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一個可悲的女人
皇後見煙紫搬來了凳子,卻也不坐,只是站在那述說著宮里的傳言,說什麼李答應深夜跟一個男人竊竊私語,一直聊的有一個多時辰,還被男人在臉上親了一口,試想皇上後,宮里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這年夜里說長道短,互相慰藉,那還了得麼?這事如今在宮里傳的沸沸揚揚,皇上的臉面可要往哪擱?
煙紫听皇後說是李答應,心里才稍稍寬慰了些,皇上听了皇後的敘述,眼里似乎能噴出火來,他使勁的壓住了,嘴上說道︰「那個男人是誰?」
「臣妾不好說。♀」
「說。」
「是大阿哥。」
皇上听說是大阿哥,眉頭頓時緊鎖,大阿哥是榮妃的兒子,如今快二十歲,但做事一向有分寸,宮里也從沒有過他的傳言,怎麼如今會被皇後捏住這個把柄?覺察到事情非同小可,便跟回雪二人穿衣起身,皇後見皇上半信半疑,便朝廊下喊了一聲,廊下又一陣騷動,不多時,李答應便披頭散發被帶了進來,小太監倒不敢動她,只是躬身在後面跟著。
屏退了奴才,皇上跟皇後坐在相印殿榻上,回雪站在皇上一側侍候,李答應跪在地上不住的啼哭,一時哭的臉如花貓,大阿哥卻顯的大義凜然,面對皇後的責難,嘴上只說著︰「兒臣不過是在阿哥所附近跟李答應說了一會話,便被有心的人听去,斷章取義,還求皇阿瑪聖斷。♀」
皇上歪在榻上,盯著大阿哥瞅了一會,又緩緩的看了看李答應,見她不住的哭著,倒哭的讓人心煩意燥,于是拍了拍小方桌,讓她收起眼淚,這一拍嚇的李答應一個哆嗦,便跪在地上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你晚上不好好在承歡殿里呆著,跑到阿哥所那里干什麼去了?」皇上問,不等李答應回話,榮妃便帶著青嬪來了,見跪在地上的李答應跟大阿哥,榮妃臉色蠟白,噗通跪倒在地道︰「皇上,大阿哥一向小心謹慎,又是個簡單的孩子,今晚的事肯定是有人嫁禍。」
皇上並不听榮妃說什麼,只是問大阿哥道︰「今晚到底是不是你?」
「是……是兒臣,但兒臣跟李答應真的什麼都沒有。」
皇上冷冷的听大阿哥說完這句話,看榮妃已是嚇的快要癱倒在地,便揮揮手,讓王福全去把李答應的事了結了,李答應知道自己一出相印殿便會凶多吉少,當初在浣衣局,雖辛苦,但卻能苟且偷生,如今自己年華如盛開的花,卻要這樣不明不白的去死,心里不甘,拉住榮妃的衣袖喊著︰「娘娘救我……娘娘……」
榮妃正覺得李答應成事不足壞事有余,自己辛辛苦苦栽培大阿哥那麼多年,如今竟然讓皇上以為大阿哥跟李答應有私情,這跳進黃河洗不清的罪名,不知道以後會給大阿哥帶來多少災難,現在皇上處死李答應,說明皇上心里還是看重大阿哥的,所以想把這事給了了。♀見李答應跟個稻草似的往自己身上粘,榮妃更為反感,一面拂著衣袖,一面拿眼狠狠的瞪她。李答應見求榮妃不成,又轉身拉住皇後的前襟,一面哭一面又道︰「皇後娘娘救我…」皇後更不肯多看李答應一眼,只輕輕一踢腳,李答應便一個趔趄。
李答應被王福全帶走了,大阿哥被皇上遣回阿哥所去,青嬪見李答應下場如此,心里當然高興,嘴上不停說著︰「我早就覺得這個李答應不是跟皇上一心的,覺得自己有些姿色,便狐媚不已,如今罪有應得,真是蒼天有眼。」說完這句話,又覺得好像是坐實了大阿哥跟李答應有私一樣,自己還要靠著榮妃這棵大樹,怎麼能說出這話讓榮妃不高興呢,自知失言,只好趕緊的閉了嘴。
皇上望著相印殿里閃爍的燭火,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給各人講了這事到此為止,如有外傳,定不饒恕,才由回雪侍候著重新去睡,只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想著大阿哥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覺得事有蹊蹺,但為了維護皇家的面子,也只能犧牲一個小小的答應了。
皇後跟榮妃一前一後出了相印殿,景仁宮的太監趕緊提了燈籠迎了上來,婢女把暖爐子捧過來給皇後接著,皇後一面撥著暖爐上面的細穗子,一面朝跟在後面的榮妃道︰「這麼大冷天,妹妹跪了這麼大會子,怕是膝蓋要疼了吧?」
榮妃自知是皇後告的密,心里正有火,大阿哥如果被皇上疑心,那跟著受益的便是皇後的二阿哥,沒想到皇後如今竟然這麼明目張膽的給二阿哥鋪路,听她這麼嘲諷自己,榮妃倒也沒了往日的笑里藏刀,面對面的對皇後道︰「娘娘當初都曾住過冷宮,臣妾不^H小說
皇後被榮妃揭了短,心里有氣,可一想到剛才的事,心里又十分受用,嘴上說著︰「妹妹能說會道沒用,以後老了還不得依仗你的大阿哥,如今大阿哥也不小了,怎麼做事還這麼驚天動地,雖皇上表面沒說什麼,可妹妹也別太得意,皇上心里想的,你知我知呢。」
「妹妹自認為無心害娘娘,前些日子得了翠玉碗,也讓凌雲趕緊的送了一個到景仁宮,可娘娘處處相逼,這又是什麼意思?」
「翠玉碗?給一個碗你就想讓本宮對你刮目相看?再說,本宮也不缺你那一個碗,對了,忘記說了,那碗呀,已被本宮一個不小心,摔碎了。」
「皇後娘娘未免太狠了點……」
「本宮狠,呵呵,當初在冷宮里時,本宮的婢女四齊就如本宮的貼心小襖,本宮與她相依為命,惹著了你們誰,可你們怎麼做的,哼,拔光了她所有的牙,她怎麼死的,榮妃你比我更清楚吧。你讓李答應天天在阿哥所那里晃悠,又是為了什麼,你更清楚,可惜的是,你的大阿哥不爭氣,你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青嬪心里一緊,她不明白當初找人弄死四齊的事,皇後是如何得知的,見皇後洞察一切似的問起,青嬪似乎被看穿了,于是不敢直視皇後,只跟在榮妃後面垂頭站著。榮妃听皇後說完這些,心中已是明白,如今跟皇後已是完全的撕破了臉,以後也沒必要再假裝的如何客氣了,于是帶了青嬪跟凌雲便走。
大阿哥回到阿哥所里,二阿哥還坐在房間里等著自己,見他平安回來,二阿哥趕緊的迎了上去道︰「大哥,皇阿瑪一直嫌棄我不爭氣,總覺得你比我好,說實話,我對那李答應是有一點意思,可沒想到說會話竟然有人偷听,也怪我,沒忍住,親了她一口,還好你肯救我,可誰知道那偷听的人竟然是我額娘宮里新進的奴才,我若早知道,定不會讓你來替我背這黑鍋,多謝大哥能把這事攬過去,讓大哥受委屈了。只是李答應那賤人,明明對我有情,天天來阿哥所這里溜達,關鍵時刻又裝什麼貞潔烈婦,聊的好好的,親了她一口,就值的她大呼小叫,不然怎麼會招來偷听的人。」
「我替你擋的了一時,擋不了一世,這次皇阿瑪雖沒處置我,但難保以後不舊事重提,你以後做事得小心了,這種事情可不能再亂,李答應畢竟是皇阿瑪的人,覬覦她,那可不是小事情。」大阿哥面色凝重起來。
兩個聊了好一陣子,二阿哥才回房去睡了,大阿哥心里擔憂皇上多想,一直也睡不著,第二天天剛亮,便帶著小太監去听先生講課,本來想叫上二阿哥一起,沒想到平日里一直埋怨天冷起早的二阿哥,早已是沒了人影。
年後的太陽如早春山崗上拔節而起的青苗,熱烈而明媚,照進這深宮的角角落落,化了雪,暖了水,就連風吹在臉上,也夾著一點春的味道,回雪早上送走了皇上,一時睡不著,便也早早的起來用飯,收拾了一番往皇後的景仁宮去請安,路遇大阿哥,見他神色憔悴,知道是昨晚沒睡好,見大阿哥對自己禮讓三分,便站住了。
「昨晚的事驚了娘娘,都是欽格的不是。」
回雪雖不曾跟大阿哥說過幾句話,但宮里的消息傳的比風快,倒也知道這大阿哥是個堂堂正正的人,學業勤快,對待下人也不苛刻,好侍候,心善良,一直是宮里阿哥們的表率,回雪打心眼里不相信大阿哥跟李答應能干出什麼有違lun理的事,于是笑笑,捧緊手上的暖爐子道︰「大阿哥在皇上心里什麼位置,時間會證明,還是放寬心吧。」
「昨晚皇阿瑪?」
「昨晚你皇阿瑪睡的很香,李答應已死,這事已結束了。」回雪說著,往前走去,她甚至有點不相信,李答應死的這事,她如今也能說的輕描淡寫,也許是她已看慣了這宮里死人,就算貴為妃嬪又如何,皇上讓你死,你不敢不死,死一個女人,對皇上而言,或許跟死了一只螞蟻,碎了一只碗沒什麼區別吧,只是她怕大阿哥分心,說了皇上睡的很香,李答應在皇上心里所佔分量她不知道,但大阿哥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這事牽扯在他身上,皇上又怎麼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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