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關進相印殿以後,鎖兒幾乎沒有真正的笑過。
她雖不說,回雪也知道,鎖兒心里一直在揣測著皇上的心思。
自上官貴人與巫師的事發生了以後,這宮里人心惶惶。
明知道皇上昏聵,可沒有人敢當面講。也沒有人敢反抗。
鎖兒如履薄冰,在巫師進宮之後,她甚至有些喜悅,覺得皇上是不是把她遺忘了。
可隨著巫師的灰飛煙滅,她害怕皇上又會想起她來。
甚至,晚上她都不能安睡了。
回雪知道她是害怕的,只得道︰「如果你沒有做下那些事,皇上為什麼要殺你呢?」
回雪說這話時,不敢去看鎖兒的眼楮。
鎖兒默默的道︰「郁妃娘娘相信,皇上不會殺我嗎?」
回雪不知如何做答。
皇上這個人,回雪越來越不了解了。
或者說,越來越無法讓人靠近了。
「皇上一天沒有下旨,你就有一天的安寧,何必自己嚇自己呢,事情往好的一面想,才能多得一些快樂。」回雪只能這樣安慰她。
一頓飯,兩人吃的索然無味。
好像嗓子里卡著一根細細的魚刺,不吐不快,可這深宮里,又有什麼是可以肆無忌憚說的呢。
這晚,鎖兒又做了一個噩夢。
夢到宮里血流成河。她一個人行走在血河里,到處去找大阿哥,最後卻發現大阿哥被她摟在懷里,生生的憋死了。
鎖兒驚的一身冷汗。
她默默的起了身,打開窗戶。
屋子里的炭火極旺。早上王方剛加了炭,這會兒坐在窗下,炭火烤的鎖兒全身暖洋洋的。
她甚至沒有披一件厚衣裳,就靠在窗戶邊,望著回雪的臥室。
回雪的臥室也亮著一盞燈。
燈火搖曳,有細長的昏黃的燈光倒映在雪白的窗紙上。像一束火花。
回雪也做了一個噩夢,甚至,這個噩夢,跟鎖兒所做的噩夢一模一樣。
鎖兒坐著,身上發熱,卻又出冷汗。
她披了件衣裳去了回雪的臥室。在門口靜听了下,听到煙紫在小聲跟回雪說話。知道回雪沒有睡下,她才進去了。
「郁妃娘娘,我夢到…….宮里到處是血…….我還夢到…….大阿哥他死了,這是不是個惡兆?」鎖兒說著說著,便流了淚。
煙紫忙遞上手帕。
回雪心里卻突然一動。
鎖兒所說的夢,不就是剛才她所做的夢嗎。
煙紫也十分驚駭︰「剛才我們主子也做了一個同……」
回雪忙道︰「我只是夜里渴了。起來用些茶。」
煙紫會意,忙閉了嘴。
「鎖兒側福晉想來是白天想的太多了,所以晚上才會做噩夢。我一向不信噩夢之說,如果說有兆頭的話,那也應該是好兆頭。」回雪倚著床上的枕頭道。
燭火發出「 啪」的響聲。
煙紫取下發間的簪子,輕輕的挑了下燈芯,才又縮著手退到了一側。
「我夢到大阿哥死了……郁妃娘娘怎麼說,這是個好兆頭呢?」鎖兒不解,只是流淚︰「我只怕夢是真的。」
回雪故作無意的拿起床邊的一個香包,放在手里,借著微弱的燈火瞧了瞧道︰「鎖兒側福晉不知道我們宣國有一句話吧。」
「有一句什麼話?」
「我們宣國有一句話叫夢死得生。也就是說,人的夢,往往是相反的,你夢到大阿哥死了,其實,大阿哥會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我才說,是一個好兆頭。」回雪手里的香包,上面繡著兩枝臘梅,白色的臘梅開的生機盎然。
香包里裝著上好的檀香粉,內務府的那幫奴才一年只送來一個,說是這種檀香,是最最上等的貢品,這香包,聞了以後可以安神,剛剛回雪做了噩夢,聞了聞這香包,倒是好多了,見鎖兒孤孤單單的站在那,便讓煙紫將香包拿給她︰「這個香包,雖不很起眼,可這檀香,很能安神,鎖兒側福晉怕是白天想的太多了,所以晚上不能安睡,不如把這香包放在床邊,也就能睡個好覺了。」
鎖兒身子還在瑟瑟發抖,听了回雪的話,雖恐懼少了一分,可還覺得自己游走在那個滿是鮮血的夢境里沒有出來。
「煙紫,今夜你去鎖兒側福晉房里守著,以防側福晉需要水,或是晚上害怕。」回雪交待。
煙紫忙福了一福,攙扶著鎖兒去了。
鎖兒躺在床上,望著羸弱的燭火問煙紫︰「宣國之中,真有夢死得生的說法嗎?」
煙紫伺候著鎖兒月兌去衣裳,正想去吹蠟燭,听鎖兒這樣問,猛的呆住了。
她把鎖兒的衣裳摟在懷里,一顆心突突直跳,若說夢死得生,不過是回雪安撫鎖兒的話,且這一晚回雪跟鎖兒做了同樣一個夢,同樣一個噩夢,煙紫雖沒有讀過什麼書,也不會講什麼大道理,但也知道,凡事不尋常則妖,這事一定不會這麼簡單。
可一時之間,又怕嚇著鎖兒,想想自家主子讓自己來陪著鎖兒,不過是怕鎖兒胡思亂想,便趕緊道︰「宣國…….宣國是有夢死得生的說法……奴婢雖孤陋寡聞,可也听說過的,鎖兒側福晉還是好好休息吧,若大阿哥知道側福晉休息不好,一定會擔心的。」
提起大阿哥,鎖兒臉上才浮現出笑意︰「你說,大阿哥真的會心疼我嗎?」
煙紫點點頭,放好了衣裳,給鎖兒掖掖被角道︰「大阿哥自然心疼側福晉的。」
鎖兒本來高興,一時間卻突然流下淚來,燭火照耀著她的眼淚,晶瑩的像珍珠。
煙紫不知鎖兒為何明明笑了,卻又突然哭了起來。只得伏身跪下道︰「是不是奴婢說錯了什麼話,惹的側福晉不高興了?」
鎖兒坐起身,拉煙紫起身︰「你並沒有說錯什麼話,我只是又想起了那個噩夢。」
沒有跟大阿哥在一起,鎖兒總會胡思亂想。
又何況,這麼冷的晚上。四周寂靜無聲,那個夢如此的真切,讓鎖兒心里又驚又酸。
「那個噩夢…….只是一個噩夢…….天也不早了,側福晉還是趕緊睡吧。」煙紫扶著鎖兒躺下,又給她掖好被角,按照回雪的吩咐。一夜都守在鎖兒床前,有時候實在困了。才坐在地上,打一會兒瞌睡,鎖兒輕輕的一個翻身,或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煙紫都會瞬間醒來,豎著耳朵听一听鎖兒的動靜。直到確定鎖兒又睡了,她才會松一口氣。
房間里點著炭火,倒很暖和。只是地上冰涼,煙紫在地上坐了一夜,似睡非睡,朦朦朧朧。下半身都凍麻了。
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她驚醒。
很久沒有听到這麼急促的敲門聲,恨不得把相印殿的大門踢下來才算。
煙紫眯著眼想著,會不會是四阿哥來看自家主子了呢,可很快便否定了這個說法,四阿哥敲門,沒有這麼粗魯。
相印殿是這後宮之首,敢在相印殿門口這麼囂張的,怕是皇上的人來了。
果然,煙紫湊到窗戶那里細細一听,便听到幾個人的叫嚷︰「開門,快開門。」
來的不止一個人。
煙紫心里有些害怕。
平時,不管是哪宮的人來相印殿傳話,都是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可如今,來的人像瘋了似的。
煙紫剛將窗戶打開一條縫,便見窗戶外面有張人臉,正往屋里瞅著,煙紫跟他對視了一下,嚇了一大跳,細看之下,卻是王方。
王方也是一臉的焦急,瞧著鎖兒側福晉還躺在床上,想必還在睡著,便壓著聲音對煙紫道︰「主子說,外面的人,怕不是好來路,讓你看好鎖兒側福晉,不要讓她亂走亂跑,若實在不行,那幫人進來,你只說鎖兒側福晉病著,不便下床,主子自然會找對策,知道嗎?」
外面還是漆黑的一片。
除了王方貼近的那一張臉,院子里一片黑暗。
隱隱約約有樹影。
也是黑乎乎的。
樹影上的月亮只剩下鐮刀大小,昏暗,冷清。
漸漸的被一坨黑雲給蓋住了。
寒氣從打開的縫隙里侵進。
煙紫只覺得脖子里一陣涼意,屋子里的蠟燭快燒完了,發出「 啪」的聲響,煙紫透過昏黃的光,見鎖兒還那樣躺著,才小聲問王方︰「這些人…….是來找主子的?還是來找側福晉的?我听著,好像來者不善?」
「主子早想到這一點了,所以一直沒讓開門呢,我不能多說了,得去開門了,不然,一會兒怕他們就會翻牆進來。」王方急急去了,走出兩步,不忘回頭叮嚀煙紫︰「你快把屋子里的蠟燭吹滅了,你跟鎖兒側福晉就呆在屋子里,不要出來。」
王方剛走,煙紫便速速的合上窗戶。
心想著,這一次不知又有什麼事,為何天還沒有大亮,就在相印殿門口擂門,怕不是好兆頭。
想了半天,不得其果,見小桌上的蠟燭將熄,又奮力的撲閃了兩下,火苗一下子竄的老高,屋子里突然亮了一下,想起王方交待的話,煙紫忙小跑過去,「噗」的一聲,吹熄了蠟燭。
「煙紫,是誰這麼早就敲門?」鎖兒坐起身,在黑暗里模索著想穿衣裳,煙紫忙扶著她躺下,一面小聲道︰「側福晉還是躺下吧,主子有交待,若不是萬不得已,側福晉不能出房間的門。」
鎖兒翻身瞧瞧外頭,伸手不見五指,可敲門聲那麼大,她早就醒了,見煙紫附在窗戶那跟人小聲說話,她也沒听出什麼來,便又問煙紫︰「剛才是王方在跟你說話嗎?來的這一伙人是誰?」
煙紫搖搖頭,將聲音壓的很低很低︰「側福晉還是在床上躺著吧,過了這一陣子,側福晉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煙紫也只能縮著身子蹲在床頭,雙手抱膝,靜靜的听著外頭的動靜。
黑暗里。眼楮看不見,耳朵就特別的靈。
外面「吱呀」的開門聲,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倏地豁開了煙紫的心。
她只覺得心里一陣刺痛,一股涼意從胸腔一直沖到喉嚨。
她在害怕。
回雪在廊下站了許久,見鎖兒房里的蠟燭熄滅了。才松了口氣。
王方剛一開門,便被一個穿黑色盔甲的人給踢了一個跟頭︰「你是死人嗎?叫了那麼一會兒了,才知道過來開門?」
王方一直是個得力的奴才,連岑梨瀾也要對他客氣三分,可這伙人,分明沒有把他看在眼里。踢他的時候,猶如在踢一只死狗。
王方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嘴角已滲出了血,額頭上也鼓起一個大包。看著很是狼狽。
正室廊下有一排燈籠,大門口前後也各有兩盞。
回雪站在燈影里,望著王方被他們羞辱。只握緊了手站在那,一動不動。
自那個穿黑色盔甲的人算起,一共來了七八個身強力壯的男人。
穿黑色盔甲的人徑直到了相印殿廊下。行走間帶起一股風,走近了,回雪才看到。他眉宇間透著一股殺氣,冷著臉,像活的閻王。背後還背著一把彎弓。
彎弓黑色,箭筒里甚至還插著三支羽毛箭。
廊下當值的小太監見王方吃了虧,趕緊後退了幾步,生怕這個男人不高興,也會踢他們兩腳。
回雪卻站在原地,身處左右欄桿中間,一動不動。
風吹動她的衣裙。她有些冷。
不是尋常的冷,是脊梁骨發涼。
她自然瞧的出,來者不善。
她有不好的預感。
王方抹抹嘴角的血,一面小跑的攔在回雪前頭對穿黑色盔甲的人道︰「郁妃娘娘的相印殿,是不準帶武器進來的,這是大忌諱,你們……」
王方畢竟身子薄弱。
這句話沒說完,便被穿黑色盔甲的人抽了一個耳光。
這一耳光,打的王方眼冒金星,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許久起不來。
回雪依然是一動不動,就跟穿黑色盔甲的人面對面的站著,甚至,在昏黃的燈影下,兩個人的目光,還曾對視了一下。
王方雖被打的頭暈眼花,可為了不給主子丟臉,他硬是吐出一口血來,一聲不吭。
相印殿廊下當值的小太監更害怕了,一個個縮著腦袋,像上了刑場的雞。
進來的幾個人見王方如此狼狽,一個個面露喜色,甚至,有些得意。
王方是郁妃娘娘的得力奴才,這一點,宮里人人皆知。
他們這麼打王方,分明沒有把回雪看在眼里。
回雪看到了黑色盔甲人眼里的驕傲神色。
她輕啟朱唇,眼望著那人眼楮里的驕傲,卻又不驕不躁的道︰「王方,你起來。」
王方由小太監扶著起了身,用衣袖擦擦嘴上的血,才哈著腰听回雪的吩咐。
「打三個耳光。」回雪的聲音干淨利索。
穿黑色盔甲的人笑起來︰「果然是郁妃娘娘,對奴才的管教真是好,我們敲了好半天的門,這個奴才才慢吞吞的給門打開,耽誤我們辦正事,可不是玩的,我們打他,是讓他長記性,郁妃娘娘讓他自己打自己,也是讓他長記性,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怠慢。」
王方有些不知所措。此時他臉上,已是火辣辣的疼。
甚至,抬手的功夫,他身上也疼。
回雪依然盯著穿黑色盔甲的人,淡淡的對王方道︰「打他三個耳光,他打你多重,你打他便要多重,輕了我可不依。」
穿黑色盔甲的人忙道︰「郁妃娘娘,我可是皇上身邊的貼身護衛,我叫官成,你…….」
回雪的臉已凍僵了。
外面很是寒冷,她的聲音也變的冰冷起來︰「王方,打這個叫官成的三個耳光,一個也不能少。」
王方得了回雪的旨意,定然照辦。
哪怕回雪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敢去。
雖說他瞧著官成一副得意的神色,還有他大力士一般的身體,心里有些害怕。如今,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當即伸出手來,先從左臉開始,「啪」,很是響亮。
然後是右臉,然後又是左臉。
三個耳光。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官成五尺的漢子,臉被打腫了,嘴角跟王方一樣,滲出了血。
回雪從官成的眼里。看到了無邊的憤怒。
剛才他眼神里,還滿是驕傲。這一會兒,他眼神里全是憤怒的火苗。
身後的護衛,想來都是官成的手下,官成在他們面前丟了臉,更覺氣憤,也不顧回雪在場。揚手就要打王方。
王方趕緊閃到一邊。
回雪卻推了王方出來,讓王方站在官成面前。
「如果他敢打你一耳光,你便打他兩耳光。」回雪交待。
王方抬起頭來。努力掩飾自己內心的害怕。
官成听回雪這樣說,才縮回了手,心里卻不服氣,直接嗆聲道︰「郁妃娘娘這是什麼道理,憑什麼讓這個奴才打我三個耳光?」
回雪這才笑了笑,讓王方進內屋去捧了暖爐出來,自己輕輕的將暖爐抱在手里,依然盯著官成,語氣輕緩︰「你說你是皇上身邊的貼身護衛,你叫官成?」
那人又驕傲起來︰「是又怎樣?宮里那幫護衛能有什麼用?我官成這幫兄弟才是真正保護皇上安危的,平時郁妃娘娘可能並不認識我,可一到危機時刻,便是我們的天下了,不是我官成吹噓,宮里這些普通護衛,三四個不如我們一個,皇上尚且不動我們一根毫毛,郁妃娘娘,你憑什麼讓那奴才打我?」
回雪輕輕一笑︰「若說打你,這會兒就沖你這模樣,再打兩耳光也是應該。」
官成恨的握緊了手,他的手關節粗大,想來平時常常習武。
「其一,你帶人在相印殿門口大吵大鬧,如今天還沒有大亮,你們這幫人,吵醒了我,也吵醒了這東西六宮的人,你說,應該不應該打你一耳光?」回雪問他。
官成卻沒有悔意︰「我是領了皇上的命才…….」
回雪默默撫模著暖爐道︰「我不管皇上讓你做什麼來了,我只想問你,皇上可讓你吵醒東西六宮各位娘娘了?這又是誰給你官成的旨?」
官成語塞了。
「其二,你進門不聲不響就打我的奴才。」
「誰讓他開門太慢,耽誤了我們辦事。」
回雪呵呵一笑︰「即使是他耽誤了你們辦事,或是百般不中用,他是我相印殿郁妃的奴才,他有千百個不對,自然是我來處罰他,試問,你不過是皇上的護衛,你憑什麼處罰他?你有沒有看清你自己的身份?」
官成臉紅了,他豬肝一樣的臉上有蠟燭的光線,被回雪說的無言以對,他又不想認栽,便硬著脖子道︰「那第三個耳光是怎麼一回事?我官成除了以上兩點,還有哪一點做錯了?」
「第三個耳光?」回雪捧著暖爐,將暖爐貼到臉上,暖爐的熱氣燻著回雪的臉,她的臉才沒有那麼僵硬了︰「官成你到如今還沒有醒悟過來,我為什麼打你第三個耳光,那真算的上是一個愚蠢的奴才了。」
回雪的話語里也有輕蔑。
官成這種自以為是的奴才,她見的多了。
官成臉紅脖子粗︰「郁妃娘娘,我到底哪里又錯了,你明說吧。」
回雪將暖爐交給王方捧著,撫模著臉道︰「我是不是這宮里的郁妃娘娘?」
官成只好道︰「是。」
「那——你是不是皇上的奴才?」
「是。」
「那你是不是我的奴才?」回雪盯著他。
官成雖心里不把回雪當回事,如今也只好說「是」。
「你來到相印殿,不懂規矩,百般挑事,從進來到現在,已有一會兒了,你竟然跟我面對面站著,一點也不知道回避,更沒有行禮,甚至說話的時候,有時候稱我為郁妃娘娘,有時候又說你,而稱呼你自己,竟然說我,在皇上那里,你可是也自稱我?」
官成的臉更紅了。
他在皇上面前,自然是自稱「奴才」。
這一次他領了皇上的旨來,本來想耀武揚威的,沒想到,威風耍的有些大了。
「你不過是一個奴才,哪怕你是皇上的貼身護衛,你還是一個奴才,做為一個奴才,不知自己的本分,在主子面前這般張狂,這種奴才,打你三個耳光,已算輕的了。」回雪呵斥道。
官成被回雪說的一句話也接不上了,尷尬許久,才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半蹲著行禮︰「郁妃娘娘吉祥,奴才官成給郁妃娘娘行禮。」
雖行了禮,但回雪也听的出,他心里一百個不願意,至少,他鐵青著臉,滿臉都是不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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