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難測 第057章  鹿死誰手

作者 ︰

面對來自兩方的夾擊,慕容鈺卿手不離簫,腳下步伐變換紛繁,紅錦紋雲的袖口隨著他的動作翩翩而動,一步一搖,一動一舞,他的動作不慌不忙,不緊不慢,與兩人猛烈肅殺的攻擊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哪里是在比武,分明是在跳舞!

梨花樹旁,花雨之下,身著紅衣的翩翩公子眸中含笑,嘴噙慵懶,仰腰、拂地、旋身、走步……一場殺氣洋溢的對決被他演繹成了一個人的舞蹈,他跳的如此干淨利落,跳的如此清麗月兌俗。

跳的如此親切熟悉……

「花間一舞,向晚花……繚繞……」眼前的一切與記憶中那個花間少年意外重合,花晚照看的有些痴了,喃喃道出一句話。

慕容鈺卿,這「花間向晚」終究也只有你才能使得這麼絕代風華。

「持續發動這麼大規模的幻術簫曲,你剛恢復不久的真氣又能支撐多久?」秦笛譏諷一笑,竟收了劍,棲上去想近身搏斗。

這邊白降卻憑著厲害毒辣的掌風和捉模不定的移形換影對他窮追不舍,幾次堪堪擦過慕容鈺卿寬大的袖擺,幾欲灼傷布料。

慕容鈺卿就是再強大,畢竟功力剛恢復不久,又是面對兩人默契的聯合夾擊,饒是他也有些微微吃力。

好在他從不是什麼君子,也不在意秦笛的冷嘲熱諷,既然簫音收效甚微,還不如收了曲子專心打一場。

「既然秦兄如此擔心在下,在下怎好拂了秦兄的好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玉指不知在碧簫何處輕拂一下,方才接合天衣無縫的玉簫此刻又化作扇骨,被他用來格擋兩人出其不意的攻擊。

「慕容公子真是好大手筆!」白降惱怒道,「我未必堂的鎮堂至寶就是閣下手中隨意耍弄的玩意麼!」

碧簫之曲可塑幻境,是世間難得的寶貝,識得之人莫不是當做比命還珍貴的東西還愛護,哪里還和他一般當做武器來使!

怪不得碧簫上布滿裂紋,想來就是這樣弄出來的!

「白護法可是心疼了?」慕容鈺卿輕輕地「啊」了一聲,明顯不當一回事。

「當初是情非得已才讓它受了些小傷,如今我自會為它連本帶利討回來。」

雙袖一甩,掌下立現兩團赤紅的光芒,一記劈向秦笛,一記迎上白降。

「小池,你還在觀望什麼?還不去把那個女人給本公子帶過來!」聲音陡然森冷,眼神輕輕帶過已快清醒過來的王勃等人,以及目光幽幽看著這邊的花晚照。

墨池本躲在梨花樹下冷冷看著這邊的局勢,方才慕容鈺卿的一番話已徹底動搖了他對此人的信任度,可是眼下局勢卻容不得他信與不信,落入白降他們手中,自己定然難逃一死,而如果幫了慕容鈺卿卻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這,他從樹後走了出來,顧不得肩上傷處,施展輕功向花晚照飛來。

「你要做什麼?!」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花晚照驚恐地反握住王勃的手,已然顧不得早已被對方捏的青紫的左腕。

「姐姐,請吧。」墨池反手劈向兩人交疊的手腕。

豈料,王勃竟突然清醒過來,臂上用力就要帶著人躲開。

「嘶!」腕骨傳來錐心的疼痛,墨池下意識地翻身後退,原來花晚照掙月兌不得情急之下抬腳踢來,墨池從未想過她會有如此舉動,竟然被踢了個實打實,正挨上關節處。

這邊王勃已大力將人帶到懷中,花晚照腳下一軟,挨著他的身子直直跪了下去。

「噗!」嘴中一甜,竟噴出一口鮮血。

慕容鈺卿雖應對著秦笛和白降,心思卻始終留在這邊,見狀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異常,舞步略頓,手上動作竟不由慌亂了幾分。

高手過招,原本最忌分心,倘若他沉下心來仔細對付,斷不會被對手鑽了空子,然而他卻有些心浮氣躁了,似乎想盡快結束這邊的打斗。

奈何天不隨人願,他越是想加快進度,白降和秦笛痴纏的就越是緊密,幾次痛下殺手都未能月兌困。

但這邊,花晚照卻似乎有吐不完的鮮血,很快,身上士兵的鎧甲便被鮮血染出一道刺目的痕跡。

「慕容……」腦中那段兒時的記憶意外的變得逐漸清晰,又或者說,是熟悉的簫曲引回了原先死去的花晚照的記憶,才導致她吐血不斷?

花晚照不知道原因,也制止不了吐血的沖動,只能虛扶著似乎被嚇到的王勃,口齒不清地吐著慕容鈺卿的名字。

墨池顯然也被嚇到了,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截人好呢,還是回去好。

「點她的至**!」慕容鈺卿終于忍不住出聲,目光不住地往這邊瞟。

墨池立即上前出手,被王勃一把拉住。

「慕容鈺卿,你就算不在乎她的命,也得看著她身體的蠱皇!」王勃惡狠狠地道。

「讓開!」墨池不耐煩地道,「難道你想讓她吐血身亡麼!」

「王……王勃……讓……」花晚照扯了扯他的袖子,齒貝紅白相間,甚是駭人。

墨池干脆小臂一揚,施力將那握著自己的手甩開,另一只手點住花晚照身前大穴,緊接著順著她的胸口,一連點住六處穴道。

「你且忍忍,我替你輸氣。」忍著腕處的腫痛,他雙手自她肩頭滑至手掌,兩股無形的力量將她的手臂帶起,連續運氣幾番,終于壓制住了她內體奔涌的氣血。

王勃卻被掀得幾乎站立不穩,見他似乎真的是在替花晚照止血,這才抿唇不擾。

只是看著慕容鈺卿的眼神變得越發陰冷了。

「我警告你,想從我手中將晚照奪回去,別做夢了。」三人對掌而立,慕容鈺卿以一當二竟是變成了同秦笛、白降生拼內力的結果。

而秦笛正借著這樣近距離的相持,低低地道。

只是顯然,他並不習慣這樣與人說狠話,連語氣都這般生硬古怪。

慕容鈺卿當即沉了目光,眼里的笑意冷如堅冰︰「秦兄莫不要忘了,花晚照本就是我的人。橫刀奪愛的人貌似是你們吧。」

「慕容公子說出這樣的話難得不慚愧麼?晚使到底是因為誰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麼?」白降也開口,立場難得同秦笛一致。

「哼!本公子的事情,何時輪到你們插手!」真氣一陣暴漲,慕容鈺卿曲臂一頂,竟將面前的兩人頂開兩丈,後者在地上拖出四道長長的痕跡。

借著難得的空隙,慕容鈺卿急迅向花晚照這邊飛來,眼神冷的嚇人,伸手就要取被王勃攬在懷里已經昏迷的人。

「想走,哪這麼容易?」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阻斷他的動作,白降不知何時隔在了倆人之間,他的嘴角帶著血跡,卻並不影響他施掌的速度。

「不知好歹!」眼見幾乎唾手可得的人被王勃打橫抱起被掩護到更遠的地方,慕容鈺卿哪里還有方才閑適的心情同白降比試,掌心光芒又變作赤紅,接二連三地向白降劈來。

「可別忘了還有我!」秦笛也趕到了,提劍刺向他的身後,為了自保,慕容鈺卿不得不收掌側身,而這一收,卻是將自己再度推進了三人無休止的糾纏中。

這邊,王勃緊抱著花晚照站在一處安全的大樹旁,一人突然閃身到前,跪了下來。

「主子,那邊一切妥當,我們的人已經快攻破他們最後一道防線了。」

從慕容鈺卿出現開始就不曾放松的神經終于緩了緩,俊臉上綻放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影衛匯報完畢,自動離去,王勃向前邁了小步,提高了聲音。

「慕容公子怎麼就不關心關心花間閣的事情?說起來朕還得好好感謝感謝楊姑娘,若不是她受傷後忙著逃回閣中報信,朕的軍隊又怎麼可能如願以償地尋到花間閣的所在之地呢?」

陰狠的目光毒箭一般射過來,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麼王勃此刻一定身重劇毒倒地而亡了。

「我說你怎麼那麼大膽子敢留在這里與我僵持,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慕容鈺卿笑道,當即收掌後掠三丈,翻身立于高高的樹枝上。

「不敢當,」王勃笑意更深,「公子再不回去,恐怕到時候只能眼看著閣中巨變,多年來奮斗的東西都毀于一旦嘍。」

從來都是要挾別人的人,此刻竟然被人反要挾,慕容鈺卿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他知曉王勃此言非虛,自己中毒離閣太久,原先掌控的勢力三分自立,三分被奪,三分被其他勢力打壓殆盡,如今的花間閣確實混亂不堪,這也是自己為什麼當初病愈便立即回閣去的原因,但是還未等他處理好閣中的情況,便接到這邊的告急信號。

王勃他們比自己料想中的聰明很多,提前逼到了未必堂,還認出了偽裝成碧華的楊媚兒。他這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趕過來,卻意外地發現已被王勃等人挾持住的花晚照。

慕容鈺卿冷哼,似笑非笑道,「你既如此苦心孤詣想帶這個女人走,我便暫時允了又有何妨?只是你最好記著,我的東西,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地取回來。到時候就恐怕不僅僅是一曲輕描淡寫的六重簫奏這麼簡單了。」

話音還在園中徘徊,樹上的那抹紅影卻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枝頭未顫,若不是眼前血海一片,真叫人分不清方才發生的是否只是一場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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