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全哈腰回道︰「這信兒,是相印殿的王方與神武門的劉武所傳。」
原來,當日一早,王方提著煙紫包好的包袱,急急忙忙的出宮而去。
他怕烏雅.德林提早起程,且被安妃耽誤了一會兒,眼看著太陽便要升到頭頂了。
王方一路小跑的到烏雅府上時,烏雅.德林已經不在了。
烏雅府倒是一片祥和,掃樹葉的下人,拔草的奴婢,還有在廚房里正升火做飯的廚子。都各忙各的,沒一點異樣。
王方問烏雅大人的下落。
拔草的下人揉揉腰道︰「瞧著好像跟幾個人出去了,這不,老爺本來今兒就要起程的,來的幾個人,說是老爺的朋友,想跟老爺出去說幾句話,老爺的行李收拾了一半,就跟他們出去了。」
王方看了看烏雅大人所收拾的東西,不過是一些簡單的行李,還有幾件平時大人所穿的便衣,一件藍色的袍子做工還算精致,這會兒卻沾滿了灰。
一個婢女忙跑過來抖抖衣裳上的灰︰「這件衣裳,是當初郁妃娘娘送給我們家老爺的,老爺平時都不舍得穿,很是愛惜,這次,跟那幾個人出去的急,這件衣裳掉到了地上,老爺也沒有顧得上撿。」
王方心里有些疑雲了。
另一個婢女拿著抹布在屋子里擦桌子,一面擦一面哭︰「老爺如今就要去水州了,說那里艱苦,不讓我們跟著過去,那以後,我們可怎麼辦呀。」
給衣裳抖灰的婢女笑著道︰「老爺讓你在府上守著,你便在府上守著,管你吃管你住的。你還怕什麼?你這麼疑神疑鬼的一個人,出了烏雅府,倒不好生活,這才是真的。」
擦桌子的婢女不服氣,對王方道︰「公公評評理,他們都說那幾個人是我們老爺的朋友,老爺是出去跟他們喝離別酒去了,我才不信,因為我看到,來的人凶神惡煞的。其中一個,還伸出一把小匕首頂著我們老爺的腰。」
抖灰的婢女自然不信︰「我們老爺是皇上的近臣,如果有人用匕首頂著老爺的腰。老爺不會叫嗎?且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看到,我們都沒有看到呢,明明是你想多了,疑神疑鬼。」
「我……並沒有疑神疑鬼,老爺本來在收拾衣裳。被他們架著,郁妃娘娘送的那件衣裳都掉在了地上,老爺本來想去撿,可那些人不讓,硬逼著老爺走了。我給他們端茶進來,剛進來。看到這一幕,他們就帶老爺走了,我跟你們說。你們卻不信我,廚房里的李老三,還說是我眼楮花了……」擦桌子的婢女憤憤不平。
王方心里有不詳的預感。
他要出宮時,安妃百般阻攔,如今烏雅大人不在府上了。也沒有去水州,會不會跟安妃有關系呢?
王方是個謹慎的奴才。趕緊問那擦桌子的婢女︰「你可看見老爺往哪去了?」
婢女搖搖頭︰「那幾個梳兩條辮子的男人腳步極快,跟飛的一樣,我想跟出去看的,可手里端著茶,怕灑了,再說老爺跟朋友出門,哪有下人們追著看的,沒有規矩。」
梳兩條辮子的男人。
王方也听說過,是西北國的男人。
宣國的男人,是不會梳兩條辮子的。
而烏雅大人雖說指揮過西北國的戰爭,可跟西北國的人,一向為敵,又怎麼會是朋友呢。
王方斷定烏雅大人被挾持走了。
可是安城這麼大,他們離開也有一陣子了,自己一個人,哪怕加上烏雅府的人,都勢單力薄,根本無法去找尋烏雅大人。
唯今之計,只有回宮稟報主子。
看來,西北國之人將此事做的倒也神不知鬼不覺。
王方剛出烏雅府不遠,便跟一個長胡子的男人撞到了一起,那男人拿著一把金色吊墜扇子,輕輕在王方肩膀上一拍,然後又念叨了幾句王方听不懂的話,王方便很快迷迷糊糊起來。
甚至,他開始出現幻覺,幻想著小時候在鄉下,跟著自己的娘跑到油菜田里拔草,跟著村子里的小孩,光著腳丫下河捉魚,或者,爬到高高的樹上捉知了。
而跟王方撞了一下的男人,頃刻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方的目光,努力追尋著他的背影,卻只看到他取下頭上帽子,露出兩條烏黑發亮的辮子。
這個男人,一樣是西北國人。
王方的幻覺越來越嚴重,甚至感覺到,滿城的人都要殺他。甚至,有千軍萬馬追著他不放。
王方心里突突直跳,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他心里明白,怕是西北國人不想他回去報信,所以故意延誤時辰。
王方如今動彈不得,手腳像是被鐵鏈給鎖上了似的,有千斤重,使盡全身力氣,身子也動不了一分一毫。
他心中裝著烏雅大人,怕烏雅大人有什麼意外。
如今,只有他可以回宮去報信兒。
他努力掙扎,掙扎良久,還是頹然,甚至,他的喉嚨都在漸漸發緊,呼吸都變的急促。
「求求……你們…….把我……我…….扶起來……送……到……」王方拼盡全力,也只能說出這幾個字。
可安城來來往往的人,不是當王方喝醉了,就當他快死了,誰也不願意惹麻煩。
王方在擠擠攘攘的街頭躺了許久,就這樣睜著眼楮躺在地上,看著眼前不停有各式各樣的人,匆匆而過,或是駐足停留。
幾個時辰以後,天漸漸晚了,安城街頭的人也漸漸散了。
那些賣芝麻糖的小販,賣燒餅的小販,都收拾了攤位回家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賣水餃,賣湯圓的小販。
天黑的時候,他們煮一些熱食,來來往往的人可以坐著吃上一碗。一面歇歇腳,一面看看安城的燈火。
賣水餃的小販就停在王方身邊,見王方睜著眼楮,嘴里不知嘟囔些什麼,便道︰「哎,你挪挪吧,這可是我每日上工的地方,你這樣躺著,我這水餃……」
王方動彈不得,小販無法。只得將王方推到一邊。
王方的手使不上力,全身上下只有嘴巴還能動。
他咬了小販的衣裳。
小販掙月兌掉了,卻嚇了一跳︰「你是…….什麼病犯了嗎?怎麼還會咬人的?躺在這里。也沒有人接你回家。」
王方央求他︰「送我回宮……我…….包里…….金…….給你。」
王方努力許久,說出這幾個字。
小販打開包袱,看到金項圈跟玉鐲子等物,嚇的腿都站不直了︰「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的東西?這麼貴重的東西,安城的大戶也不見得有。」
小販穿一身粗布衣裳。頭上頂著黑色的小帽,打開了包袱,又趕緊合上︰「這是不是你偷的?」
王方想搖頭,卻無法搖頭,只能喘著粗氣道︰「我是太監…….我要回宮……」
小販又被嚇了一跳︰「你是一個公公?哎呀,你要回宮里去?」
小販暗自琢磨。一個想回宮的小太監,應該不是偷東西的,因為這些東西。更像是宮里的東西,而且,若他偷了東西,恨不得提著東西遠走高飛,怎麼會還回宮里去呢。
小販有意試探一下。他的手伸向王方的襠部,見王方一動不動的。眼楮也如死魚一樣,便嘆了口氣,手剛挨著王方的衣裳,便縮了回來︰「好了,我相信你的話,就算你是太監,可……我還要賣餃子呀。我沒法送你回宮,我還要養家呢。」
小販又準備去忙活他的餃子。
王方閉眼道︰「送我…….給你…….」
王方指的是包袱里的東西。
包袱里的東西,雖不是價值連城,卻也值不少銀子。
小販心動了︰「那好吧,我送你,不過只送到宮門口。」
小販車上,有燒的熱氣騰騰的煤爐子,還有一鍋開水,還有一些包好的餃子,他又怕把東西放下,會被拾荒的撿了去,心里一算計,便從地上拉起王方,將王方扶到車子上。
還好王方不算胖,小販又是常做體力活的,這樣扶到車上,還是把小販累的滿頭汗。
「說好了,送你回宮,你得給我點…….包袱里的東西……」小販推著餃子車,一路往宮里而去。
時不時的,還有人攔下了,問餃子價格的,小販想想王方包袱里的銀子,便也不理他們,只管推著王方進宮。
到宮門口時,神武門的護衛都要交接班了。
小販見神武門門口戒備森嚴,不敢往里進,離神武門三四丈的地方就把王方拖了下來,拖下了王方,他又抖開王方的包袱,看看金項圈,又看看玉鐲子,哪一個也舍不下,便道︰「你就在這躺著吧,離宮里近,反正我送了你了,這包袱里的東西,你說了給我的。」
神武門的人,偶爾也見馬車在門口停留。
可眼看著有個人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一個小販打開的包袱,里面的金銀很眼熟,那金項圈,分明是阿哥們小時候戴的,且那玉鐲子,即便天色將黑,也隱隱發出幽幽的綠光,如此清透,看著像宮里的東西。
神武門的護衛走了來︰「把包袱放下!」
小販嚇了一跳︰「我是賣水餃的…….官爺不要為難我。」
神武門的護衛才管不了小販是做什麼的,只是指著那包袱道︰「在哪偷的?」
小販趕緊將包袱推給王方︰「這是他的包袱,他在路上…….看著快死了,讓我送他回宮,說是把這包袱里的東西給我……如今我都送他回宮了我…….這是我應該得的……官爺,對吧?」
小販試探著。
神武門護衛將包袱拿起來,一個蹲去,瞧著王方很是眼熟,知道是宮里的公公,可分不出是哪個宮里的。
小販忙道︰「听他說,他是一個公公,就是褲襠里沒有…….」
護衛喝止了︰「多嘴!沒問你。」
「你。是哪個宮里的?為何會帶這麼多金銀?」一個護衛問王方。
王方嗓子眼里像塞了棉花,嗚嗚咽咽的,怎麼也說不清楚。
護衛見包袱貴重,不敢耽誤,趕緊拿給神武門的統領劉武看。
劉武是個聰明人,況且相印殿的王方出宮時,曾打開包袱給他看,說這是郁妃娘娘讓送往宮外烏雅府去的。
出宮的人或東西,都要被神武門的護衛搜查一遍,可回雪對劉武有知遇之恩。劉武一直銘記在心頭,當即伸出手來攔下了︰「不用打開,公公出宮去吧。」
王方謝過。當即裹好了包袱走了。
可打開的一瞬間,劉武還是透過包袱一角,發現包袱里裝著金項圈等物。
如今見護衛拿來的這包袱,上面的花色,明明就是王方出宮時所拿的。打開來,里面的金項圈發出厚重的顏色。
劉武心知不妙,趕緊提刀到宮門口查看。
見王方躺在冰涼的地方,趕緊扶他起來,一面問道︰「公公這是…….」
王方喉頭一動,說不出話來。
劉武扛起王方欲回宮。小販卻拉住了他︰「我還沒有…….我送他回宮,他說給我銀子的…….」
劉武伸手從錢袋里模出一兩銀子,扔給小販。扛著王方,大步流星的進了宮。
劉武先是在休息的地方,給王方倒了一杯茶,可王方哪里能喝,此時他不言不語的。腦子里全是小時候的情形。
王方掙扎了幾下,還是說不出話來。
劉武只得扛起王方。欲送他回相印殿。
王方被劉武扛著,他的身子被劉武顛簸了一陣,倒舒服了一些,長長的吐了兩口氣,喉嚨好像舒服了一些。
各宮的紅燈籠都點起來了。
遙望東西六宮,那里火紅一片。
夜很靜謐。
王方所在的位置,離養心殿最近。
「劉護衛…….去養心殿。」王方悶聲道。
劉武欣喜,王方終于可以說話了。
他不明白為何王方要去養心殿,只得大步流星。
王方心里卻有自己的盤算,如今烏雅大人在府里出事了,若去回了相印殿,自己的主子郁妃娘娘又出不得宮,一樣要去養心殿回皇上。
王方知道事態緊急,而且,如今唯有皇上能救烏雅大人。
王方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
皇上在用晚飯了。
桌子上是滿滿的吃食︰枸杞烏龜湯,悶鹿肉,鹽水乳鴿,冷切木瓜,還有各式各樣的小餃子,小饅頭,以及五顏六色的點心。
御膳房的手藝極為精妙,皇上卻吃的索然無味︰「王福全,不是讓你叫安妃來,陪著朕用飯的嗎?」
王福全面帶難色,後退一步跪在地上︰「皇上……安妃娘娘說,今日身上不爽,頭疼的厲害,怕不能伺候皇上用飯了。」
皇上有些懊惱,將筷子扔在桌上︰「御膳房的手藝,越來越不得朕心了。」
皇上把氣撒在御膳房那幫奴才身上,王福全也不敢言語。
正僵持不下,劉武扛著王方來了。
王方此時舒服了一些,吐出幾口污氣,倒勉強能說話了︰「皇上…….有人挾持了烏雅大人。」
皇上覺得莫名其妙︰「朕不是不讓他去水州了嗎?」
王福全趕緊提醒皇上︰「皇上您看,相印殿送去烏雅府的包袱,如今還在王方身邊,怕是沒能送出去。」
從神武門到養心殿,王方已陸陸續續將事情告訴了劉武。
劉武是個聰明人,怕王方斷斷續續的,耽誤了時辰,便趕緊替他回話︰「今日王公公出門去烏雅府,听那里的婢女說,有人用匕首劫持了烏雅大人,王公公想回宮報信兒,可在安城,不知被人下了什麼藥,皇上請看,此時王公公還動彈不得。」
王福全瞧著王方確實也很難受的樣子,便道︰「皇上,這相印殿的王方,倒真像被人下了藥了。可能,烏雅大人他……」
皇上卻不信︰「青天白日的,誰敢動朕的大臣?」
劉武忙道︰「听王公公說,是梳著兩條辮子的男人。」
皇上悶聲道︰「宣國的男子。沒有人梳兩條辮子,怕是王方他看錯了吧?」
王福全忙解釋︰「皇上,您忘了,安妃娘娘宮里,有一回,您看了一幅畫,安妃娘娘說,那是她的一個表親,可不就梳著兩條辮子麼?」
皇上細細一想,倒也是。那幅畫被安妃藏在一幅舊畫里面,皇上無意打開,安妃還視若寶物︰「皇上。這畫雖不是價值連城,可這畫上的人,是我的表親,自小他在我們家長大,後來死了……也算是我自己的親哥哥一樣。所以…….」
皇上當時就把畫還給了安妃。怕她睹物思人。
可當時,皇上是看清了的,那畫上的男人,也就是安妃所說的表親,梳著兩條油黑的辮子,眼楮如水一般。隱隱透著柔情。
只是隔了那麼久,皇上把這事忘了。
經王福全一提,往事浮現在眼前。
「那你們來養心殿。是要做什麼?」皇上問劉武︰「是想朕出兵去救烏雅大人?朕的兵卒可都有重任在身,王方這個小太監,所說的話,不一定當真。且朕瞧著,他精神萎靡。等他醒了再說吧。」
劉武趕緊道︰「皇上,就是因為王方被人下了藥。所以才精神萎靡,他掙扎著進了宮,但他說的話,卻是實話,奴才願意…….願意以人頭擔保,求皇上救烏雅大人。」
劉武也不清楚,王方說的是不是實話,只是剛才來養心殿的路上,王方一直求著他,求他讓皇上救烏雅大人。
王方雖是個奴才,不過他從未求過什麼人,如今竟然求了劉武,劉武覺得自己義不容辭。
何況,那個人是郁妃娘娘的阿瑪。
「皇上,若不抓緊時間,怕烏雅大人會有性命之憂。」劉武催促。
皇上卻顯的不那麼在意︰「若烏雅.德林有性命之憂,像你們說的,有人在害他,那在他府上便可殺了他,又何必那麼麻煩,非得把他挾持走呢。」
劉武自然也不明白這一點,只是說道︰「王方公公說,怕是宮里的安妃娘娘在背後指使…….」
劉武只是傳了王方的話,但說出這話,他自己也覺得害怕,若此事經查不實,那便是誣陷安妃,誣陷安妃,可是死罪。
皇上果然拍著飯桌,臉都紅了︰「混賬,安妃這些天,一直殷勤的伺候朕,怎麼會像你們說的,去指使人……」
王福全趕緊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前有烏雅.德林誣陷安妃是妲己,這會兒相印殿的奴才又說安妃指使人害烏雅大人,朕也承認,這些天,是對安妃關照的多了一些,就算郁妃心里不舒服,暗恨安妃,也不能用這樣的法子,來誣陷安妃的清白。」皇上怒氣沖沖,桌子上的湯水都灑了出來。
王福全給劉武使使眼色,示意他先不要說下去了。
然後,王福全端了杯茶上來,見皇上不喝,便將拂塵別到背後,輕輕給皇上捶著背道︰「皇上…….安妃娘娘伺候您,不但辛苦,而且用心,這一點,宮里哪個人會不知道呢?」
皇上臉上舒緩了些︰「也就你,離朕最近,看這一切,看的透徹,安妃殷勤的伺候朕,眼楮都熬紅了,如今竟然有人在背後這樣議論她,朕真恨不得割了這些人的舌頭。」
皇上說著,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王福全見皇上的臉色有所緩和,這才慢慢的勸道︰「宮里的人都知道,安妃娘娘得皇上喜歡,是因為安妃娘娘是位好娘娘,而郁妃娘娘,皇上自然也是了解的,郁妃娘娘平和,大度,不管是新秀女進宮,還是處理後宮中的雜務,郁妃娘娘都是好手,這一點,宮里的人也都知道。」
皇上沒有說話,把茶碗握在手里,暗暗用力。
王福全趕緊跪下︰「皇上,奴才多嘴了。」
皇上想了想,示意王福全起來︰「你說的話,朕听明白了,確實,朕也是氣糊涂了,郁妃她,倒不像是爭風吃醋,背後使暗招兒的人。」
王福全面露喜色,又趕緊將這喜色藏了起來︰「皇上英明。」
皇上又道︰「既然這些奴才都說是安妃指使人要害烏雅.德林,如今烏雅.德林也不見了,王福全,你去北安宮里,把安妃叫過來,朕好好問一問,看看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
王福全一听,趕緊抽出拂塵來,往北安宮而去。
養心殿外已黑了。
廊下的紅燈籠發出隱隱的紅光。
王福全挑著燈籠,悄悄往北安宮去,快要到北安宮的時候,竟然看到一個梳著辮子的男人在門口張望。王福全突然想到,劉武所說的,綁烏雅大人的人,也梳著兩條辮子,心里一緊,「噗」的一聲,吹熄了燈籠里的蠟燭,自己縮在一棵樹下觀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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