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寢時,重華長公主便把昌華的的事說與林晉海,也透露了兩家結親的意思。
林晉海擺擺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去,沉吟道︰「昨日二弟與我說了這京里的形勢,奪嫡形勢愈演愈烈,咱們這樣的倒沒必要攙和進去。」對他們來說,跟哪個皇子也不如跟皇帝好,站在皇帝身後才是最安全,新皇登基也不會太為難忠于皇帝的臣子。
那些攙和到奪嫡里主要的是皇子的母族和妻族,那是天然的利益聯盟,利益太過誘人,不得不爭,還有一些就是希望憑借一個從龍之功振興家族的,因為沒落了所以才想振興,這些人多半也不是頂級的世家,頂級的世家都會明智的站在皇帝這邊,他們沒什麼好爭的,新皇也給不了他們多少,又何必拿百年基業去爭呢?能成為頂級世家的,誰不是聰明人,不會做這不劃算的買賣。
衛國公府也屬于這頂級世家一列,傳承百年,爵位已是民爵中最高的一級而且可以再平襲三代,家中子弟手握重權,還有一位公主,與皇家有血脈聯系。實在沒必要做火中取粟的的事,免得到時候沒取到粟還被燙傷了手。將來新皇登基,雖然未必能像現在這般風光,但也比站錯了隊被皇帝記仇好。不摻和,無論誰登基,都得給衛國公府和重華這個嫡親姑姑面子。
「我現在掌著京城三十萬禁軍,若是和哪一派走得近了,皇上也是不容的,公主當慎之。」這是皇帝今天在上書房剛任的命,禁軍統領一職關乎著京城的安危,能擔此任的說得上是皇帝的心月復,更是奪嫡幾派必爭之位,前幾任不敢負皇恩不願傾向那一邊,也不敢得罪皇子,在這一職上戰戰兢兢都沒有好下場,不是因為行為不謹被皇帝厭棄,便是因為油鹽不進被皇子趕下台。
皇帝便想到了這位妹夫,是實實在在的保皇黨,而且身份貴重他的那些兒子也不敢過分。
重華長公主把玩著珠釵不在意道︰「皇兄素來知道我與九妹交好,咱們兩家做了兒女親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咱們行的正坐得直,我再將九妹與平邑候的情況與母後說一聲,皇兄絕對不會認為咱們借著平邑候靠向五皇子。」看著鏡子里的林晉海意味深長道︰「只要衛國公府永遠忠于聖上,太過畏畏縮縮反倒落了下乘。」
林晉海心下一跳,只是他素來穩重,面上絲毫不顯,只好道︰「九公主與平邑候再不睦那(色色小說
重華長公主沉默了一下,輕輕撥弄著珠釵上渾圓的珍珠,半響才道,「怪不得皇兄總說你最是穩妥的性子,」展顏一笑,把珠釵收進首飾盒里,合上蓋子,「你放心,蕊兒馬上就不是毅勇候的佷女了!」
聞言林晉海面露驚色,遲疑道︰「這……」
重華長公主淡淡一笑︰「平邑候若是有半點顧念夫妻之情哪里做得出這些事情來,既如此,想來九妹也不會願意讓他攔了女兒的路。」鐵打的公主,流水的駙馬。
林晉海知道妻子做了決定是向來不會輕易改變的,九公主的女兒勢必是要入他們家的門,既然如此,唯有切斷她與五皇子一派的關系了。
「延意才十歲你到為他定了人家,咱們延恩今年可有十五了。」
「原先想著太早成親,恐他移了性情。現在想來是不能拖了,先訂了親事,過幾年成婚,也讓那些沒規矩的歇了心思。」她可不想讓那些沒規矩的壞了她兒子的名聲。
「這可是怎麼了?」听這話,似乎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重華長公主少不得又把劉敏的事情一說,憤然道︰「哪家的姑娘這麼沒臉沒皮的上趕著爺們,漫說我兒不喜歡她,就是喜歡這沒羞的姑娘也別想進我家的門,我還怕她帶壞了我女兒呢。」
林晉海卻想的是,這姑娘後面八成有她家大人支持,要不然一個從小嚴格教養的侯府姑娘也不會做這麼出格的事情。林延恩若是娶了這位劉姑娘,他們家就和毅勇候府撕擼不開了,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們是五皇子黨。五皇子這是迫不及待的要把他們衛國公府和公主府綁到他的船上啊。
林晉海有些頭疼,怎麼他兒子的婚事都離不開五皇子的身影。
他想起在書房二弟與他說的話,五皇子和毅勇候明里暗里都提過兩家結秦晉之好,但是都被他搪塞了過去,今天一下朝,兩人也向他透露了這個意思,也被他找借口躲了過去。
與毅勇候府結親那是萬萬不可的,他現在是千方百計的要和奪嫡的那幾位保持距離。
而且以他們家目前的權勢和恩寵,無論哪個皇子對衛國公府都保持這最大的善意,太過左右逢源了,皇帝未必樂見,他們家可以獨一點,甚至可以小小的得罪奪嫡的皇子一下,到底哪位皇子,這得好好琢磨琢磨,看來明天得和二弟幕僚再商量下。
「公主莫惱,好在咱們也回來了,盡快為延恩擇一佳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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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專門給姑娘們闢了西北角的瓊華院做閨學之地,姑娘不分嫡庶一到七歲都要去閨學里上課,及笄之後便離開閨學跟在母親身邊學習管家。
林瑾衡發現這閨學的制度倒是與現代大學有些相像,課程分為禮、樂、射、御、書、數、畫、棋、繡、茶、花。除了禮和書是必修之外,每人必須再選五門學習。每半年可以重新選一次課,每五天休息兩天。
最有趣的這些都是三年前年僅五歲的表小姐楊婉月提議的,據芷言打听來的消息這位表小姐除了射、御之外無一不通,老太太甚愛之。
越想越覺得可疑啊!
「郡主,到了。」
重華公主府和衛國公府僅有一牆之隔,重華長公主為了表示與婆家親近之意,便在牆上打了一扇門,說本是一家人,這樣大家也好走動。
公主府在衛國公府東面,閨學卻是在國公府西邊的,走過來怕是要花上大半個時辰,重華長公主舍不得女兒受累,便讓她坐軟轎過來。
齊嬤嬤對芷言道︰「郡主這是第一次來閨學,你隨身伺候著可要警醒些。」她是太後賜的嬤嬤,總管瑾衡的小院子,又是宮里出來的,身上自帶了一番氣度,那些丫鬟都是極怕她。
芷言忙垂手肅身應了。
「奴婢便在院外候著,郡主有事只管差人來說一聲。」閨學里每位姑娘只準帶一個丫鬟伺候,怕人太多擾亂了學堂秩序。
瑾衡想著要上兩個時辰的課便道︰「嬤嬤還是帶人回去吧,到了時辰再來接我便是。」
齊嬤嬤笑道︰「奴婢左右回去了也是無事。」郡主第一次與眾姐妹單獨相處,她哪里放心離開,若不是這閨學之中都是由小丫鬟伺候的,她真想自己跟了進去。
「那邊上有一座涼亭,嬤嬤到可以帶人去那里歇歇。」剛走來的楊婉月听到她們的對話,便指著不遠處的涼亭說道。四周桃花開得正漫爛,她們一時倒沒注意到。
「那奴婢便在亭子里候著了。」
林瑾衡瞧那亭子里有石凳石桌,比在院外候著要好很多,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一道與楊婉月進了院子。
「十三表妹選了哪些課程?」
「除了禮和書外,還選了御、射、琴、畫、茶,听聞這閨學的課程還是楊表姐想出來的?」林瑾衡面上一派好奇的問道。
「不過是沒事琢磨出來的,想著各位姐妹總是各有愛好,這樣大家都能各學所需,而且能夠勞逸結合,想來學習也能事倍功半,這也是外祖母憐惜,由著我胡鬧。」楊婉月語氣謙和。
林瑾衡贊道︰「表姐真聰明!」這倒是真心,她也是四年制大學混出來的,就從來沒想過可以把大學制度搬過來。
「當不得妹妹夸贊,不過是好運罷了。」楊婉月柔聲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大廳內,尚未到上課的時間,廳內卻是坐了好些位姑娘。各位姑娘都在大廳里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
一番禮見之後,九姑娘見林瑾衡穿著交領右衽的襦裙,白底紅紋的短衣,配著黑底紅紋的腰帶和紅色的宮絛,尤其是那件繡著金線的紅裙心中大樂,熱情地上前挽著林瑾衡道︰「衡妹妹第一次來學堂,我帶你過去。」因著大姑娘的關系,兩人關系比旁人熟悉上幾分。
林瑾衡從善如流,她初來乍到有人帶路最好不過︰「謝過九姐姐。」
「我們姐妹之間這樣客氣就是見怪了,衡妹妹選了哪些課程?」
「御、射、琴、畫、茶。」如果可以她都不想來閨學,重華長公主給她延請的師傅只會比閨學的好。可是重華長公主覺得她性子太過憊懶孤僻,在福建一個手帕交都沒有,于是便把她打包送到了閨學。
天地良心,不是她孤僻,只是她跟六七歲的孩子沒話講,大一點的覺得跟她沒話講。
八姑娘進來就見九姑娘和林瑾衡手挽著手,親近的模樣。又被林瑾衡那一身紅閃了眼,眾位姑娘橙黃綠青藍紫,各色皆有,唯獨林瑾衡那一身紅,別樣的顯眼。
不禁想起自己手上那匹粉紅色的月菱紗,紅色的那匹還有她的暖玉都被林瑾衡拿走。八姑娘這心就跟在油里煎似的,難受的不行。
不少姑娘都注意到八姑娘來了,她的神色變化也沒有錯過,瞧一眼林瑾衡,再瞧一眼身穿錦繡雙蝶鈿花衫,大紅鳳尾羅裙的八姑娘。拿帕子的拿帕子,低頭的低頭,偏頭的偏頭,嘴角俱是上揚了幾分。
十二姑娘年幼膽大,興味盎然的直視八姑娘,眼里看好戲的目光是個人都看出來了。
屋子里陷入安靜,林瑾衡詫異,也是瞧著八姑娘,好像八姑娘來了,大家就變得古怪。
迎著林瑾衡的目光,八姑娘扯起不自然的微笑,「衡妹妹第一次來閨學,有什麼不懂的只管來問我。」
林瑾衡微笑,「謝謝八姐姐。」
八姑娘目光一轉,拿了案幾上一塊烏梅糕,「衡妹妹太過客氣了,這是祖母命自己的小廚房特特送過來給我們用的,衡妹妹嘗嘗看,我們府上的糕點吃過的沒有不夸的。」
「謝過八姐好意,只是我用了早膳,吃」林瑾衡的話未完,就見八姑娘手上的烏梅糕月兌了手。
「誒呀!」八姑娘驚呼。
九姑娘早有準備,看八姑娘又來這一手,手看似隨便的挽著林瑾衡,卻是選了最好使勁的地方,看情況不妙,輕輕一拉,就把林瑾衡拉出了危險範圍。
同時,寸步不離的芷言眼神一閃,面色慌亂的想把烏梅糕接住,卻是手不穩,打歪了掉落的方向。正巧,可不就是八姑娘的方向。
這烏梅糕是楊婉月想的點子,外面裹了一層兌了烏梅汁的糖絲,雖然黏牙,但是酸酸甜甜,小少爺和小姑娘都極為喜歡。
眾人就見那烏梅糕在八姑娘的裙擺上停了片刻,方緩緩的墜落,帶出一條棕色的痕跡,上面還連著幾縷糖絲。
八姑娘又是一聲驚叫,狠狠的瞪著芷言,揚起手,「你」
「姑娘,可巧,老太太給您做的那件皎紗鳳尾裙就在院子里,顏色相配,不必回沁芳園,耽誤不了上學。」如歌眼疾手快,握住了八姑娘的手,微微用力,看著八姑娘的眼楮,微不可見的搖頭。
芷言俯,惶恐道,「八姑娘贖罪,奴婢並不是有意的。」
「芷言妹妹快起來,我家姑娘豈不知妹妹是護主心切,說來還是我家姑娘不小心在先,這不過都是趕巧了,又怎麼會怪罪你。」這話,由八姑娘來說更妥當,只是如歌深知八姑娘的性子,若是她不硬著頭皮越俎代庖,八姑娘今天就要大大地得罪林瑾衡。她是前幾日老太太特特派到八姑娘身邊照顧,八姑娘出了事,老太太和六太太能剝了她的皮。
八姑娘一腔怒氣在如歌提及老太太的時候,強忍下來,收回手,抿了抿嘴,偏過頭急躁的對如歌道,「還不跟帶我去換衣裳,你要我在這里出多久的丑。」說完憤恨的瞪了瞪幸災樂禍的十二姑娘,怒氣沖沖地走了。
十二姑娘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哼。一開始大家也不知道八姑娘不喜歡別人穿紅,只是在穿紅衣服的人屢次被八姑娘弄污裙子之後,也都琢磨過味來。十二姑娘心高氣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女乃姐也是如同芷言一般不慎將那點心拍到了八姑娘衣上。
結果……十二姑娘小小的臉上,浮起一絲怨恨,八姑娘親手打了女乃姐兩個耳光不夠,還命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月兌了褲子杖責,任她怎麼說怎麼罵怎麼求情,那些下人都不停,等姐姐和母親聞訊過來,一切都晚了。沒幾天,女乃姐就尋了短見。
想到這里,十二姑娘對林瑾衡的那點因為八姑娘吃癟而升起好感又淡去了。她的奴婢什麼事情都沒有,而女乃姐死了,對外只說暴病而亡,八姑娘只得了一頓申飭,實在是欺人太甚。
八姑娘和十二姑娘的恩怨情仇,林瑾衡不知道,但是八姑娘對她的敵意,她還沒那麼遲鈍,于是林瑾衡覺得莫名其妙。八姑娘不喜歡別人和她一樣穿紅,這種事情林瑾衡當然不知道。八姑娘自覺被林瑾衡奪了地位,她就更不知道了。
「這里哪里可以淨手。」林瑾衡指著芷言沾著烏梅汁和糖的手問九姑娘,八姑娘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林瑾衡更願意操心自己的丫鬟。
「讓白霜帶路,先生快來了,我先帶你去學堂。」九姑娘熱心建議,心中狂笑,八姑娘果然沒讓她失望,真是蠢不可及。
林瑾衡點頭,隨著九姑娘往里走。
林瑾衡第一堂課是書,同窗兩枚,同年的十二姑娘和十四姑娘。國公府對姑娘的教養可見是真的花了心血,不同年紀的姑娘課業不盡相同。先生便有二十余人,這樣的手筆,豈是一般人家擺的出來。
閨學上午必是書和禮,對于大家閨秀來講,這兩樣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不過是怡情養性罷了。先生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瞧著就是一個嚴謹古板的。雖說男女大防不嚴苛,但是也沒有讓個風華正茂,倜儻風流的青年來教的道理。
嚴先生對插班生林瑾衡的水平很滿意,雖然不像表小姐楊婉月才華橫溢鐘靈敏秀,但是水平比眼下兩個都強。
這就好,林瑾衡身份尊貴,萬一是一塊頑石,左右為難的就是他了。
林瑾衡對自己的文學水平很滿意,她現在寫得一手小楷,拿到現代絕對是要被夸獎的,在古代就只是中流水平。繁體字大致都認全了,簡單的文章也能通讀,生澀隱晦的應該還要幾年。
但是別忘了她之前是個理工科學生,學的還是跟文學一點不搭邊的電子商務,畢業就在網絡公司工作。給她一台電腦,林瑾衡絕對可以給衛國公府做一個美美的官方網站,加個flsh都沒問題,大歷朝頭一份哦。
指望她變成一個神童才女出口成章,硬件是夠了,軟件,恩,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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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的守門婆子遠遠的瞧見一頂軟轎過來,拍一拍身邊的小丫鬟道︰「你瞅瞅這是誰來了?」
小丫鬟眼神好,婆子眯眼半天沒瞅清楚的,她早看清楚了,脆聲道︰「我看見齊嬤嬤和芷言姐姐了。」守門的第一要素就是認臉,見過一回就得記在腦子里,這樣才不會出岔子。
婆子一愣,這不是上課的時間,不過現在管不了這個,一推小丫鬟的腦袋︰「你不早說。」轎子都要到了,趕忙去向胡媽媽稟報,瑯華郡主來了。
老太太把看完的信遞給胡媽媽囑咐她收好︰「三妹倒是能趕上妍姐兒的婚禮。」
「當年三小姐就極疼大姑娘,不親眼看著大姑娘出嫁怎麼放心。」胡媽媽是老太太的陪嫁,所以稱陶林氏依舊為三小姐。
老太太笑睨一眼胡媽媽︰「你就為她說好話吧!」說是這麼說,但是語氣里並沒有指責的意味,身邊的人替她娘家人說幾句好話有什麼關系。
捧著茶杯自言自語道︰「三妹也是個福薄的,沒個哥兒在身邊守著,膝下只有芳姐兒,偏偏妹夫三年前一場風寒去了,芳姐兒的未婚夫也去了,芳姐兒差點沒撐過來。」
想起這些,就是胡媽媽也忍不住替陶劉氏感慨,這命啊真不能比,一母同胞的姐妹,姐姐一品誥命在身,兒孫成群,妹妹一介布衣,喪子喪夫差點兒就喪女。「好在陶姑娘好了,三小姐守著姑娘,好日子等著喱!」背靠衛國公府,給陶姑娘找一戶人家又不是多難的事,到時候老太太給一幅嫁妝也是仁至義盡了。
「誒,三妹是個心氣兒高的,一般的她哪里看得上,不一般的誰願意。」陶芳菲都有二十了,年紀不是問題,問題是她家世實在是不入流。
胡媽媽想起心高氣傲的三小姐也是無話可說,陶劉氏是嫡幼女,自幼極得疼愛,養的她也是目下無塵的性子。如果劉家一直鼎盛下去沒問題,頂多嫁入門第低一些的人家。
可是劉家敗了,老太太的父親在世宗期間高居吏部尚書一職,說得上一句簡在帝心的人物。老太太也得以高嫁入衛國公府為世子夫人。
情況在劉尚書病故之後急劇變化,老太太的弟弟是個不成器的,根本撐不起門戶,老太太那時候不討婆婆林宋氏歡喜,與國公爺也是相敬如冰,想幫扶娘家都是有心無力。只能眼看著劉家急速敗落下去,陶三姑娘越發傲氣起來,折騰著年紀不小了,才面對現實委委屈屈的嫁到外地一個不入流的官家。
「罷了,等她來了再說,我這個做姐姐有能力總歸是要拉她一把。」當年劉尚書彌留之際便是攥著她的手說劉家就靠她了,弟弟妹妹也交給她這個長姐了。
「老太太,瑯華郡主來了。」大丫鬟如畫掀開簾子進來輕聲稟報。
「這個時辰閨學還沒下學,她這是?」難不成是告狀,老太太眼皮一跳,如歌已經派人把閨學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稟告了她。大面上是過得去了,但是私底下,八丫頭那點小心思,也不知道林瑾衡知不知道,萬一。老太太心下一緊,對八姑娘恨鐵不成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丫頭怎麼這麼沒眼力見,林瑾衡豈是好欺負的。
「昨兒個公主打發人來說過,郡主禮這一課便不學了。」胡媽媽在一邊提醒。
老太太恍然︰「她身邊的齊嬤嬤是太後賞賜,哪里輪到旁人來教。」對林瑾衡的來意還是有幾分疑惑,又對胡媽媽道,「你去迎一迎,」嘆氣,「到底是郡主。」嫡親孫女不假,但是有那麼一個身份,那麼一個強勢的娘,老太太不得不小心。
胡媽媽諾諾的稱是,正好在燕禧堂院門口遇上下轎的林瑾衡。
齊嬤嬤笑著往前幾步︰「真是勞煩胡媽媽了。」大家族里講究長輩房里的貓貓狗狗小輩都得尊敬幾分。
胡媽媽這樣老太太身邊的第一人在院門口迎接已是極給林瑾衡面子。
胡媽媽連連揮手道︰「恭迎郡主哪里就說得上勞煩的了,這是老奴應當的本份。」說著便是給林瑾衡行禮。
初時林瑾衡對于別人動不動給她行禮很不習慣,尤其是一些老人,長到七歲,就什麼都習慣了,不能改變世界那麼只能改變自己習慣世界,否則就等著被淘汰吧。
「齊嬤嬤還不扶胡媽媽起來。」她也學會虛偽了,在胡媽媽行完禮之後才說。公主媽告訴她,身為天之驕女,就得拿出相應的氣勢來,一味平易近人只會讓人看輕,恩威並施才是王道,目前她正在努力學習中。
順著齊嬤嬤的手,胡媽媽站了起來,一瞬間臉色的變化只有齊嬤嬤看見了。
進了內室,老太太笑容和藹地把林瑾衡招到身邊,「頭一天上課,可還習慣,先生教的如何,可有人欺負你?」說完,仔細的觀察林瑾衡。
林瑾衡站在那里乖巧道,「府里的學堂很好,孫女很喜歡。先生說得極好,姐妹們都是極好的,甚為照顧我。」
聞言,老太太眉頭輕展,想著林瑾衡年幼,還不懂事,她調和一下,應不會像九丫頭那樣跟八姑娘勢如水火!但是又馬上皺了起來,林瑾衡好糊弄,她身邊的人可不好打發,萬一讓重華知道了。這事,越想老太太越覺得棘手,眉峰不覺皺的更緊。口中卻道,「你們姐妹相處的好,我便安心了。」又問道︰「上了一個時辰的課,可是餓了,如畫你去小廚房端幾盤點心過來。」小廚房這個時候都會送一些點心去閨學給課間休息的姑娘充饑,林瑾衡一下課就走了,反倒沒遇上。
「祖母這里的小廚房點心都是你婉月姐姐想出來的,外面鮮有,你嘗嘗,若有喜歡的,我常讓人給你送過去。」
林瑾衡歡喜道,「謝謝祖母。」
老太太看她乖巧喜悅的模樣,倒是被勾起了一番慈愛之心,摩挲著她的背問了一些福建的事情,歸家五六日,祖孫兩見了三次面,第一次有時間好好說話。
說話間,如畫帶著三名清秀的丫鬟捧著四碟點心上來,桂花綠豆糕、碗豆黃、芸豆卷、栗子面窩頭。國公府女主人小廚房出品,品質絕對有保證。
「這碟子真有趣。」林瑾衡指著裝桂花綠豆糕的碟子道,碟子呈葉子狀,一側還是綠色的,在古代她見過的碟子形狀比較中規中矩,出彩的是材質,用玉石、瑪瑙等珠寶,或者是上面的圖案。
老太太見林瑾衡直盯著盤子看,語帶自豪,「這是你婉月姐姐調皮畫的樣式,我瞧著新鮮便讓人燒了一套,用慣了那些換這種倒覺更得宜。」
林瑾衡點頭,比起那些古意盎然價值連城的玩意,她也更喜歡這種小清新。
老太太拿了一塊芸豆卷,「這里面加了新鮮的桃子,口感更清爽,你嘗嘗,可喜歡。」
林瑾衡咬一口芸豆卷,恩,味道不錯。不過她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盤子上。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鄉遇故知。我要不要來一個兩眼淚汪汪呢?
作者有話要說︰孺裙
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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