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花晚照大有深意地看了慕容鈺卿一眼,笑的很是奸詐︰「慕容何時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喝藥了?原來不是死磨硬泡都肯喝的麼?」
「晚兒,你想到哪里去了。」慕容鈺卿裝無辜,眨眨眼楮。
碧華滿頭黑線,掉頭無視。
花晚照冷哼一聲,扯回被拉住的手,轉身就走。
哼,想支走我!腳步越來越開,最後她干脆提著裙子跑了起來,一路飛奔回剛剛來時的亭子。
眼見花晚照消失在霧氣中,碧華這才移回目光,向剛剛來時的地方走去︰「沒想到你還真將信用,連她都不曾提起。」語調含著些感激。
慕容鈺卿負手跟在後頭,幼稚不再,恢復做剛剛的慵懶︰「在下答應過堂主不和任何人提起堂主受傷的事情,自然會信守諾言。听說在下原來是做生意的,而生意人不是最講究誠信麼?」
碧華點點頭,感慨︰「還是你們這些人好,做些小本買賣養家糊口便好,哪像我們江湖中人……」
腳步停住,她蹲子開始收拾地上散落的一堆長長短短材質不一的簫,「本想著今天下午留你學會簫的,看來現在是不行的。」
慕容鈺卿有些無奈︰「其實在下真不記得怎麼吹了,只是憑感覺胡亂來而已,堂主若真想學,怎麼不請個教樂器的師父來?」
碧華笑著搖頭,不語。
不是不想請,是不能請。碧簫被盜已久,公子下落不明,此時她若突然學簫必然會讓人懷疑碧簫是否已被未必堂追回,只怕之後麻煩不斷。
「這樣好了,等我將你的病治好,你若記起如何奏曲便為我吹上一曲可好?」
慕容鈺卿想了想,突然笑道︰「好。」
「好……什麼好?」花晚照氣喘吁吁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手上托著藥盅,毫不客氣地塞進慕容鈺卿的懷里。
她才走一會這兩人就又勾搭上了,哼,看她回去怎麼收拾這貨!
「堂主說晚上不必來這療傷,可以陪你。」他沖花晚照親昵一笑,目光有意無意掃過她被刻意拉高擋住脖頸的衣領,笑的不懷好意。
花晚照嘴角一抽,想好的話瞬間胎死月復中。
警告性地看了看一臉贊同的碧華,瞪眼怒視身體的人︰「算你識相。喝了藥趕快走!」掉頭邁步。
慕容鈺卿趁機將藥盅交到碧華手中,頭也不回趕上前去︰「晚兒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花晚照一路行的飛快,身後跟著慢吞吞的慕容鈺卿,奇怪的是,不論她如何加速,對方似乎始終比她慢出三步,不多不少。
羽樓前院,白降依舊出門未歸。看守的侍衛見識她,也沒阻攔,她徑直入了後院。
「我說慕容公子,你總跟著我做什麼?」花晚照拿捏著碧華的強調,回眸一笑,在梨花樹下停住腳步,寒風吹落枝頭積雪,像是開了滿樹的梨花。
人面桃花相映紅,由于趕路此刻花晚照的臉頰敲到好處地泛著緋紅。身披素白大氅,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慕容鈺卿有一瞬的愣神。
「在下恰巧與姑娘住在一處,怎的說在下跟著姑娘而不是姑娘誘我至此?」妖媚的眼眸泛著狡黠的笑容,方才的錯愕消失殆盡,轉瞬染上翩翩貴公子的風流邪氣。
「喲,瞧公子說的這話,這院子里房舍眾多,小女子倒是不知公子住的是哪一間?」花晚照不甘示弱地回敬一句,和我玩游戲,好,今天本姑娘就陪你到底,看來不整治整治你都快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
「不知姑娘不住哪間?」慕容鈺卿笑問,也不上前,儼然一副規矩守禮的樣子。
「不好意思,好像是小女子先問的公子你。」想引我上鉤,沒門。
慕容鈺卿道︰「姑娘誤會了。在下只是擔心姑娘沒有去處。」
「為何?」
「因為在下可以說這里所有的房屋都是在下的。」
花晚照雙手抱胸,一臉得瑟︰「真是不巧,這是白護法的院子,還輪不到慕容公子來指手畫腳。」
想拿這個壓我,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看到時候白漿是听你的還是听我的。
某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白漿兄規劃入「自己人」的行列,想當然地以為白漿會站在自己一邊。
可是她卻忘了——「姑娘此言差矣。」慕容鈺卿低聲笑︰「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堂主的。就算是白護法也不能為力。」
花晚照立時噎住,瞪眼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公子怎麼就那麼確定堂主會幫你?」
想到剛剛闖入暖泉池听到的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語,某人的臉色當即黑沉下來。我就說此妖孽行為越來越不檢點了!現在居然敢當著我的面說與別的女人有染!簡直是活膩了!
慕容鈺卿是何等人,听弦歌而知雅意,他瞧著花晚照有晴轉陰的臉色,當即便知道這丫頭腦袋里裝了些什麼。他有些無奈,心道自己看起來有那麼不靠譜麼,竟然被人這樣想。
「那姑娘怎麼就這麼肯定白護法會幫你呢?」慕容鈺卿眨眨眼,將問題拋了回去。
花晚照理直氣壯︰「我們是朋友,朋友有難當然要幫。」
「哦,那在下與堂主也是朋友。」
「你們算哪門子的朋友!」花晚照氣結,越加不滿了,才見了幾次面啊,居然都稱朋道友了,是不是讓你們再過個夜什麼的,就直接升級到紅顏知己了!
「你……你真是太不檢點了!知不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要避嫌的!今天要不是我闖進去了,你們倆是不是還打算花前月下相邀對酌一下?」
「你愛咋咋地,本姑娘不管了!」笑臉徹底拉了下來,一雙烏亮的眸子此刻噴著隱忍的怒火,說完還很有個性地甩甩袖子,大步向屋里走去。
剛踏出一步,便撞上一堵肉牆。
「怎麼了,怎麼了,不是玩的好好的麼,怎麼說生氣就生氣啊。」花晚照被抱了個滿懷,慕容鈺卿一臉心疼的表情抬手拍打她的背脊幫著順氣。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慕容公子請你自重!」花晚照掙扎著想出來,天知道他剛剛是不是還抱了別的女人,她才不要被踫髒了自己的衣服。
慕容鈺卿抱著不放,細聲哄她︰「方才堂主是想讓我交她吹簫來著,哪里有你想的那麼香艷。再說,放著家里美美嬌妻不踫,誰願意去踫那個老女人啊。她一不可愛,二不體貼,三不跳月兌,哪里比得上我家晚兒。」
一番馬屁話某人扯的臉不紅心不跳,大有將花晚照夸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架勢。
花晚照又羞又惱,方才的委屈氣憤頓時消了少許,但嘴上依舊不依不撓︰「哼,別以為說點好听的我就會原諒你。」
「你們不是閉關運功解毒麼,怎麼變成學吹樂器了。呵,慕容公子真是多才多藝,我怎麼不知道您老人家還會吹曲子?」
言外之意,你怎麼從來沒給我吹過!竟然跑到別的女人面前去獻世寶!
慕容鈺卿立即道︰「我賭解了後,天天吹給晚兒听。」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從哪里听說我會樂器的,想來她應該是調查過我的過去。晚兒來的時候她剛剛收功休息,哪里知道被你撞了個正著。」
語氣有些哭笑不得。
花晚照揚眉︰「怎麼,埋怨我不該過去?」
慕容鈺卿搖頭如撥Lang鼓,哪里還有方才偏偏公子的貴氣,此刻儼然一副小媳婦的樣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得自家娘子生氣趕人。
見他信誓旦旦的驚恐樣,花晚照這才稍稍滿意。
「這還差不多。」花晚照嘀咕道。
慕容鈺卿不動聲色呼一口氣,摟著拍打她瘦弱的肩膀︰「晚兒還生我氣麼?」
「哼,下次不準吹曲子給她听。」
「好,不吹了。」本來就沒吹成,只是試了試音。
「也不準教她別的,尤其是氣氛曖昧有肢體接觸的!」
「好,除了晚兒,其他女人一律上黑名單。」
「不準在別人面前服軟!」
「好。」
「毒解了後,你就趕快給我走,不要在這里招蜂引蝶了!」
「……」
本以為會听到下意識的答應,所以花晚照才突然插上這麼一句話。可慕容鈺卿卻是每句話都過了腦子的,什麼話該應什麼話不能應心里一清二楚。
沒听到頭頂上方響起熟悉的聲音,花晚照開始有些心虛。
「晚兒……」好听的聲音帶著蠱惑和疑問,懷抱一松,下巴被抬起,她被迫與那雙不知何時變得深邃難測的眼楮對視。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慕容鈺卿緩慢地問道。
這樣的對視已經不是一兩次了,花晚照自覺早已練就一身睜著眼楮說瞎話的本事。
「是的。」她干脆的答道,眼神堅定目光不移︰「慕容鈺卿我告訴你,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娘子,那你就不能再去招惹別的女人。我喜歡上你了,所以討厭別的女人同你走的太近。」
收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慕容鈺卿明顯錯愕了,眼底的神色由不可置信轉為欣喜,最後化作春水般的微笑,忍不住輕笑出聲︰「晚兒,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跟我表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