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負責包圍山莊的梁振厲聲喝問手下。
"冠勇侯。"軍士的語氣十分之不敢置信,至今還沒接受這戲劇性的變化,戚威不是大皇子的女婿嗎?
梁振眉頭緊皺並沒有過于震驚,城內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他早就知道戚威反水的事,還知道廄的守衛開始反撲。不斷傳來的壞消息更讓梁振心驚膽戰,之前所佔的上風仿佛過眼雲煙,眼下的局勢是各處頻頻傳來噩耗。
連戚威都背叛了大皇子。梁振下意識望了望山莊,這里面住的是睿親王的養父養母,最終如是大皇子贏了,他就立下大功,大皇子輸了,九族危矣。
此時此刻,梁振不免後悔,被從龍之功晃花了眼,鬼迷心竅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這下好了,進退維谷。
瞥見梁振臉上浮現動搖之色,楊雲山暗道一聲不好,這些重型武器是他提供的,但是人手絕大多數都是梁振的,並不听他命令,否則他早帶人殺進去,如何會給旁人增援的機會。又惱怒梁振畏手畏腳,若非他種種顧忌,想活捉林家人,怎麼會落到這般地步,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楊雲山忙道,"梁將軍,趁援兵未到,我們再不進宮就來不及了?"
梁振自然明白,再不攻打山莊,等戚威的援兵殺過來,林家這煮熟的鴨子可就飛了。梁振可不是楊雲山,一門心思忠于皇帝,哪怕明知林延恩是未來新皇也不退縮。
惜命的梁振陷入人神交戰之中,里面的人是他一步登天的踏腳石也可能是催命符,大皇子那里進展到何種地步他一無所知,梁振眼前一片黑,根本不敢做決定。
這一猶豫,便又有一個軍士匆匆趕過來,慌張道,「霍烈將軍正帶兵前來!」
在場眾人皆露出驚訝之色,據梁振所知,霍烈並不是大皇子的人,梁振面色發白,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楊雲山也是心中發沉,這人是中立派,不屬于任何一股勢力,為防著林家舊部援救林家,皇帝早早就把這些人或外放或架空。在大皇子興兵之時皇帝就下令讓廄兵馬原地待命應付突發狀況,不得擅離職守。那麼這次,霍烈為何而來,又是奉誰命令而來
戚威目光一動,霍烈的大名,他如雷貫耳,許是轉機。
沒等幾人琢磨明白,最新的消息傳來,霍烈是為救林家而來。
楊雲山眼楮驟然失去光彩,敵我雙方懸殊巨大,就是這時候發動攻擊,又能耐莊內之人如何。瞧一眼面露悔意的梁振,楊雲山滿臉黯然,大勢已去,回天乏力。
與他大相徑庭的是戚威,頓時放松下來,不失時機的對梁振說道,"皇上已經派兵平亂,哲親王伏法是早晚的事情,梁將軍三思而後行。"
不等霍烈的人馬到莊外,山上就傳來消息,梁振投降了。
霍烈忍不住咧嘴一笑,對身旁的人道,"還好這廝識相沒有負隅頑抗。"說得輕松,心里偷偷擦一把汗,他還真怕梁振冥頑不靈,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攻打山莊,刀劍無眼,若是拼著魚死網破的心思,林家危矣,要是傷了林家人,事後就是剮了這家伙也是于事無補。
站在霍烈身旁的是一普通親衛,細看能發現,這親衛是一少年,雖然穿著和旁人一般無二的軍裝,但是那氣度根本不容人忽視,五官黝黑,一雙眸子卻亮如星燦,顯出幾分違和之感的來,讓人不免惋惜這樣一雙眼楮按在這臉上實在是暴殄天物。
少年彎了彎嘴角,「若非將軍,梁振也不會這麼輕易投降。」
聞言,霍烈不喜反憂,皇帝的意思是讓他們整裝待命,可外面都打翻天了,他也沒等到啥子命令。這次出兵,根本就是他自個兒的意思。軍人的天職是服從,而他擅離職守,在皇帝面前可怎麼交代啊,霍烈開始發愁。
目光掃到身旁的少年,他原本在營地中正不安,耐著性子伸著脖子等天使下令,天使沒等來卻等來了意料之外的客人——姚以安。
迎著霍烈不安的目光,姚以安淡淡一笑,「事急從權,將軍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相信陛下能體諒您的苦衷,朝中大臣也能明白,重華長公主和衛國公更會記得您的仗義之舉。」細細考慮了京中還能調的動兵的將領,姚以安最終選中的是霍烈,幸好結果令人滿意。
听著這若有所指的話,霍烈拍了拍頭,緊皺的眉頭一松,正如姚以安早前說的,不管怎麼樣,他是立功了,救得還是皇親國戚。哪怕皇帝要治罪,幾十年來,他死人堆里幾進幾出,立下的汗馬功勞也不少,皇帝總不至于為了這要他命滅他九族,就是被流放了,有這份因果在也不愁翻身的機會。
倒是姚以安都求到他面前了,他若是見死不救,回想這險峻的局勢,要是林家人有個三長兩短,等林延恩掌權,他就等著被清算吧。他雖然不想摻和奪嫡,可既然避不開這漩渦,只能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
這筆買賣,值!
霍烈重重的一錘姚以安的肩膀,使了十足的力氣,冷哼一聲,要不是這小子,他哪里需要冒違背皇命的危險。以他的功勞和履歷,管他誰上位,總不缺立足之地,他最煩這勾心斗角,彎彎繞繞。
但見姚以安身舉重若輕就卸了他大半力氣,霍烈揚了揚眉毛,眼神溫和了幾分,原以為這精致過分的少年定是弱不禁風的,不想還有兩把刷子,作為武將,他偏愛有本事的後輩,當下笑道,「小子不錯!」
霍烈望了望山頭,眯眼道,「咱們去莊內看看衛國公和公主可有受驚?」既然來了,總得去衛國公和重華長公主面前露個臉,否則不是虧大了。
姚以安笑著搖頭道,「晚輩不方便露面,就此告辭!」
霍烈一怔,想起姚以安還在守孝之中,原該在祖宅待著而不是出現在廄,百善孝為先,這時候出面的確不妥。否則,這一路,姚以安也不至于為了避人耳目做這番喬裝打扮。
「你這也太小心了,就咱們這些人難不成還會泄露出去不成。」霍烈覺得姚以安過于謹慎了,什麼能傳出去什麼不能傳,他們豈會不知道,放過這露臉的機會,霍烈都替姚以安可惜。
姚以安只淡笑著堅持道,「晚輩還有不情之請,請將軍今天當沒見過晚輩。」
霍烈抬眼看著姚以安,不知道他葫蘆里埋著什麼藥,听著听著眼楮都瞪圓了,最後慢慢兒的點了點頭,笑著道,「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你可不要後悔。」
說罷,霍烈就帶著一隊親衛上山,姚以安也在其列,走到莊門口卻沒有再跟下去,而是選擇留在了莊外。
霍烈瞧一眼姚以安,笑了笑便抬腳離開,笑容略微有些古怪。
姚以安望著眼前的山莊,沒有斷壁殘垣也沒有血流成河,一顆高懸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
林延恩在邊關陷入苦戰,宮中皇帝處于昏迷,這些消息,平民百姓不知,于大歷上層的實權派而言人盡皆知。
長安侯府雖然因為守孝避居故里,但是作為一個顯赫了百余年的世家,豈能沒有暗中的力量,否則早被政敵生吞活剝。
長安侯故去之前,便將這份力量交到姚以安手中,遂姚以安比旁人知道的更多。結合種種不同尋常的細枝,姚以安原就是玲瓏心思,心中便有了幾分猜測。
終是放心不下,快馬加鞭趕回了廄,他慶幸自己回來了。
而山莊內面見林晉海和重華的霍烈,並沒有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掩去姚以安說服這一茬,即使編的說辭絕不會讓人起疑,但是霍烈還是義無返顧的將姚以安賣了。
一來霍烈對于佔人功勞這點,越想越不自在,雖然這是當事人要求的。
二來卻是想賣姚以安一個好,這少年顯而易見的九皇子黨,一路打量著這少年,年少有為,前程可期,他突然想起家中待字閨中的小女兒來。當時就想問一問,「你有人家沒?」結個善緣,混個臉熟,才有發展機會不是。越想霍烈越得意,這注定是個悲傷的故事。
于是約莫半個時辰,姚以安等來的是請他入內的侍從。那一瞬間,姚以安神情竟然是茫然無措。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約莫半個時辰,姚以安等來的是請他入內的侍從。那一瞬間,姚以安神情竟然是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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