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易嫦曦,看他的老媽,眼中帶著不舍和難過。
因為,老媽沒醒。便不能看自己最後一眼。
不過,他也慶幸老媽沒醒。那樣就不用經受與自己離別時的不舍和難過。
想到這,他眉頭微蹙,想著,老媽若是知道自己離開了她,想來應該會不舍的吧?
老媽那麼重感情,肯定會的才!
在心里給了自己這麼一個肯定的回答後,他覺得很欣慰,很寬慰。所以覺得,為了老媽死去,也是一件令人覺得樂意的事。
于是,他回過頭,並抬頭挺胸,直面著向著自己襲擊而來的無數雷電。在這一刻,他唇角掛起一抹很詭異、很復雜的微笑摹。
這抹微笑,有遺憾,有不舍,也有慷慨就義的激昂,更多是沒想到。
是的。
他想過很多次,如果自己死,會是怎麼死。
但是沒想到過,自己會被一只曾經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螞蟻逼得壓榨完自己最後一縷本命火焰而死。
這一種死法,他知道,很憋屈。但,為了老媽能活著,即便再憋屈,那,又能怎麼樣?
為老媽能活著,即便憋屈的死去,便不是一件憾事。
想著,他很自然的放松了下來,神情變得安逸及釋然,他張開嘴,一顆華而不實的珠子從他張開的口中飛出。
這一顆珠子的出現,整個空間似乎多了一份燥熱和威壓。
這是焚天的本命火珠,珠在,人便在。珠亡,他便亡。
當然,讓這珠亡,讓這人亡,遠沒有那麼簡單。
畢竟,他是焚天焰。異火榜排行第三,神秘排行在第一的焚天焰,既然神秘,自然有他的特異。
本命火珠月兌離焚天的唇,**在虛空中,然後旋轉,成了一朵黑色的火蓮花。
當本命火珠離開焚天的身體,出現在虛空,焚天本就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的慘白。
本命火珠成了一朵黑色的火焰,優雅的旋轉在焚天的面前的時候。
對面本來臉色輕松自然的域主跟九尾妖狐的臉色,瞬時變了。
本命火珠,相當于妖獸的內丹,也相當于人類的元嬰。都是極為重要的東西。若不是生死相搏到了需要拼命的時候,沒有誰會願意使用上這招。
他們雖然有逼迫焚天,但他們覺得,絕對還犯不上讓焚天跟他們拼命。
他們沒想到,不代表不會發生。
于是,此刻發生了,便讓他們驚駭到了。
驚駭到了,臉色也就由著變得凝重,變得防範了起來。
普通人跟他們拼命,他們可以揮手間滅了那些人。可一個本就能夠讓他們感受到危機的人跟他們拼命,那自然需要他們注意,並且凝重。
所以,他們顯得很凝重。很小心。很防範。
「火……」
「定!」
就在焚天想要拼命,九尾妖狐他們準備防御的時候,一聲清淺的輕喝聲突然響起。
于是隨著這一聲「定」,時空變得寂靜,變得停止。
事實也確確實實是時空在這一刻停止了,停止的還不僅僅是時空,停止不再動彈的還有焚天,還有對面準備防御的九尾妖狐和域主。
身子雖然被定住,但思想卻沒有被定住。
所以,在被定住的那一剎那,不管是九尾妖狐,還是域主,都顯得很驚慌。
但,焚天不顯得驚慌,反倒顯得平靜。平靜中有放松,有釋然,也有一抹劫後的余悸。
兩路人馬,兩種反應,這也就意味著一方的救兵在這緊要的關頭到了。
從兩者的反應看來,顯然是易嫦曦這邊來了人。
「焚天,你就那麼想死麼?」
一聲逾越的取笑從焚天的身後響起,一片紅影忽然從焚天的身後掠出,從身後變為身前。
「血鳳。你醒了。」
「我不醒,你就死了。所以,你該慶幸,我醒了。」
血鳳回過身,看著焚天,很淡然,很直白的說道。
是的。在這關鍵時刻,以一己之力,凝住時空的人,正是血鳳。
與百年前需要三人聯手才能定住域主兩人百年相比,此刻,她只是一聲,便定住了域主兩人,實力,顯然有了很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然。並不能說是天翻地覆。應該說,她恢復了一定的實力。
一定,而不是全部。
若是全部,天地將會為她的一聲號令而變色。
「謝謝!」焚天莞爾一笑,真誠道謝。
血鳳挑眉︰「顯得有些客套了。」
「你救了我的命,我便道謝。道謝,還算有些輕了。」焚天好笑的解釋。
「你是嫦曦丫頭的人。我這條老命也可以說是那丫頭給我。所以,我欠她的命,你是她的人。那麼便不
tang不用道謝。道謝,便是客套。」
血鳳這話說的有些雜,有些沒道理,但由著她這般淡然、自然的語氣說來,卻也顯得很熨帖,于是就有了道理。
焚天笑笑,也不在接口,扇動翅膀轉過身,看向易嫦曦,開口有些擔憂的對血鳳問道︰「老媽這般與道之心契合,可不知道要耗費多長時間。」
「該醒的時候,自然也就醒了。不用擔憂。」血鳳抿唇笑著答道。
「可是……」
「沒有可是。」血鳳伸手,抬掌做了一個阻止的動作,阻止住焚天往下說,很斷定的斷然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沒有可是。那本身就不是丫頭應該要承擔的事。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的頂著,丫頭還小,肩頭太女敕,扛不起這份責任。也不需要抗這份責任。而你們也把丫頭抬得的太高了。這樣,不好。」
話音落,血鳳也就不再說話了,因為她說得夠多,也夠清楚。所以,不用說。也用不著再說。
是我們把老媽抬得太高了?放在老媽身上的擔子,太重了?
焚天抿唇,沉默。暗想。
隨後,恍然。
抿著的唇,露出了苦澀的笑。
是的。
他們確實是把老媽抬得太高了,放在她肩膀上的責任太重了。她的天賦驚人。很多事,在她的手中似乎都能輕松的解決。于是,他們就覺得,她無所不能。便覺得她該承擔那些本就不是她這個不過才十四五歲的孩子該承擔、能承擔的事。
這些久而久之都變成了理所應當。變成了一種必然。
「她的命,很苦。」
在焚天露出苦澀的笑的時候,血鳳悠悠的嘆了句。
嘆完,又笑著加了句︰「不過,很幸運,也很幸福。」
「啊?」
血鳳見著焚天小臉上那萌然不解的表情,便笑著解釋道︰「雖然命很苦,但是有你們這群為她舍生忘死的親友,便是幸運而幸福的事。」
听了血鳳的解釋,焚天也便笑了。
笑著,笑著,他便也不在笑,臉色變得有些嚴峻起來︰「可是,即使如此,很多本就不是老媽能承擔的事,老媽卻依舊要去承擔。不是老媽想去承擔,而是無可奈何的被逼著承擔。如此時此刻,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取得道之心這個任務,難道就是老媽想要來取的?便是老媽的能力能夠來取的?這本身就不應該是老媽能夠做的事。」
是,他與老媽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是,別忘了一點,他的本源火焰與老媽融為了一體,于是很多老媽的信息,他便也知曉了。知曉,便也替老媽抱不平。
「這地方確實不是她能來的地方。這東西也確實不是她這個年齡,這個實力能夠得到的東西。但是她不不僅來了,還得到了。那麼這就解釋得通了。」血鳳知道焚天想說什麼,于是就順著他的話說了出來。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呢?」
便在此時,一道清亮的光從易嫦曦的眉心閃出,陣靈突兀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好奇的看著他們兩個問道。
「陣靈,你覺得嫦曦丫頭什麼時候會醒來?」血鳳沒有回答陣靈的話,反而反問道。
「該醒來的時候,自然就醒來了。」
「……」
血鳳無語的瞪著陣靈,這話,她剛才已經對焚天說過了,沒想到此刻倒是被陣靈給搪塞了回來。于是一時有些語塞。
焚天看著語塞的血鳳,吭哧吭哧的笑了。
可是他的笑還未來得及染上眉梢,他的臉色再次突兀一變,猛的抬起頭,嚴峻的瞪著虛空。
本被七彩的陽光渲染得很美,很純淨的湛藍的天空,在不知何時,變成了紅。血一樣的紅。紅得深沉,紅得人,紅得有些發黑,黑得像是即將干涸的血跡一般。
道域的天空,依照著彩虹顏色的順序,轉換,一天一個顏色。昨天是青色的天空,那麼今天必然是藍色的,明天是紫色,後天便輪回紅色。
可現在藍色的天,卻變成了紅色。而且這紅,紅得發黑。紅得不正常。這便不是一件正常的事。當然修為高深的人,會從這變紅的虛空中感受到一股逼人的煞氣。
「他們來了。」血鳳在焚天抬頭看虛空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說道。
「來是來了,但來不到這里。希望,他們能夠好好的。」陣靈接過血鳳的話茬,說道︰「不過,這件事的本身就是因為易嫦曦他們而起。所以,自然也需要有人去解決的。若是易嫦曦還醒著。那麼這件事,她就必須得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