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逆寵 038 求個痛快

作者 ︰

燕滕華的心頓時被撕裂一般疼痛,那個人,是來救他的?他竟然來救他?

他看過那麼多流血,他殺過那麼多人,卻沒有想到過,這一把帶血的刀子仿佛已經刺中了他的心房,讓他近乎咆哮——「柳於陣!!你做什麼?!」

柳於陣已算是極巧妙地避開了要害部位,長刀刺進了他的肋下,而燕王一掌也打在他的右肩,這尚不至于立即奪他性命,可於陣本就身體孱弱得很,哪能受得這般攻擊。

「不要死,本王說過絕不會讓你死的!本王不準你死!來人,快來人!!」

柳於陣無力地倒在燕王結實的懷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趁著意識還在,忙對身前的人兒說道,「月蘭……你走吧。看在,你對我那麼,好的份上……」

燕王已經管不上月蘭的事了,如果不是懷里的柳於陣氣息越來越弱,他一定撲上去將月蘭碎尸萬段。

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撲上來為他擋刀,柳於陣是頭一個,頭一個他恨、卻跑回到他身邊願意為他赴死的人!

「於陣!!於陣!!」燕王拼命地為他輸送內力,眼看著他閉上眼楮,那把深深穿過身體的刀,此時如此扎眼。

大地被鋪成血紅色,煙霞如此絕情,把世界都染紅了。

月蘭露出了驚恐而心疼的表情,她怎能就此離開,雖然丞相是怪了一點,卻待她極好。若不是禁軍已經沖進客棧,她一定會陪在他身邊的。

於陣感覺到耳邊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但那聲音就好比耳朵里塞了耳塞,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覺得身子劇烈的疼,痛不欲生。

刀上有毒。

即使拿來最好的解毒藥,即使給他用上所有傷藥,他的傷都太深了。

「疼……」於陣頭冒虛汗,他勉強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個搖搖晃晃的地方,作為軍人的榮耀,他絕不能喊疼,「我,才,不會說,呢……」

「別說話!」燕王在他耳邊提醒道。

柳於陣的氣息已經太虛弱了,好像隨時都會斷氣。

燕王雙手都抵在於陣心口,一次次為他輸送內力,即使抽干他所有內功又有什麼所謂。他不知道為何自己要這樣,好像柳於陣為自己擋刀是很不合理的事情,是他絕對不想見到的事。

那個笑容如此美妙,跟自己吵吵鬧鬧如此有趣的柳於陣,怎麼可以死?他死了,誰來陪他?

柳於陣受傷的時候也很不老實,他用力地抓住燕王的衣襟以緩解疼痛。那張精致俊美的面容,如今比起看他的其他任何時候都要美。

「從你奪走了本王的芷君起你就應該負責!用你一生的時間來償還本王!就這麼去死算什麼。本王不準你死!更不準你這廢物為本王而死!」他咬緊牙,憤恨的眸子死死盯著柳於陣不放。

他知道於陣一定很疼,這種劇毒本該立即讓人斃命,而他偏要從藥鋪搶來上好的解藥立即為於陣止血,還封死於陣所有的穴道不讓毒素擴散。於陣雖沒有死,卻要飽受傷痛的折磨,到也說不清楚沒有立即斃命是好事還是壞事。

只要你喊一聲「疼」,本王一定會嘲笑你!

為何總那麼烈性子你為何非要變成這樣來誘惑本王,柳於陣你究竟是誰,究竟是何居心!

於陣口吐鮮血,卻還不忘記要離燕王遠遠的,一有力氣說話就道,「你他媽……離我,遠點。」

燕王雖然生氣卻沒有發作,反而將他越摟越緊。「不許說話。誰讓你沖進來礙手礙腳,你不能死,就算永遠吊著半條命,本王也覺得那樣很有趣。」

「你……!」於陣氣血上涌,揪燕王衣領沒揪到,顫抖柔弱的手卻捏上了燕王臉頰,幾乎要用盡他僅剩的最後力氣,使勁地捏著燕王冷峻嚴肅的臉,阻止他為自己輸功,求死個痛快。

「王上,此毒是無雙國的劇毒醉藜莓,這一時之間的要去哪里找解藥?」

「我們去御靈國!現在、馬上就去!」

御靈國是這世上以醫術造詣聞名的大國,他們此時離西南方柳國邊境已經不遠了,而不必經過柳國,西方便是御靈國。

快馬加鞭,無所阻攔,他一定要救回柳於陣,以什麼交換都無所謂。

於陣躺在用幾層絲緞鋪墊的馬車里,頭枕燕王的雙膝。

冰冷逐漸將他完全侵襲,身體沒有一絲暖意。

燕王還在源源不斷地為他輸送著內力,轉眼三年功力輸進去,於陣卻毫無起色。

迷蒙的眼楮里看見的盡是燕王的怒容,他忍著削骨磨髓的痛楚,忍不住悄悄一笑,好家伙,原來你不是擔心我,而是怕我就這麼死了你就沒復仇對象了啊。

軍人的使命就是為人民服務,身為前線兵,為人民為戰爭而死,這本就是天注定的責任,他不畏縮不害怕,只求那該死的燕王快點放棄輸功,讓他死個痛快,這麼折磨他半死不活的有什麼意思。

「嗒」,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他越變冰冷的臉頰上。

於陣從朦朧倦意中清醒,按捺著極度的痛苦緩緩睜開眼,尋找著那液滴的來源。

出于好奇心,他很想看看這位傳說中心狠手辣,又凶殘暴戾的王,是不是被他感動得要哭了。

然而,透過燕王散落兩鬢的稀疏柔軟的青絲,於陣猛然心口一撞,比被刺傷被打中更疼的,是他看見了燕王嘴角正源源不斷外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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