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離開離開這等待
離開離開這無奈
離開離開這現在
離開離開這世界
王三溥《夢中的塵埃》
黎寫意看完最後一本資料疲憊地躺下來揉揉眉心沈童推門進來看他一眼「怎麼了」
黎寫意避開這個話題「陳紹言那邊怎麼樣了」
沈童點點頭
看他一眼又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你一方面要江靜歌相信你另一方面還是和陳紹言合作陳紹言比你比江靜笙都要精明你以為他看不出你的計謀」
「現在玩玩又何妨」
沈童苦笑「其實一開始你根本沒有打算要對付江靜笙」
他一愣沒說話
「可是你還是花了很大的財力人力去跟陳紹言合作為的大概就是一件事吧」
他微皺眉「你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什麼但是我知道他在威脅你」沈童坐下來「我今天見了陳紹言寫意他在威脅你」
黎寫意愣了愣微微閉了閉眼楮「你先回去吧」
沈童無奈站起來又說「你吃藥沒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他微閉了下眼楮「沒事有點累」
「你是不是又沒有吃藥」沈童有些惱怒轉身走回來拉開旁邊書櫃下面的抽屜拿出藥臉色變了變「黎寫意我是不是告訴過你這藥要按時吃你可以不接受醫院的針對性治療但你最豈碼要把藥按時吃」
黎寫意一听最後一句話拿過沈童手里的藥瓶「我會吃」
沈童把藥放到他面前「如果你真的想早點死你可以告訴我我好培養寶洛」
黎寫意笑了「你倒學會開玩笑了」又說「我要是真死了寶洛是完全有那個天份接手黎氏的」
這個笑話不好笑沈童冰冷著一張臉說「但我想寶洛並不想因為你的死換來權力和金錢」
黎寫意托著下巴淡淡地看向他「我說了人太聰明了不好」
沈童「我像和你開玩笑嗎明天是老頭子的大壽我明天來接你」
黎寫意懶得和他再說指指門外表示他可以走了
沈童拉門出去後他坐在座位上坐了好一會才恍然回過神
他拉開右手邊的抽屜拿出里面的東西是江靜歌那晚給他的平安女圭女圭
半響黎寫意伸右手去握杯子手卻一僵砰的一聲水杯打翻在腳底水花四濺乳白色的地毯瞬間被浸濕一片
1離開
靜歌坐在院子里扎了幾個許願燈有各種造型的蓮花的心型的各式各樣她手巧只要稍稍一想以前黎寫意教過她的就會折了
是了這還是李媽教她的後來黎寫意又教了她幾種另外的花樣
她頓時鄙視了自己一下自己是來散心的都說要和那個人分清楚關系偏偏這時候還想起他
她是幾天前來西塘的靜笙是知道的知道她肯回來已經讓靜笙覺得寬心而且在這里小住一段時間確實讓她心里多少寬松了一些
有幾次她打電話找麻豆可麻豆總是很忙她有幾次嘗試和她說陳紹言的事都被麻豆帶過去
杜顯揚端了茶水出來見她發呆笑笑「你還是改不了發呆的習慣」
她乖巧地笑笑「所以我學無所成一上課就犯頭暈」
杜顯揚搖搖頭「那是你不願意學你這不是每次考試都得名例前幾嗎」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站起來扶杜顯揚坐下來這幾年杜顯揚也老了一個人守著兩棟宅子每天早上在院子打打太極啊或是跟幾個老人拉拉家常人老了就知道孤獨了所以也不像年輕時那樣性子孤僻
她突然想不知道那個人如果在世年紀大了性子是不是也有所轉變
杜顯揚握了握她的手端詳了她幾眼「真是長大了沒想到你還能主動回來」
「不知怎麼的就是想這里了以前一直想能不回來就不回來可是真要回來了才覺得這是屬于自己的地方有種歸宿感」
杜顯揚︰「李媽走的時候還念著你」
一想到李媽她心里一疼李媽是前兩年才去世的在那個人去世後她一直照顧他們兄妹後來他們兄妹走了就留下來照顧杜顯揚前兩年身體染病便去世了
她那時候遠在**在那里她為去世的李媽祈禱跪拜求李媽原諒自己無法回去
「在外面生活怎麼樣听靜笙說你開了個工作室」杜顯揚笑
「是啊現在工作室生意還不錯如果做得好以後還可以發展分工作室什麼的」
杜顯揚听來很滿意「但不要太累了」
她點點頭
杜顯揚站起來「我今天中午給你**吃的紅燒豬蹄你趁這天氣好出去走走指不定下午就下雨了」
她點點頭說好看著杜顯揚單瘦的背影心里微酸
他一輩子都沒有結婚前半生在干什麼她不知道而他的後半生全用在她和靜笙身上她是知道的
等折完了許願燈已經是傍晚她和杜顯揚說了一聲一個人延著河邊走了走嫌人多就專撿人少的地方走
她去了煙雨長廊那里有許多女孩子在那里拍照有很多人覺得這名字好听有詩意還去了河埠那里她有些發怔好似又看見了十年前他們幾個人站在這里把一把鑰匙沉進這河底
她突然想起什麼突然折身往回走出了人多的地方往人煙寂靜的地方走越往寂靜處走山便多起來一條小徑徑直通向西塘區外
她一腳一腳地踩在這松軟的泥土上良久才站住茫然地看著這漫坡的幼苗
沒有當年的樹如果那棵樹還在十年理應是參天大樹然而這漫坡都是剛剛值種的幼樹苗
她拉住經過的一個老人家「這里怎麼了」
「這里發生過一次火災樹全燒沒啦」老人嘆息「可惜了那些長好的樹啊」
她道了謝怔怔地站在原地
火燒了沒了她也找不到當年埋箱子的地方了
她曾想過找出來砸掉毀掉或是燒掉她都不想它存在然而她什麼也做不到
它被埋在這個山坡的某一處而她找不到方向
下山的時候需要經過一處涼亭她慢慢地停下步子呆呆地看著立在涼亭里的人即使背對著她她也依然一眼認出來那個人是誰
可是他為什麼會在西塘而且會在這里
她本想拔腿就跑可是他已經轉過身來看見她眼神平靜
她吶吶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慢慢走過去說話都磕磕踫踫「黎…寫意……你你怎麼來了.」
面前的黎寫意冷著一張一雙黑色的眼楮泛著微弱的光亮「一聲不吭就跑了你永遠就只會做這種事情」
她看著他的眼楮那雙眼楮沒有平日那樣精神她心口一陣疼退後一步「我只是想回來看看」
黎寫意的臉色稍緩了一些向她伸出手「沈童對你說了什麼」
她觸電一樣退後「你來找我是不是想讓我還你眼楮」
黎寫意臉色冷得跟這個冬天一樣「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的眼楮成了今天這樣都是因為我」她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吃力無比「我把我的眼楮給你黎寫意我把我的眼楮給你我把我的眼楮給你……」她只是重復這句話
為什麼她欠的債總是這麼多多到還不清
他陡地怒從心起突然伸出手扼住她的喉嚨她被突然的立道逼得倒退幾步直抵住身後石欄桿
「江靜歌誰要你的眼楮了誰要你的眼楮了你的眼楮你給我好好保存著不準動它的主意」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這個女人原來是這樣一根筋
她頓時眼淚滂沱「那你要什麼……那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眼色一沉「真的」
她點點頭
「江靜歌我要你的一生你給不給」他的聲音變得魅惑無比卻在她的心里像是炸開了一個響彈
她僵直在原地
黎寫意敏銳地感受到了她的變化冷笑「所以不要說那種你要什麼就給什麼的傻話我什麼也不要你的我說過我的眼楮不關你的事」
這種時候還要瞞著她
她用手握住他握住她喉嚨的手慢慢地移開輕聲說「記不記得十年前我曾經對你說過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讓你離開西塘」
黎寫意手有些僵硬
「所謂的自己的方式……就是我和你一起離開西塘」她沙啞地笑了聲「我很傻是不想著真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去恨你我就會和你一起走沒有人會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會有自己的生活你不會嫌棄我那張丑陋的臉你不會嫌棄我的性格不好你不會像哥哥那樣對我百般容忍你有時候也會對我發脾氣讓我覺得我和普通女孩子一樣」
她驀地推開黎寫意說「現在我把命還給你」
他大驚失色被推得連退幾步他反應過來伸手去抓的時候卻只听見橋下砰的一聲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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