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搖搖頭︰「皇上，不是奴婢沒有伺候好，承歡殿奴婢，跟我身邊，都還算本分。」玉妃說著，打量皇上臉色。
皇上垂下頭去，繼而，咳嗽著道︰「你若沒正經事，就先坐那兒歇著，朕處理四阿哥事，等四阿哥事了了再說吧。」
玉妃瞧瞧養心殿眾人，又看看伏地上傻乎乎秦歡，撇嘴道︰「皇上不會是以為，四阿哥之事，關……關秦歡事吧，她瘋瘋癲癲，能知道什麼，倒是有些人，雖人宮里，但手卻伸到了宮外，她想置臣妾于死地。」
回雪正襟危坐，听玉妃此言，好像話里藏針，便輕輕道︰「玉妃這又是哪里話，你懷著阿哥，身份尊貴，誰敢置你于死地。」
玉妃從椅子上起身，扶著自己肚子又要下跪，見皇上冷著臉，便不敢跪了，只是往前站了兩步，指著回雪對皇上說道︰「不是臣妾不敬，郁妃娘娘如今主理六宮，臣妾一向謹小慎微，若是哪里得罪了郁妃娘娘，郁妃娘娘管訓示，為何要拐彎抹角陷害我哥哥？她可是為皇上過力人！」
宮里消息，遠比春日抽芽草蔓延。烏雅德林折子剛上來不久，玉妃便知道了消息。她看來，烏雅德林上折子彈劾她哥哥，便是沒把她這個娘娘放眼里，而烏雅德林背後站，便是回雪了。她不得不把這帳算到回雪頭上。
阿瑪彈劾蔣長行之事，回雪略有耳聞，只是沒料到，玉妃會來勢洶洶。
回雪不想與她費口舌，便想先听听皇上意思。
皇上淡淡︰「玉妃，你哥哥事，是你哥哥事。這不干你事，你又何必動怒，再傷著孩子。」
玉妃又作勢哭起來︰「我哥哥雖沒有大功勞，也是為皇上，為宣國忠人，身上傷痕累累，卻不敢歇一天，如今，烏雅大人誣陷他……誣陷他……」玉妃一面說，一面打量著皇上。
皇上有些累了。嘆了口氣，接過王福全端上來熱茶喝了一口，嘴里腥咸。王福全會意，忙捧來痰盂，皇上漱了口，吐出一些污血，這才歪坐椅上。輕輕靠著椅背上灰鼠皮，眯眼望著廊下。
廊下有微弱哭聲，聲音極輕，抽噎不止，像被人用布條勒住了嘴，使勁全身力氣。才擠出這一點聲音出來。
「廊下是誰？」皇上問王福全。
王福全一路小跑，揪了那太監進來，卻是阿哥所夏五。夏五本來跟永和宮戚嬤嬤一塊跪廊下，戚嬤嬤領了罰，走了，只剩下他一個，跪膝蓋發酸。
日光極好。
白淨線條高高灑養心殿明黃琉璃瓦上。光線參雜了金絲兒，然後又投射到光潔白玉欄桿之上。沒有雪。風也漸漸歇了，乾坤朗朗。
廊下當差小太監，穿著深藍色袍服，腰里系著灰藍色腰帶，不苟言笑，十分威嚴站那守著，看也沒看夏五一眼。
夏五流連這深宮美好，這景色，這氣味，宮里一磚一瓦，那些來來回回人物，太監或是宮女，嬤嬤或是伶人。但豎耳听著養心殿內皇上時斷時續話，他心里沒底了。
他進宮伺候多年，能得見皇上時候並不多，但這一次，卻是犯下了大錯，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戚嬤嬤好運氣，能不能留住一條命。
夏五不過是阿哥所一個不入流小太監，所以並不敢往前跪，只是遠遠隔著三阿哥跪下了。
「下面跪是誰？」皇上聲音回蕩養心殿里，如撞鐘一般。
夏五顫抖著道︰「奴才夏五，宣國河澗人士，八年前進宮，一直阿哥所當差，奴才河澗老家還有一位阿娘，阿爹死早，留下阿娘帶著奴才還有妹妹過活，當時妹妹才十歲，因為家窮，吃不起，妹妹集市上偷了人家兩個包子，被人追著打傷，為了給妹妹湊藥錢，奴才自願切了自己……換了幾兩銀子，進宮伺候各位主子……自進宮以後……」
夏五從沒有被皇上問過話，此時只想事無巨細，皇上卻並不想听這些，神色有些淡漠︰「你為什麼門口哭？」
夏五不敢隱瞞，將他如何引誘大阿哥去烤麻雀事說一清二楚，後，他本想指著三阿哥，可剛一抬頭，三阿哥便瞪了他一眼，夏五便不敢吭了。
皇上覺察到了三阿哥如刀子一般眼神，便道︰「夏五，你有什麼說什麼，不用顧及三阿哥。」
夏五這才低頭道︰「奴才是領了三阿哥給兩錠銀子……奴才宮里當差，月例微薄，奴才自小貧苦，所以就…就……」
皇上眼神似乎能穿透三阿哥。
三阿哥連頭也不敢抬。
玉妃本來是絮絮叨叨欲說她哥哥事，听夏五這麼一說，倒覺得四阿哥昏迷之事也大有蹊蹺，便也不計較她哥哥事了，決定先看看熱鬧再說。見三阿哥裝作老實樣子，玉妃便擦擦臉上唾沫，冷哼道︰「三阿哥果然天天都不閑著呢，四阿哥好歹是你弟弟。你小小一個人，怎麼這麼狠心。」
她終于報了冬至那天仇了。
三阿哥也沒閑著，指指地上秦歡道︰「都是這個女人讓我干，她說……她說……」
「說什麼！」皇上十分嚴厲。
三阿哥唯唯諾諾道︰「她說，她說害死了四阿哥，以後就沒有人跟我還有五阿哥爭皇阿瑪寵了。兒臣只是一時糊涂，才上了她當，她不是一個好人，皇阿瑪，殺了她。」
秦歡倒地上，一直沒有起來。
養心殿雖升著炭盆，到底很冷，她半邊身子已凍僵了，听三阿哥這樣指責，秦歡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抱著那只破鞋親來親去。
玉妃卻奔了過去，臉色十分不好，她雖討厭秦歡，但此時此刻，三阿哥這樣指責秦歡，她作為秦歡表姐，臉上也不好看︰「三阿哥，你昨晚上沒睡好吧？胡言亂語，或者，你是被嚇傻了，自己干了什麼事自己清楚，怎麼誣陷起一個瘋子來了？這可是遭天譴。」
回雪盯著玉妃道︰「你怎麼知道，她是瘋子？」
三阿哥已懂事，見玉妃咄咄逼人，便搶白道︰「或許，玉妃娘娘跟這個瘋女人是一伙。」
玉妃懶跟三阿哥廢話，一個巴掌掄到三阿哥頭上，三阿哥帽子都被打掉了。
宮妃打阿哥，這倒是頭一遭，而且，三阿哥並不是玉妃所生。
王福全呆住了。
三阿哥卻不吃虧，站起身就要跟玉妃扭打，見玉妃大著肚子，又有些忌諱，便拉起玉妃胳膊咬了一口，玉妃穿著寬袖襖子，戴著玉鐲子手腕，冷不丁被四阿哥咬了一口，羞憤難當，當即卡住了三阿哥脖子。
有人看好戲，有人著急起來，玉妃跟三阿哥就秦歡身旁，秦歡卻不為所動，看也不看她們一眼。
皇上氣惱了，養心殿大打出手，傳了出去，那可是丟臉面事，于是吩咐王福全︰「把三阿哥，把三阿哥這個不長進……給我關到阿哥所去，關他半年，讓他好好長長記性，玉妃都懷上孩子了，他竟然還敢對玉妃動手。」
三阿哥被王福全扯走了，但也沒吃虧，咬玉妃胳膊一排紅牙印。
玉妃見三阿哥如一條死狗一般被王福全扯走了，心里才爽些，理理衣裳，又用手帕按按傷口︰「謝皇上懲治了這歹毒孩子，不是臣妾多嘴，三阿哥自小沒有親生額娘教養，虎里虎氣，心又壞很，皇上看看，臣妾手腕都被他咬破了，皇上關他半年，也是應該。」
皇上盯著玉妃︰「你也省些事，如今懷著阿哥，隨便就發火，跟一個孩子動氣，值得嗎？也不顧及一下自己骨肉。你也是堂堂妃位，眾人面前這般行徑，可是好看？」
玉妃低下頭去，麻溜坐回到椅子上。
眾人目光都落秦歡身上。半晌無話。
皇上喝光了茶碗里茶，默默盯著明黃茶碗上福字發呆。
宣國講究喜慶，一個小小茶碗，都要紋上福字，可此時，這個福字，卻顯那麼諷刺。
皇上指著秦歡問回雪︰「你覺得這一切，都是秦歡指使？」
回雪點點頭︰「一切一目了然。」
皇上道︰「朕看著，她好像沒這麼大本事。可三阿哥，那個戚嬤嬤，還有那個叫夏五太監……」
皇上獨自惆悵。
玉妃趁機道︰「皇上，怕是有些人，宮里宮外合謀夾擊呢，宮外呢，就誣陷我哥哥，宮里呢，就誣陷秦歡這個瘋子，從而再誣陷臣妾……皇上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玉妃聲音里又夾雜著哭腔，顯十分委屈，只是擠來擠去，也沒擠出眼淚，便又想吐一口唾沫抹眼皮上，見岑梨瀾盯著她，便不好下手，只得做罷。
岑梨瀾冷哼了一聲道︰「玉妃娘娘這話說，好像有些牽強，四阿哥之事，郁妃娘娘以及那些奴才，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且當日四阿哥昏迷不醒，是有太醫看診為證，怎麼就成了誣陷玉妃娘娘了？」bsp;三阿哥連頭也不敢抬。
玉妃本來是絮絮叨叨欲說她哥哥事，听夏五這麼一說，倒覺得四阿哥昏迷之事也大有蹊蹺，便也不計較她哥哥事了，決定先看看熱鬧再說。見三阿哥裝作老實樣子，玉妃便擦擦臉上唾沫，冷哼道︰「三阿哥果然天天都不閑著呢，四阿哥好歹是你弟弟。你小小一個人，怎麼這麼狠心。」
她終于報了冬至那天仇了。
三阿哥也沒閑著，指指地上秦歡道︰「都是這個女人讓我干，她說……她說……」
「說什麼！」皇上十分嚴厲。
三阿哥唯唯諾諾道︰「她說，她說害死了四阿哥，以後就沒有人跟我還有五阿哥爭皇阿瑪寵了。兒臣只是一時糊涂，才上了她當，她不是一個好人，皇阿瑪，殺了她。」
秦歡倒地上，一直沒有起來。
養心殿雖升著炭盆，到底很冷，她半邊身子已凍僵了，听三阿哥這樣指責，秦歡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抱著那只破鞋親來親去。
玉妃卻奔了過去，臉色十分不好，她雖討厭秦歡，但此時此刻，三阿哥這樣指責秦歡，她作為秦歡表姐，臉上也不好看︰「三阿哥，你昨晚上沒睡好吧？胡言亂語，或者，你是被嚇傻了，自己干了什麼事自己清楚，怎麼誣陷起一個瘋子來了？這可是遭天譴。」
回雪盯著玉妃道︰「你怎麼知道，她是瘋子？」
三阿哥已懂事，見玉妃咄咄逼人，便搶白道︰「或許，玉妃娘娘跟這個瘋女人是一伙。」
玉妃懶跟三阿哥廢話，一個巴掌掄到三阿哥頭上，三阿哥帽子都被打掉了。
宮妃打阿哥，這倒是頭一遭，而且，三阿哥並不是玉妃所生。
王福全呆住了。
三阿哥卻不吃虧，站起身就要跟玉妃扭打，見玉妃大著肚子，又有些忌諱，便拉起玉妃胳膊咬了一口，玉妃穿著寬袖襖子，戴著玉鐲子手腕，冷不丁被四阿哥咬了一口，羞憤難當，當即卡住了三阿哥脖子。
有人看好戲，有人著急起來，玉妃跟三阿哥就秦歡身旁，秦歡卻不為所動，看也不看她們一眼。
皇上氣惱了，養心殿大打出手，傳了出去，那可是丟臉面事，于是吩咐王福全︰「把三阿哥，把三阿哥這個不長進……給我關到阿哥所去，關他半年，讓他好好長長記性，玉妃都懷上孩子了，他竟然還敢對玉妃動手。」
三阿哥被王福全扯走了，但也沒吃虧，咬玉妃胳膊一排紅牙印。
玉妃見三阿哥如一條死狗一般被王福全扯走了，心里才爽些，理理衣裳，又用手帕按按傷口︰「謝皇上懲治了這歹毒孩子，不是臣妾多嘴，三阿哥自小沒有親生額娘教養，虎里虎氣，心又壞很，皇上看看，臣妾手腕都被他咬破了，皇上關他半年，也是應該。」
皇上盯著玉妃︰「你也省些事，如今懷著阿哥，隨便就發火，跟一個孩子動氣，值得嗎？也不顧及一下自己骨肉。你也是堂堂妃位，眾人面前這般行徑，可是好看？」
玉妃低下頭去，麻溜坐回到椅子上。
眾人目光都落秦歡身上。半晌無話。
皇上喝光了茶碗里茶，默默盯著明黃茶碗上福字發呆。
宣國講究喜慶，一個小小茶碗，都要紋上福字，可此時，這個福字，卻顯那麼諷刺。
皇上指著秦歡問回雪︰「你覺得這一切，都是秦歡指使？」
回雪點點頭︰「一切一目了然。」
皇上道︰「朕看著，她好像沒這麼大本事。可三阿哥，那個戚嬤嬤，還有那個叫夏五太監……」
皇上獨自惆悵。
玉妃趁機道︰「皇上，怕是有些人，宮里宮外合謀夾擊呢，宮外呢，就誣陷我哥哥，宮里呢，就誣陷秦歡這個瘋子，從而再誣陷臣妾……皇上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玉妃聲音里又夾雜著哭腔，顯十分委屈，只是擠來擠去，也沒擠出眼淚，便又想吐一口唾沫抹眼皮上，見岑梨瀾盯著她，便不好下手，只得做罷。
岑梨瀾冷哼了一聲道︰「玉妃娘娘這話說，好像有些牽強，四阿哥之事，郁妃娘娘以及那些奴才，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且當日四阿哥昏迷不醒，是有太醫看診為證，怎麼就成了誣陷玉妃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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