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答應好像有點怕見太醫,甚至,排斥太醫為她看診。)紛紛背過身去。
只是听著陳答應嘔吐的聲音,嘩嘩的,連綿不絕。相印殿的小太監都要吐了。
一股子酸味在相印殿里蔓延開來,這是嘔吐的味道。
陳答應來之前用的那些東西,多半還沒消化,這會兒跟倒豆子似的,全吐了出來。足足吐了一大片。
煙紫趕緊端著溫水上前。給陳答應漱口,又遞上一條軟軟的毛巾,給陳答應擦擦嘴角。才扶著她進內室里。
陳答應吐的滿頭是汗,喉嚨發緊,腮部疼的厲害。腳下更像踩了棉花,行動無力。
相印殿的奴才趕緊拿起鐵杴。掃把,將陳答應嘔吐的東西打掃干淨,另外又點了十來支香。放在那燻著,當然這一切都是悄悄的進行,他們也不想陳答應難堪。
可院子里的酸味,還是蔓延了起來。
打掃院子的小太監,掃著掃著。便要扶著掃把嘔吐一會兒,就好像這嘔吐是會傳染一樣。
陳答應吐過之後。看著更加的憔悴了,似乎連她發間的金包玉簪子,都沒有了顏色。她的唇白的嚇人,沒有一點血絲。
煙紫重新捧上來一碗棗茶,喝棗茶,要比喝清茶好一些。
陳答應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的︰「弄髒了郁妃娘娘的院子,真是對不起…….」她有些自責。
回雪淺淺一笑︰「這沒有什麼,懷了身孕,嘔吐是常事,以前我懷四阿哥的時候,也是你這般模樣。」
陳答應臉上閃過一絲窘迫︰「那……如果郁妃娘娘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了。」
陳答應肚子里吐空了,如今又開始咕嚕,本來她的食量就大,如今懷了身孕,胃口大開,更容易餓了。
回雪道︰「不如,吃些東西再走吧,相印殿小廚房新制了幾樣糕點,有荷花味兒的,也有槐花味兒的,很是清香。清香不油膩,我想著,怕是合適你吃。」
陳答應起身福了一福,差點站不穩︰「郁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想……回去了。」
陳答應堅持要走,回雪自然也留不得。
吩咐煙紫,將那些清香味兒的糕點給陳答應包起來,拿到永和宮去吃。
這樣,陳答應倒是沒有意見,拿回永和宮去吃,她還是接受的。
煙紫首先給岑梨瀾包了兩封糕點,是核桃仁的。一般送人糕點,都是兩封,足夠吃了,但是送給陳答應的,自然要多給一些,煙紫找來幾張硬硬的黃紙,倒了七八盤的糕點進去,且都是清香味兒的。
小廚房的太監笑道︰「煙紫姐,這麼些糕點,當飯吃呢?」
糕點多,不好讓陳答應提,煙紫送她,送到永和宮,給了岑梨瀾兩封,把剩下的,一股腦塞到了陳答應的屋里。
煙紫回到相印殿,院子里早被打掃干淨了。雖然燻著檀香,卻還是一股子酸味。
回雪卻坐在燈下發呆,她不明白,為何太醫會說陳答應沒吃飽呢?
煙紫站在一邊給她垂腿︰「主子,陳答應吃的東西吐出來了,可不是身子弱,沒吃飽嗎?」
回雪以手扶額,輕輕嘆道︰「她不過是懷了身孕,所以才泛酸,喜吐。」
皇上知道了陳答應懷孕的事,自然是歡喜的,這些天,他一直沒有下床,上官月天天去床前伺候,皇上天天的喝湯藥,身子倒見好了一些,咯血也沒有以前多了。
當然,咯血之事,王福全不敢跟皇上說。
皇上跟回雪說︰「不如讓陳答應來一趟養心殿,讓朕好好跟陳答應說說話呢。」
回雪說︰「皇上,陳答應如今懷著孩子,養心殿都是藥味兒,怕是對陳答應的身子……」
皇上果然不再提這樣的要求了︰「都是朕想的太簡單了,如今陳答應身子重,怎麼能讓她亂跑呢,就說朕的意思。賞陳答應金一百兩,銀一百兩,讓她身邊的奴才好好伺候,生下小阿哥,朕還有賞賜。」
回雪點頭應了下來。
皇上的病稍有一點好轉,他身上舒服些,听到這喜信兒,心里也舒服許多︰「另外,賞賜岑嬪金一百兩吧。永和宮,真是一個福地。陳答應剛搬去不久,就有了好消息,要為皇家開枝散葉了。」
回雪笑著道︰「謝皇上的賞。」
陳答應懷孕的事。瞬間炸開了鍋。
這消息,就像春日里,楊樹上白白的,像毛毛蟲一樣的柳絮一樣,四下翻飛。到處飄蕩。
宮里的妃嬪又忙活了起來。
有往永和宮送東西的。也有追過去看熱鬧的。
俗話說。母以子貴,雖然陳答應位分不顯眼,但若她能生下阿哥,那以後她的前程,那也說不準。
所送的東西,雖不及送給岑梨瀾的金貴。但還是堆滿了陳答應的一間屋子。
陳答應白天要笑臉迎人。到晚上累的腰酸背痛。
自打知道了陳答應懷孕的事,便有一個太醫專門給陳答應看診。
用什麼藥,開什麼方子。每日如何進補,都有這個太醫忙活。
但過了一陣子,陳答應卻越來越瘦了。
這倒是奇怪。
回雪問過岑梨瀾,也問過陳答應小廚房的廚子,也看過永和宮里的菜譜。並沒有人敢苛待了陳答應,如今陳答應懷著孕。身子自然是金貴的,誰也不敢拿她的身子開玩笑。
岑梨瀾的行動很是不便,她歪在榻上對回雪說︰「陳答應所用的飯食,我瞧著,好像比以前還多了些呢,以前吃三碗米飯,如今能吃四碗了,那些牛肉,雞肉的,也從來沒有斷過,就是不知為何,陳答應比先前瘦多了。」
隔著窗子,看到陳答應往廚房後面走去,那里種著一些花草,可並沒有房間,冷風吹著,陳答應去那做什麼呢?
岑梨瀾緩緩的道︰「陳答應怕是去吐了,這幾天,她總是吐,且吐的臉蠟黃,如此也不是辦法,看來懷孕把她的身子折磨的很慘。」
回雪試著想法子︰「不如,讓太醫開些溫和養胃的方子,止一止她的嘔吐。」
岑梨瀾搖搖頭︰「這個法子,我曾經跟太醫提過,太醫也試過了,卻沒有用,太醫說,或許,陳答應吐過這一陣子,也就好了。反正那時候,我不是也常嘔吐嗎?後來,自己好了。」
「但願如此吧。」回雪喝了口茶。永和宮里的茶碗是純白的,茶蓋上有一片紅色的葉子,葉子很生動,且紅的厲害。回雪一眼便喜歡上這紅葉子。
五阿哥跑了出來,他還沒有桌子高,跟個小土豆似的,在內室里鑽來鑽去,模模這里,看看那里。差點把回雪手里的茶碗打翻。
他穿著一件暗*的袍子,袍子上繡的團花紋,全是金線織的。袍子外是一件小馬甲,灰藍色。領口的小扣子,也是金的。
岑梨瀾對五阿哥十分上心,別的阿哥有的,五阿哥也有。
回雪沖他招手︰「五阿哥,來我這里玩。」
五阿哥卻瞪了回雪一眼,站到了岑梨瀾身後︰「額娘,她為什麼到我們這里來?」
「她是郁妃娘娘,是額娘的好姐妹,自然能來了,五阿哥不喜歡郁妃娘娘嗎?」
五阿哥不高興了,瞪著回雪︰「不喜歡她,我不喜歡她。讓她走。」
岑梨瀾面帶尷尬之色,示意嬤嬤們把五阿哥帶走。
回雪走後,岑梨瀾叫來了五阿哥,還有五阿哥身邊的嬤嬤們,五阿哥如今尚小,不大懂事,他為什麼會不喜歡回雪呢?
「是誰跟五阿哥說了什麼?」岑梨瀾冷冷的掃了一眼眾嬤嬤。
嬤嬤們低著頭,不說話。站成一排,頭上的銀簪子閃著冷冷的光。
「誰跟五阿哥說了什麼?五阿哥為什麼突然攆郁妃娘娘走?照實了說。」岑梨瀾嚴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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