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候夫人方氏听人稟報燕十娘沖到了大姑娘院子里,就是眼皮一跳,緊趕慢趕過去,正遇上燕十娘嘴里塞著手絹,雙手被壯實的婆子擒著,從房里拖出來,忙厲聲喝止。
燕十娘眼里迸射出獲救的喜悅之光,又透出害怕的神色來。
她今天的所作所為是背著方氏的,方氏也根本不知道她懷孕。那日她被灌了避子湯,可是誰能想到,孩子命不該絕,老天助她,她還是懷孕了。
有了孩子,她不信,趙彥之還會那麼狠心,虎毒不食子。原想把這個喜訊告訴方氏,有方氏相助,她進門的把握就大了幾分,可是滿心的歡喜卻被潑了一盆冷水。
方氏要將她遠遠的嫁了,還有臉說會安排好一切,絕不會讓對方發現她非完璧。說林家霸道又勢大,豈容得下表妹姨娘,更容不下她生下庶長子。
當時燕十娘生吃了方氏的心都有,她是自小愛慕趙彥之,但是若非方氏攛掇和撐腰告訴她大姑娘不能生,她的尊榮絕不止于貴妾,她豈會自薦枕席,若非方氏,她豈能混進趙彥之的書房,若非方氏那碗大補的參湯,趙彥之豈會踫她。
她不甘心,她有孩子,她懷的是趙彥之第一個孩子,她還有一拼之力,大姑娘心地仁厚又不能生,她還有機會。
方氏強自按下心中的驚疑,劃過燕十娘的眼神暗含警告,沉著臉道,「這是鬧哪一出?還不給我松手。」
婆子是大姑娘的陪嫁,出自衛國公府,站在那兒紋絲不動。
方氏心底涌出一股怒氣來,「你們還把不把我這個夫人放在眼里了。」提高了聲音道,「放手!」又眼神示意左右的人上去,似乎是要搶人。
林瑾衡和大姑娘在屋內听到動靜,對看了一眼,大姑娘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來,方氏不喜歡她,不喜歡她霸佔著趙彥之,不喜歡她至今無子,不喜歡在她面前擺不起婆婆款。
林瑾衡握了握大姑娘的手,道,「大姐,我出去見她。」
大姑娘和方氏好歹是婆媳,其實剛才的事情,還是她出面更好,她可以驕縱,借燕十娘敲山震虎,讓趙家人不敢過分。但是大姑娘此舉卻有些下趙家,下方氏的臉面。不過林瑾衡知道大姑娘心中憋著一股氣,發泄出來也好,讓別人難受總比讓自己憋屈好。
听出林瑾衡話中的擔憂,大姑娘笑容暖了幾分,她還有家人在。
「妹妹還未出閣,姐姐怎麼好拿這些腌事髒了你的眼的和耳,你先回府吧!」大姑娘模了模林瑾衡的發髻,淡笑道,「你告訴大伯母,這事我會自己處理,我若處理不來,也絕不會委屈了自己,定會回來請伯父伯母為我做主。」
林瑾衡握著大姑娘的手微微用力,聲音鏗鏘有力,「我們會一直站在姐姐背後的。」大姑娘沒生兒子,趙家的表姑娘卻懷了孕,這是要做什麼,想生庶長子,先問過他們林家人再說。
「我知道,我知道!」家人永遠不會傷害她,大姑娘眼前又劃過趙彥之的臉,冷靜下來之後,回憶起兩人二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她願意相信趙彥之,否則她情何以堪。
方氏見林瑾衡和大姑娘攜手出院子,見到兩人面上如出一轍的鎮定自若,心中沒來由的打了個突。正要說話,卻見門外走來一雙十年華的綠衣女子——佳期,來人正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
方氏臉色一白,看來這事還是驚動老夫人了。大姑娘今日處事手段粗暴,但是比起自己的所作所為,想起性子嚴苛的老夫人,方氏只覺得雙腿都在顫。
「妹妹先回府吧!」大姑娘對林瑾衡微笑道。
林瑾衡望了望方氏,笑著道,「那我先走了,母親甚是掛念姐姐,姐姐常回來看母親。」
大姑娘含笑點頭。
林瑾衡經過方氏身邊的時候,輕笑了一下,然後大步離去。世上就有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婆婆,多少媳婦一生淒苦是受婆婆所累。
「老夫人命奴婢請夫人和世子夫人去榮壽堂。」佳期恭敬對二人道。
大姑娘理了理袖口,對佳期微微一點頭。
方氏也是一點頭,但是明顯的神思不屬,見佳期把燕十娘也帶上了,眼皮子一跳,嘴巴動了動,最終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一路,方氏攥著手中的佛珠不松手,安慰自己她做事是不周到,但是出發點是好的,老夫人再偏心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大姑娘不是生的晚而是不能生啊,她去年便知道了,但是御醫言之鑿鑿說大姑娘只要好生調養就能生,她能怎麼辦?她還能駁得過御醫不成,何況御醫這樣說,背後是誰指使,一目了然。
眼看著二房接二連三抱孫子,方氏一顆心就在油里熬一樣。難道讓她眼看著唯一的兒子絕嗣,然後把爵位讓給二房。
大姑娘既然生不出嫡子,合該讓別人生庶子,兩家合力或許能把爵位留在大房。
這庶長子的出身還不能太差了,婢生子是萬萬不能夠的。燕十娘正被她繼母搓揉,方氏又素來憐惜她身世坎坷,心一橫,便趁著趙彥之參加同僚的宴飲歸來神志迷糊之際,讓人端了一碗大補的參湯過去。雖覺得有些對不住大姑娘,但是哪家媳婦進門五年無子還能夠姨娘通房俱無,她指過去的人,大姑娘轉身就配了小廝,無子、妒,下堂都夠了。
原以為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兒子會松口把燕十娘收房,哪里想到,若不是她趕過去及時,燕十娘就要活活被趙彥之掐死了。
任她怎麼說怎麼求,就是把大姑娘無孕一事都說出來了,結果也只能保住燕十娘一條命,然後眼睜睜看著她被灌了避子湯。
方氏幾乎被趙彥之氣死,直到趙彥之跪在她面前說年過三十五無子方納妾,又與她把利害關系都說清楚才緩過氣來。
只是對大姑娘是徹底厭了,兒子被個女人牽著走,連子嗣上都這樣遷就,方氏心中難受得緊。
哪里想到,峰回路轉,燕十娘居然有孕了,這可如何是好,又該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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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義侯府的老夫人斜斜的靠在炕上,冷冷的打量方氏和大姑娘,一個兩個都不是省心的。
對方氏這個媳婦,老夫人是非常不喜歡的,明明是大家嫡女,本質上卻小家子氣,目光短淺。但是外面看著賢良淑德,于是讓她婆婆給看中了,配給了嫡長子。
老夫人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花心思好好j□j,這麼些年方氏也沒出什麼大亂子,沒想到臨老臨老弄出這麼一樁事來。
人家小兩口和和美美怎麼了,不就是五年沒生嗎,十個庶子比不上一個嫡子,更何況如今趙家有的是地方要依靠林家。
這薪氏若不懂,她老太婆還身體健朗的杵在這,就想給她外孫女添堵,蠢貨!
又惱大姑娘性子太烈,這丫頭跟她訴下苦,她還會不給大姑娘做主不成,非得往大了鬧,又想起大姑娘對趙彥之那份心,猛地听到這樣的消息,嘆了口氣,到底心疼。
這人心都是偏得!
「妍兒去祠堂跪著,你問問自己今天你做的符不符合趙家婦的身份。」老夫人今天要收拾的是方氏和燕十娘這兩個罪魁禍首,大姑娘是兒媳婦,她要給方氏留幾分面子。
老夫人的聲音平靜無波,方氏背上卻出了一身冷汗,她被老夫人‘j□j了’二十多年,豈不知她的手段,這幾年太順,順的她得意忘形了。
老夫人等大姑娘走了,抬了抬眼皮,看方氏,「你是打算自己招呢,還是我去查。」
方氏不敢在老夫人面前信口開河,只能戰戰兢兢稍加潤色把實情說了。
「你說妍兒不能生,誰跟你說的。」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眯著眼楮問方氏。
方氏油然升起一股底氣來,忙道,「是王道姑說的。」王道姑仙風道骨,頗受貴婦信任,早前她命王道姑尋了個機會給大姑娘暗暗把過脈。
又抹淚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兒媳總不能眼看著彥之膝下荒涼。」
老夫人心念一轉,隨手撿了案幾上的茶盞就扔過去,「蠢貨,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御醫說說妍兒好好的,你怎麼就不信啊!」二太太私底下已經和她說過大姑娘當年打胎的事情,身子是有些傷了,但是好生調養還有生育的機會。怎麼著也要給大姑娘調養的時間,實在不能,也不能怪他們忠義侯府了。
「御醫還不是林家想听什麼就說什麼。」方氏辯駁道。
老夫人冷笑一聲,「那你怎麼不想想王道姑也是有人想听什麼就說什麼。她是不是哄著你買了她不少仙丹妙藥和符紙。」老夫人倒不擔心大姑娘吃了這些東西,大姑娘一直在調養身子,身邊有林家送來的精通藥物的嬤嬤。
話說到這個份上,方氏也反應過來,自己恐怕是著了道,一張臉火辣辣的疼。
老夫人看她模樣,怒氣不減,「妍兒就是不能生了,這納妾的事情也該由她自己提出來,便是納妾也絕不會納燕十娘,你就那麼想扶持娘家,不惜要把侯府攪的家無寧日。」
方氏這樣心急,恐怕還有娘家那邊只有燕十娘身份年紀合適,再過幾年就沒人了。未來忠義候是她娘家人肚子里爬出來的,她可不是要歡喜的睡不著了。
簡直愚不可及,正到了要靠庶子的地步,還不得林家幫著在宮里轉圜,屆時都得靠大姑娘從中牽線。大姑娘難不成非得選膈應人的燕十娘母子。
方氏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能耐了。
方氏被訓得面紅耳赤,幾乎掩面而泣。
老夫人緩了緩怒氣,喝了一口茶,「你給我去佛堂清醒清醒,沒我的吩咐不許出來,以後彥之兩口子的事情,你少摻和,我老太婆還沒死,這家輪不到你做主。」
不顧面如死灰的方氏,老夫人轉頭看著委頓于地上,面無血色的燕十娘,冷冷一笑,「說一千道一萬,若非你想撿高枝,還有人能逼你爬床不成。可惜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眼神凌厲,彷佛不是已過花甲之年的老人。
方氏猛然一驚,喉嚨里發出赫赫的抽氣聲,驚慌失措道,「十娘懷孕了,她懷孕了!」
「我竟不知是哪一家的規矩,庶子生在嫡子前頭,你當年連著生了兩個女兒,直到第七個年頭上才生了彥之,我可有給通房停藥。」老夫人看著方氏的目光隱含厭棄,「做人得模模良心,你進門的時候連家事都處理不好,是大姐兒幫襯著你,等你上手了,也沒跟你爭權利。你連生女兒,大姐兒沒少安慰你。」老夫人口中的大姐兒便是二太太。
方氏頓時羞得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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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的動靜,作為忠義侯府二太太的金和縣主自然也知道了。
金和縣主听完丫鬟的稟報回到廳內,對慶豐郡主似有所感的一嘆,「妹妹給可兒選人家的時候,可要把婆婆的性子模透了。男子再好,婆婆不好,最後苦的還是姑娘家。不過這人都是善變的,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方氏早年雖然手腕不足,但是為人尚可,可是這幾年,也不知是不是多年媳婦熬成婆,性子變了不少。
慶豐郡主一揚眉,想起她出去了一趟,許是趙家家事也不深問,且也被觸動了心事,眉間染上輕愁,「兒女都是來討債的,尤其是這女兒。」
金和縣主以為慶豐郡主是指,兒子是娶進來,不用過于擔心,女兒是嫁出去,住到別人家,這要掛念的就多了。
卻不知慶豐郡主一顆心都快為甄可操碎了,忽然想起甄可心心念念的,遂問道,「你在京里可知道長安侯的孫子姚以安可有在與人談婚論嫁?」
金和縣主笑道,「姚家玉郎,我估模著看中他的人不少,不過啊卻沒听到什麼風聲,許是要過上幾年,畢竟男孩子也不著急。」眼珠子一轉,擊掌而笑,「你們兩家是姻親,又是門當戶對,可兒與他又有幼時情分在,可不是良配。我雖只見過要姚以安幾面,卻也知道他風評極好,可是京中丈母娘心中一等一的人選,你可要早點定下了。」
聞言,慶豐郡主不喜反愁,秀美輕蹙,喃喃道,「怎麼就不定下了呢。」這樣甄可也能死心,跟著她回湖北,依著他們甄家的勢也能給她安排妥當了。
金和縣主一驚,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慶豐郡主和金和縣主雖是同父異母,感情也極好,但是有些事也不能說,遂道,「姐姐多想了,那都是幾歲的事情了。更何況我也舍不得把女兒嫁到外面。」轉移話題道,「我這次帶著阿弈,阿啟進京就是想來選兒媳婦的,你覺得這人如何?」湖北名門望族自然不如廄多,慶豐郡主原只想兒子以探親名義進京,被甄可磨得沒法子,才帶著兒女一同來。
選兒媳婦的事情,金和縣主早就從信中知道,笑嗔一眼慶豐郡主,「你啊可真會挑!一選就選中了廄最好的姑娘之一,平陽郡主文武雙全,容貌秀麗,難得是性子隨和。」慶豐郡主看上的是周穎,想替長子甄弈求娶。
慶豐郡主點頭而笑,這些她自然都打听清楚了,問金和縣主一聲,只是為了加一層保險,世子夫人可不能馬虎了,「那我找個日子去拜訪下恪親王妃。」
慶豐郡主狀似不經意的問,「瑯華郡主可有了人家?」
金和縣主眼中的疑惑之色一閃而逝,卻沒逃過慶豐郡主的眼。
慶豐郡主笑道,「我可不是為了阿啟,阿啟是次子,身份上到底不足。就是昨日去參加重華表姐嫡長孫的滿月宴,見到了,隨口問你一聲。」
「這倒不曾听說過,」忽然金和縣主一笑,「不過重華長公主素來疼這個女兒,且林家那勢,也沒必要拿女兒聯姻,若是瑯華郡主喜歡了,重華長公主恐怕也會隨她的意。」
慶豐郡主沒接金和縣主的話,腦中想法轉了好幾圈,又想起甄可對林瑾衡等暗含敵意,看來回去得和她好好說一聲,也許能勸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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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衡從忠義侯府回來之後,整個人就顯得悶悶不樂,重華知道她為大姑娘擔憂,卻也無能為力,她不是神醫,她能做的就是給大姑娘撐腰。
半個月後,傳來燕十娘病重的消息,當時林瑾衡正在畫畫,手一抖,畫了兩日的幅錦繡山河圖就毀了。
芷言低呼了一聲,「郡主!」
林瑾衡扯了扯嘴角,把畫卷起來扔在一邊,她知道再過一陣子,燕十娘就該病逝了。
此刻,林瑾衡腦子里只有一尸兩命這四個字。
她以後會不會也遇上大姑娘這種事情,林瑾衡想,她肯定也容不下的,林瑾衡雙手攤在眼前,十指縴縴指如削蔥根,將來不知會不會染上別人的血。
趙彥之在這件事情上可算無辜,只是,覆水難收,破鏡難重圓,燕十娘就會像一根刺般插在大姑娘心上。
「甄可是不是發了兩份邀貼過來?」林瑾衡偏頭問剛進來的芷言。
芷言躬身回道,「十七日,甄姑娘邀您去安郡王府賞花。二十二日,甄姑娘過府拜訪,郡主回絕了。二十八日,甄姑娘邀請你參加畫賽。」
林瑾衡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畫筆,她哪有心情出去玩,更何況甄可總給她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蕭姑娘讓人傳信說,後日去郊外跑馬。」芷言又道,忽而一笑,「蕭姑娘說了,若您不去,她就來綁人了。」
林瑾衡忍俊不禁,林延愈還在圍追堵截姚以安的狀態中,且這段日子家中事多,林瑾衡是好些日子沒出門了,林延愈對此滿心歡喜。
望了望外頭,陽光明媚,楊柳發芽,春天來了。
提筆隨手畫了一張q版的叉腰怒視的蕭紫涵,遞給芷言,「正是踏青的好時候,你派人去和小哥說一聲,我們後日出府。」
林延愈得了信,沒有飛奔過來阻止,因為他被重華拉去促膝長談了一番,終于直面妹妹總歸是別人家,正視姚以安這貨各方面都不錯的現實。
他的武可勝過他,文可勝過林延恩的少年一直了無蹤跡。
當天林瑾衡、林延愈,周穎,蕭紫涵、蕭永寧和姚以安六人時隔小半年後又聚在一塊。
蕭紫涵感慨萬千的看著眾人,「我們多久沒聚在一起了。」
林瑾衡噗嗤就笑出聲來,見姚以安望著她,回笑了一下。
「哼,」林延愈輕哼一聲,瞪一眼姚以安,還是看他不爽怎麼辦。
「以安哥哥!」
這聲音甜的林瑾衡不覺打了個顫,發覺周穎幾個也是臉皮一抽。
林瑾衡似笑非笑睨著「以安哥哥」。
姚以安收起慣常的微笑,眉頭微皺,望著不遠處快步而來的甄可,後面跟著兩個衣著華貴,玉樹臨風的少年,便是甄可的大哥甄弈,二哥甄啟。一個氣質穩重,一個俊秀飄逸。
「以安哥哥,我來遲了。」甄可歡喜的看著姚以安,雙頰微紅,眼神亮晶晶,襯得人更秀美了幾分,眼中的愛慕不加掩飾。
蕭紫涵詫異望一眼姚以安,見姚以安眉頭皺的更緊了,說來相識好幾年,真沒見過這樣的姚以安。
林瑾衡也沒見過,看的挑眉,能讓素來淡定從容的姚以安如此,林瑾衡淡淡瞄一眼甄可,只怕不簡單啊!
甄弈和甄啟也到了眼前,向林瑾衡和周穎行禮,甄可眨了眨眼,俏皮的一吐舌頭,「我太高興了,居然把這個給忘了。」忙給二人行禮,邊道,「表姐和表妹不會怪我吧。」
甄可這自說自話的本事,令林瑾衡自嘆弗如,更令她大開眼見,這姑娘不知道是自來熟呢,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瑾衡和周穎笑而不語,甄啟微揚聲道,「廄的冬天可真冷,我都有些受不住。」說著拍了拍姚以安,「你小子當年進京的時候怎麼適應過來的。」
姚以安不答反問,「你們也來跑馬?」
甄可笑容一僵,下意識去看林瑾衡等人的神色,姚以安這是在撇清他沒有約她,是誰,是誰值得他專門解釋。
甄啟微眯起眼,甄可喜歡姚以安,他一清二楚,他妹妹性子是有些古怪,但是只要姚以安肯花心思哄就能安撫好,當年不就很好。
甄弈心中一嘆,姚家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只是甄可認準姚以安,且她又任性,根本不听人勸,他們這些做家人也不敢狠勸,怕傷了她。
「听說這里風景甚好。」
林瑾衡模著她的馬,也想嘆氣,難得跑次馬,遇上氣場不和的人,實在是掃興之極,她正琢磨著怎麼把人甩了。
「瑯華郡主這可是大宛馬,我在萬馬圖上見過,听聞,」甄啟走向林瑾衡,還要繼續說什麼。
林瑾衡眨巴了下眼楮,「什麼是大宛馬,跟其他馬長得一樣啊!」
林延愈等憋笑,林瑾衡愛馬成痴,各種良駒如數家珍。
甄可見姚以安臉上的笑容,臉色大變,一顆心直往下墜,又低下頭,安慰自己,看錯了,看錯了。
抬起頭來,笑容明媚如花,「我還不會騎馬,以安哥哥你教教我吧,上次我們剛學到上馬,你說要左手持韁站于馬的左肩旁,從馬的左側上馬,你看我都記著呢。」說罷一臉求表揚的表情。
上次,那是七年前也是兩人剛認識的時候,他們一個六歲,一個七歲,當時說了什麼,姚以安自己都沒印象了。他只記得姑祖母帶著甄可來府上小住了半年,兩人偶爾一起玩。
一年後,安寧侯調過來,兩府比鄰而居,甄可便時常過來玩耍,不過那時候他已經出外游學,每年只有過年的時節回府。
蕭紫涵捅一捅林瑾衡的腰,一努嘴,「回憶不少哦!」
林瑾衡微微一笑,不過笑容有些冷,「愛回憶過去的人,往往今不如昔。」說話的時候每次看她一眼是什麼意思,姑娘,你不知道你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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