，吻了上去。
為什麼要回來？他又為什麼不回來？他沒給她留下只言片語，甚至沒來得及對她說……
「我愛你。」他伏在她耳邊低低地說，卻在同時，慢慢揚起手心……
「爹地你干嘛！」團寶看他手上聚著一股光，正慢慢移到媽咪頭上，嚇得大叫了出來。
蔚依亦是驚得抬頭，感覺腦子里有什麼東西在流失，她瞪大眼楮，緊緊抓著他的手求饒，「不可以，不可以，狐仙大人……」
過往的好多畫面都在那一刻被呈現出來……
「莫蔚依，本座不喜歡殺人，但你若將昨晚的秘密告知于人，那本座不介意……為你破例。」
*
「在我們人間，吻了女孩子就要娶她，所以你不能……」
「本座娶你。」
「誰要交給你這只臭狐狸！」
*
「你這模樣，只能被我看，其他人哪怕是你父親也不能。」
「為什麼？」
「你是本座的女人。」
*
「狐仙大人，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只是我怕，我怕自己會成為你的麻煩……」
「我不要你承諾什麼，狐仙大人，如果有一天你要走，可不可以……別讓我忘了你……」
到底，他是沒有實現那個承諾，蔚依睜大眼楮，當感覺那些記憶一點點模糊，她渾身開始顫抖，一點點撫向他的臉，「不覺得……很殘忍嗎……」
剛剛才跟她表白的，卻在下一刻拿走了屬于她的一切，蔚依睜著眼，眼底的淚水滑下臉頰。
而他，偏執地沒有給她任何回應，當掌心將所有的記憶線收回，他的手拂過她的頰，頃刻間，她便昏倒在他懷里。
低頭，悉心地吻去她臉上的淚花，他苦澀地笑，「嗯，很殘忍，但只有忘了我，你才能幸福，依依，我愛你，卻更希望你能好好活著，過得幸福。」
他吻著她的唇，深深地，她說人的身體是有記憶的，那麼他便私心地想讓她記住更多。
外面的結界，頃刻間消失，石天看到天兵向他走來，他擰眉，將懷里的她推給了已經變大的團寶，「好好照顧她，別再讓她哭。」
團寶眼淚汪汪地點頭，當看到兩個天兵過來抓住石天，他想做些什麼來阻止，卻听石天淡聲說道，「團寶，我沒能力再護你，所以別再做那些沒用的事，一心照顧她就好。」
他的臉有些白，就連附近的兩名天兵也察覺出了端倪，「石大人您……」
「沒事，走吧。」
*
蔚依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窗簾一拉開，她被外面的陽光刺得微微眯了眸。
只覺得，頭很痛，好像失去了什麼，讓她有些不安。
門在身後被打開，蔚依皺眉看去，隨即一大一小兩雙眼楮瞪得圓圓的，團寶心里極度緊張，「媽、媽咪……？」
蔚依眨眼，再眨眼，然後走了過去，捏它的臉，「干嘛這幅表情？我臉上有東西嗎？」
蔚依左模模右模模，感覺被小家伙耍了，正要生氣，小鬼不確定的聲音又傳來，「媽咪……還記得寶貝？」
無語地瞪了它一眼，蔚依根本懶得搭理它了，小鬼卻樂了，喜滋滋地飛過來，「那媽咪記得第一次認識小鬼的時候嗎？記得嗎？」
蔚依被它打敗了，有些火，「能不能記得麼，你扮那麼大的鬼嚇死我了，幸好當時有……有……」
她輕輕皺眉，團寶的眼楮卻湊得更近了，「有誰？媽咪記得嗎？」
有誰？
記憶的碎片里，只剩一道身影，背對著她，泛著銀色的光，那是誰？
任憑她怎麼努力去想，都找不到答案，頭，隱隱作痛起來，蔚依死死按著太陽穴，團寶見了，也慌了，「媽咪不記得就算了，不要想了！」
*
天界，金碧輝煌的殿堂里，散落著一堆瓷屑。
「石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將內丹贈給一個凡人！」天帝大怒，而殿堂里，那個一直都是狂傲不羈的男人，此時卻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
雙手緊緊撐著膝蓋，他抬起頭，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那東西本就是我的，轉增給誰，又與你何干？」
論這仙界，除了石天，還有誰敢對天帝這般放肆？
天帝用力拍向桌面，顯而易見的怒意沖破理智，他大笑，「好，你既想死，朕就成全你，來人，給朕把他帶到焚魂殿，朕要親眼看他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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